我為什麼不喜歡《月亮與六便士》?


我為什麼不喜歡《月亮與六便士》?

看豆瓣上不喜歡《月亮與六便士》的原因,多是扯到三觀不合上去,我倒不是因為這個,而是純粹不喜歡那種敘述口吻(文風)和寫法。

看書不是純為了來看三觀的,然後印證一下符不符合自己的,看電影也是。誠如書中所言:作家感興趣的是瞭解人性,而不是判斷人性;如果輕易就喜歡判斷人性,也許就無法深入瞭解人性,喜歡簡單判斷人,那是世俗的慣常做法,正如書中主人公思特里克蘭德一開始拋家棄子跑去巴黎學畫時所受到的議論和評價。

說說我個人不喜歡的幾點:最明顯的是那種敘述方式,我覺得挺囉嗦的。那些幽默也挺刻意的,真沒感覺這些故意顯得低調的刻薄和挖苦多有意思,還有那種點到為止的聰明,可能很多人喜歡,對我來說也就還好。

作者邊敘述故事邊告訴你他為什麼要這樣而不是那樣編故事,什麼為了讓故事更加突顯其真實性云云,放棄了那種通常可以讓故事顯得更曲折離奇的寫法,沒有按原先的設想先從結尾寫起,乾脆直接從“我”認識主人公開始按時間順序寫下來,再從各個認識並和主人公有過短暫交集的人那裡聽來的細枝末節,慢慢儘量拼湊起主人公的大體形象和人生經歷……這些拐彎抹角的剖析,本就是作者為了讓一個原本可能平平無奇的故事,顯得更曲折離奇和逼真的方式,但費這麼多筆墨,也沒感覺使故事更有意思啊,假裝把故事的構思過程誠實地說給讀者看,裝成一種大巧若拙大智若愚的假象,明明就是想秀聰明和與眾不同嘛!想要秀的聰明,作者一點也沒忍住,又被表現得隱忍剋制,這種看似“藏著掖著”的花式秀聰明,像那些刻薄的挖苦所表現出來的優越感一樣,一點也沒少。

最重要的,我看完對書中的主人公思特里克蘭德也沒什麼感覺,作者用似貶實褒的方式神化他,是天才?是怪人?強化塑造了一個毫不在乎他人眼光和世俗看法的現實中並不存在的人物,藉以說明自我與社會、個性與世俗,還有藝術就像性源於原始的不自控的熱望和激情,偉大的藝術家都有著異於常人的乖戾性格,為了實現藝術幻夢不惜放棄一切……也包含作者對世俗偏見的嘲諷和挖苦,但作者刻意描摹得看似玄之又玄的這些以及對人性的剖析,也沒見得有多深刻啊,《木麻黃樹》都比這深刻,那些大篇幅的長篇大論拖慢了敘事節奏,書中這些一層層塗塗抹抹的人物,不止給我感覺像作者筆下有意為之的滑稽感,讓人無法產生共情(不像《木麻黃樹》里人物,會讓你感動同情),還和整個故事一樣,顯得有些矯揉造作。

偉大天才思特里克蘭德身上的一切都很莫名其妙——“我”發現他有一個特點:就是你故意不理他,他反而會主動湊過來找你,作為一個絲毫不在乎他人看法的人,又怎麼會在意你理不理他呢?這是俗人才會的吧?感覺就是遊戲筆墨。旅館老闆娘介紹土著姑娘愛塔給他問他願不願意和她結婚,他問說:姑娘漂不漂亮?願不願意跟他走?老闆娘說:她很漂亮,還會攢錢做飯,而且還很鐘意你,然後他們就結婚了,愛塔從此就死心塌地愛著他直到他死去……這天才還有點無賴啊,這愛也是平白無故莫名其妙的呀!關於思特里克蘭德的魅力,作者形容為高大強壯但並不英俊,身上有種讓人慾罷不能的肉慾感同時令人懼怕的致命誘惑,姑娘們愛的還不是(也不懂)他畫畫的才華。“我”剛認識思特里克蘭德時,他是一個無趣、沒什麼愛好和沉默寡言的證券經紀人,從去巴黎見到他的第一面起,他就突然變成一個殘忍無情、暴躁直接,既不在乎他人看法也不同情憐憫他人的缺乏人性放飛自我的天才,如此分裂的前後判若兩人實非常人所能忍,他這是騙了全天下人啊,只要把人物莫名其妙化,就可以不管人物前後是否自然銜接統一和真實性,這也算是最容易的寫法吧!思特里克蘭德形容他必須畫畫就像溺水的人必須掙扎,只要妨礙了我畫畫,管你丫的會怎麼樣,這逼裝的……就像那些想吸引女人青睞的冒充天生藝術家的偽文藝青年;“我”同樣裝逼得可以,為了瞭解自己感興趣的人,他也什麼都能忍受,和思特里克蘭德一樣能忍,思特里克蘭德可以忍受飢寒交迫和他人的鄙視,“我”可以忍受他的無理無情,所以他們是同一種人,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卻又好像很厚道。

如果說思特里克蘭德身上所體現出來的那些驚世駭俗、離經叛道、極度自我,全力追索自己與生俱來的命運……所帶來的震動,以及就像其生命最後一幕的那種令人駭然的肅穆感,對我個人來說,全因那種敘述口吻和寫法,而缺少能夠去親近和體悟的共鳴,算是我的個人偏見吧。

以這本書的盛名,和作為書名的月亮與六便士的提法,就像那句已經爛大街的“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一樣,不可避免地落入聒噪的俗套,生活並不是在詩、遠方與眼前的苟且(好似拋下眼前的苟且就剩詩和遠方了,這隻會存在於自我表演的雞湯裡),人生也不是在月亮與六便士之間做一簡單選擇,不管小說虛構得合不合理,都被月亮柔化得令人憧憬和嚮往了……真是這種極致暴烈性格的天才,性情可比扭捏作態的思特里克蘭德純粹坦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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