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愫——憶我短暫卻融入生命的地勘經歷

融入生命的記憶,只會隨著時間的流失更徹底的融化在生命裡。一點一滴,或濃或淡,埋的越深,湧起的浪花越清晰,越飛揚你的思緒。

被動地走進你,卻深深地喜歡上你

走進你,是在1991年的秋季,我從一個純粹農家孩子跨入大學校門的那一天起。你之前不曾出現在我的思想或者追求裡。

我喜歡文學,但從我高中一年級選擇理科學習的一刻,文學就成了我的業餘。我喜歡化學,喜歡在分子和離子組成的世界裡夢想奇蹟,滿分一百分的高考中我能拿到九十二分。我喜歡醫學,救死扶傷早已深深印在我的心裡。於是在我的最初追求裡就是當一名優秀的醫生,盡情釋放人性的美麗。當我尊敬的長輩們對我說按照我當時的成績不可能走入很理想的醫學院校,也就很難在醫學上做出成績時,我選擇了放棄。於是在我的所有志願裡,化學都排在第一。我把我的未來與化學緊緊的捆綁在了一起。

現實卻讓我走進了你。

我怎能不後悔對醫學的放棄,怎能不痛苦化學於我的離去。但是你,新奇,新奇的於我沒有一絲一毫印記。我別無選擇,不能擁有的只能放棄,抓住、抓好屬於自己的才更明智也理智吧,我被動地走進了你。

學習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太難的事,除了自己太不擅長的數學。大學一年級主要是基礎理論課,專業的內容基本沒有涉及。但對你的愛卻在慢慢凝聚。

首先是接觸到的那些可親可敬的老師們,沒有了初中、高中升學的壓力,老師們給我們最多的是引導和鼓勵,給我們最深的是他們對專業的熱愛和言談中無時不在的陽光氣息,無論男女,無論是滿頭銀髮或者將要謝頂的教授還是剛剛走上工作崗位的輔導員。

當然還有學校為我們安排在大一學年結束前歷時兩週的所謂實習。實習就是實習,怎麼會是所謂呢?我們的實習,就是在老師的帶領下,在校車的陪同下,天天早出晚歸,而且還是一天一個地點。很辛苦吧?當你知道我們每天都去了哪,你才會明白。八達嶺、龍慶峽、十三陵、潭柘寺……沒錯,看上去就是遊山玩水,但又確實是在實習:指導老師會一路走來,告訴你這兒為什麼這樣,那兒為什麼不同……這一切的原因需要我們用以後的鑽研和學習去回答。這樣的實習誰能印象不深?

而後的實習當然與最初的已經不同,仍然與山水為伴,卻多了跋山涉水,風吹日曬。但卻沒有跋山涉水,風吹日曬的艱辛與痛苦。我知道,我尊敬的老師們用地質人特有的陽光燦爛的性格感染了我,用他們無私奉獻的行為激勵了我,用他們傾囊相授的知識武裝了我……我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了你。山野的風在為我輕唱,山谷的溪在為我低吟。在我們即將用腳步和青春走過的山山水水間,將呈現推動祖國經濟發展的寶貴資源。

我想做時代的弄潮兒。我願意,把我的知識和青春奉獻給祖國的大山。

主動地走進你,卻悄悄地離開了你

四年的學生時光豐富而短暫。再見了我的校園,再見了我的老師,再見了我的同學,我將走向另一個天地,去實現我對你、對自己的誓言。

一九九五年的七月,帶著我簡單的行李、滿滿的夢想走進了位於石家莊市的原化工部河北地質勘查大隊。車旅的勞累,佈滿泥土的小路,略顯老舊的辦公樓……沒有給我失落。我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些。這只是一個場所,一個讓我寫意未來的起點。

我們同時報到的還有五個人,在以後的日子裡,我們也成了最最要好和知心的朋友。接待我們的是比我們略長几歲的人事科副科長,他的親切、親和,也讓他成了我們幾個人最能說的來的老兄式領導。當然接下來就是我的其它領導、同事的接觸。就象當時走入大學時遇到的那些老師們的風格一樣,他們只不過略少了一些文化人外在的那種微微“發酸”的味道,直爽、陽光、熱情……讓我很快就融入了這個象大家庭一樣的單位。

我感受著這個家庭的溫暖,也在努力地快速成長起來。從最基層做起,從最普通的人做起,是我一貫的風格和認知。地質科、繪圖室、資料室、化驗室,在剛剛來到單位的半年時間裡,我從一個科室到另一個科室,完成了對單位業務科室的全面瞭解,讓我對地質勘查有了整體的認知。

第二年的初春,萬物復甦的季節,我踏上了屬於我的真正的征途——奔向大山。在這一年裡,我和我的同事們(當時更習慣稱作師傅們)在山西省陽泉市,當我和我的那些略帶粗獷的同事或者師傅們,親自用雙手搭建起近30米高的鑽井塔的時候,我的心就象塔頂飛揚的紅旗。我知道,有了他,接下來我們就有可能發現深埋在地下幾百米的可愛的“寶貝”們。再接下來,我們就會根據“寶貝”們的位置和含量,描繪出她在地下幾百米深處的具體模樣。這樣就能保證,當祖國需要她的時候,她就會象待嫁的新娘,煥發著榮光去相約她心儀的新郎。我陶醉,是包括我在內的我們為她披上的嫁衣。

是的,這是我們地質勘查工作中室外(我們稱野外)工作的一種方式,也是探尋地層深處礦產資源的一種直接、高效的方式,名字叫鑽探。通過鑽井架,將連接著鑽頭的一根根鑽桿伸入地下,只到我們需要的深度。這個工作過程中,地質技術人員佔比並不多,大多是操作鑽機的工人師傅。我前面說到的師傅們的粗獷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貶義的,相反,卻是我喜歡的一種方式。和他們在一起,開始他們想照顧我,畢竟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而且文質彬彬的很,尤其眼鏡上帶著數不清的圈,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明白,我以後不會和他們一樣做同樣的工作。可是我以後不可能單獨操作鑽機,但我知道鑽探於地質的重要性,那群粗獷的偵探師傅們更是我喜歡的地質人。我願意和他們成為一個不可分的集體。

搭建鑽井架是一項很有意思的工作。尤其是搭到較高位置的時候,如果你只是在地面搬運物品,那就太沒有意思了(當然不能沒人幹,實際上會有好多人願意幹)。當有了一定的高度,人站立在只有幾釐米粗的鋼管上,既要輕巧地前後拿著等待安裝的鋼管走動,還要能用快速、準確的安裝到位。當然全過程是一定要保護好人身安全,我們的塔最高建到30多米。那一年,我一直是參與建塔的人,我年青、體瘦、膽大,和師傅們配合默契。粗獷的師傅們中很快也就有了我的影子,我文弱的外表下似乎埋藏著粗獷的種子。和我的師傅們(塔上面都是男性),站在高高的井架上,時時歌聲飛揚,時時笑聲朗朗,習慣了聽他們講一些略帶“黃色”的笑話,習慣了他們兄弟般笑罵和無拘無束融入大自然般的的脾氣。呵呵,我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工作的投入細緻,快樂的象個孩子,粗野的象個天真的漢子,也會放肆地在塔上放響一個聲音巨大的屁,讓它的聲音和笑聲在山谷裡蕩去……

又是一年的春去冬來,梅家莊的山間留下我的足跡。這次是礦產普查,另一種地質勘察的技術應用。當然還有物探、化探等工作方式,但在我的單位卻是基本不用的。我熟悉並基本掌握了單位所有的業務操作,我將有可能更好地為自己熱愛的事業做出更多努力的時候,夢也在悄悄地醒來。

我的孩子要出生了,太好太妙的事。我熱愛的事業卻象入冬後的原野,青青的草沒了,多彩的花沒有了……接下來的一年中,能確定下來的工作任務可能只需要一兩個月、很少人的努力。

我相信,春去春肯定會來。我們的國家不可能不需要礦產資源的強有力支撐,任何的改革都不可能讓這個國民經濟先行性、基礎性、戰略性的行業長時間的不景氣。可是在那個當下,我無比熱愛和喜歡的她,卻真的不知道要發展到哪裡,她要沉睡多長時間?是隨著經濟振興而自然醒來?還是國家前瞻性的把她喚起?迷茫的又何止我一個熱愛她的人(現在知道,那個過程大約持續了近十年)。和許多熱愛她的人一樣,我選擇了離開。沒有來時的激情和興奮,也沒有太多的悲哀。年青的我,並沒有想到從此會永遠地離開你,再也不能回來。我想,也許你睡了,只是小憩,所以我走了,也只是小離。

離開了你,你卻一直在我心裡

你的一覺夠長,我的小離也成了別離。人的生活離不開小小的圈子,我用我的努力和誠意在另一個多彩而有激情的團隊裡打拼著,象喜歡你、熱愛你一樣,為她的強大和未來奉獻心智和身體。她接受了我,我也融入了她。只是你曾給予我的那些,早已融入了我的血液,拋之不去,更不忍拋去。想你,一直在心裡。

二十年了,我的孩子就要大學畢業,我的專業也基本上停留在了當時的水平,我也再沒有那時矯健的身體。但是看到山,我就是不經意的、自然的激動,看到你的消息,我就會不經意的、刻意地多看幾眼、幾遍。你現在整體行業發展的情形,面臨的希望和困難,發展的前景和阻力,我沒有身在其中,卻也大致瞭然於心裡。尤其是二十餘年來圍繞你的改革,在支持與調整交織中略顯困難的前行,讓我感觸很多。你的路在何方?圍繞你的,我的那些兄弟們的路在何方?時時會縈繞在腦海。如果有可能,為了你的好,我仍然會盡出我的綿薄之力。

我離開了你,卻也總沒有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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