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碎片:立业未遂筑“小窝”,偷闲即入“格子笼”


作家梦未醒 :立业未遂筑“小窝”,偷闲便入“格子笼”

黄石火力发电厂新貌

1980年初,我从武汉水电学院毕业返回黄石电厂热工车间,调岗到自动班充任技术员。自动班乃电厂技术尖端部门,班长姓王,工龄挺长的,他一向刻苦钻研技术,虽文凭不高却算是“牛鼻子老道”,所有自动化仪表性能都摸得很透,是电厂的能人。能人者多半怕别人超越,这王班长尤如是,我到此班后许久方知:但凡新购的仪器或设备,他自己未熟悉或掌握前,旁人是见不到线路图和说明书的。班里除了老郑、老袁、老范等几位年长的师傅外,还有两位年轻人高水和与张水金。

新人来到老班组,颇不适应。感觉到碰不了新设备,学习新技术、接受新事物成了难题,我很失望。大学专业“自动”果真“动”不了啦,索性选择放弃。好在班长是单间,我先是背着大房间众人躲在桌前看文学书籍,后又练习在闹哄哄的环境里写小说。起初书看不进,写不了东西,时间久日子长了以后,竟能闹中取静、乱里“入定”哩。一周或稍长点时间,可在正常上班完成运行现场巡检任务后写成一个短篇。

暗里打定主意,自诩曰“坐家”,我把业余时间的十之分九都寄托在纸和笔上。囿于斗室,在格子里跳来跳去,不觉得太“那个”了么? 作茧自缚呗,格子如笼子,钻进去没人强迫,个中酸甜苦辣,旁人如何得知?烦,似乎有点;闷,倒不觉得;至于说冤,那倒未必。不管冬夏,无论春秋,写字匠耐不住寂寞,受不了文稿被枪毙的精神打击,招架不住别人的冷嘲热讽,便算不上是个虔诚的写字匠。

作家梦未醒 :立业未遂筑“小窝”,偷闲便入“格子笼”

昔日黄石港

立业谈不上,成家却成现实。我1980年结婚,次年有了儿子,身兼丈夫和父亲二职,业余之忙乱与狼狈,过来人莫不心领神会:兜里少票子,市场缺物品,家庭多忧愁。偏偏在这时候,我疯了:患的文学病,中的文学“风”。协助妻子干完家务,我便一头钻进“格子笼”,做起了作家梦……

起初,妻还鼓励,对我这种追求表示赞赏。可惭惭地,人瘦了,家务也干少了,女人家便送来最直接了当的慰劳一一埋怨唠叨。她当然不是怒我没出息借文学躲懒,也不是真的攀我干家务活,而是实实在在地珍惜丈夫的身子,也受不了别人的取笑,喊她“作家夫人”。那时候穷,我寄稿件的大号、中号信封是我废物利用:电动仪表用使过的卷筒纸材质很好,反面洁白如新,裁剪制作成信封很漂亮。那时只要在信封上标明“稿件”二字,它便可在全国各地“免费旅行”……

遗憾的是:我把习作雪片般撒出去,它全国各地“免费旅行”后,那些稿件大概不习惯异地水土,又雪片般地飞回到我的身边,门房收发室孙老头见面就喊:“小张,你又有一堆东西,退回来啦!”

从收发室抱回自己的“孩子”,我心里酸溜溜的。同事们看见,或投来白眼,或送来嘲笑,我沉默,但心里从未气馁。心想:只要刻苦努力,我总有一天能取得成功。

面对家人唠叨,戴着“退稿专家”帽子行走在上下班的路途,我延续着我的作家梦:以格子为笼,自甘囚禁,把希冀植入笔端。我不信我的退稿会持续太久,我不信自己的作家梦永远不可以成为现实。

作家梦未醒 :立业未遂筑“小窝”,偷闲便入“格子笼”

黄石市文联刊物


作家梦未醒 :立业未遂筑“小窝”,偷闲便入“格子笼”

孬张最早发表的两个短篇小说

1983年春,我终于在《黄石日报》发表了诗歌,在市文联《散花》杂志发表了短篇小说。

1984年2月和4月,我又荣幸在武汉《芳草》杂志陆续发了个短篇小说。

就在我势头正旺之时,命运又跟我开了个玩笑:南京的《青春》、温州的《文学青年》、武汉的《芳草》三家几乎同时通知我参加笔会,本人所在单位的电厂党委书记却不放行,偏要我去刚创刊未久的本系统《中国电力报》社帮忙。

胳膊扭不过大腿啊,我只好从命。想想,当与我同时间起步的“文学青年”们,不少人成了名作家,而我却因丧失参加知名文学期刊笔会的机会,作家梦一直未圆。

尔后,虽陆续在省级和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了短篇小说、散文和报告文学作品,但那只是从事媒体工作后之“副业”,入了作家行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专业作家。

作家梦未醒 :立业未遂筑“小窝”,偷闲便入“格子笼”

武汉市文联《芳草》杂志


作家梦未醒 :立业未遂筑“小窝”,偷闲便入“格子笼”

孬张在《芳草》发表的短篇小说

算起来,我的文学梦时间做得够长了。近些年,我总在自己出版的集子里重复相同的“简介":

常年当编辑匠,自诩曰“坐家”,钟情于文学便作茧自缚,在格子笼挣扎,爱诗爱散文,并写报告文学和小说,习作较多却无上品,愧为男儿。他始终觉得“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乃至理,搞文学创作,不能在一颗树上吊颈。当代文学作品多“速朽”。他企盼自己的习作朽得不那么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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