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如 夏 花

  一種不起眼的夏日小花,冠上一個非常陽光的名字——太陽花,便和生命聯繫著、比喻著,謂“生如夏花”。夏末秋初,秋日的到來還尚未奪走她的絢爛,朴樹那首《生如夏花》的歌,悠揚婉轉,悽美悽清,便催促著她留給夏日裡最後一絲記憶。而此刻的太陽花,一息尚存,蔫然不死,多想挽留一點那屬於夏的絢爛,就像是時間要留下些行進的足跡。

  然而當生命的琴絃為歲月、為青春撥動的時候,卻有人用“生命如曇花,歲月如流沙”做比,可想“生如夏花”的美麗能有多長、多久?真不知為何用了這麼一個悽婉的詞句來比喻生命。可能是因為四季的畫卷裡數夏日的風光最為耀眼,耀眼得都有些孤傲。就像一首歌裡唱的:春花秋月最寂寞\冬雨不討人喜歡\你像夏天只愛自己\我卻等你一個四季。於是,形容生命的花跟著也偏愛了夏,一生就只是為了這一季的豔麗,依偎在夏的懷抱,散發著夏的芬芳。可一到秋日,這一切都在心目中淡去,還沒有讓你反應過來,時間已經改變了所有。

  人都期望生命不老、永葆青春,可太多的奢望換來的卻是沒有了一點勝算。即使風屬於天可藉以吹吹,天屬於人可與之共戴,你也不能完全掌控無窮享用。如此地留戀夏日裡最後的驕陽,無非只是給一季夏花拽得些燦爛的尾巴。而眼看著花期將過,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便覺得夏花的絢爛只是人們在死亡面前強裝出來的笑臉,笑得是那樣的生硬和沒有表情,或許其心中也有感嘆和無奈,但卻沒能寫在臉上。

  花期衰敗,季節變換,映出一道走過歲月的彩虹,一道在消失之前愴情落寞的殘紅。為了讓彩虹美麗得久些,更久些,雖知殘紅,但幻長久,總試圖將其一次次地刷新,企望出現一個新的頁面,其實這只是在歲月流逝面前的故作鎮定,因為屏幕上顯示的總是“無法打開網頁”,再刷新也是枉然。充其量說明這一路大雨滂沱有你來過,沿途風光或有領略,而當你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卻只見了沙漠,哪還有什麼駱駝,這便是所謂的過眼雲煙消散在瞬。於是,想起那次在井岡山上看到的雲海,那朵朵浮雲與人生、青春何其相像,那些漂浮不定、形態多變的雲朵,不就是說人搭乘上一陣順暢的風,遇上一幫遂心的伴,在某個特定的時刻留下一張完美的照片,隨後便立馬轉向了另一個場景?!

  其實,花的盛開是為了奔一次未來的凋謝,而人的出生則是在等待一次未知時刻的死亡,這是自然的法則,無可更改,無可規避。而於人,雖有變數,然卻既定,有如生命長河裡的浪花,經過九曲十八彎,終歸要流入到死亡大海。對於死亡,悲哀是真的,淚是假的,箇中沒有因果,因為一百年後既沒有了你也沒有了我。在一切即將結束之前,能聽到如此坦然的話是一種幸福。面對著將要失去的一切,能夠平心靜氣地接受是一種最美麗的姿態。於是又開始覺得夏花的綻放是一種坦然,直嘆:“看透了人間聚散,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於是把自己的一切都舒展開來,和空氣做一次全接觸的擦摩,體驗一種置於有形與無形中的感覺。

  然而體驗毫無價值,只有無聊和虛假,他決定不再長抱於夏,讓季節該變換時還去變換,不依不戀,就給自己畫了一個大大的句號。沒事時就將其揣在懷裡,有事時就把它撇在腰間,讓它一步也不離開自己。他想,當某個時刻到來的瞬間,他可以舉起手中的句號,用力在面前的地上砸上一個圓坑,然後不假思索地跳進去,從容而輕聲地對周圍的人說:“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招手,做別西天的雲彩;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於是,一個極端的舉動,換來夏花的絢爛,逝也當歌,逝也當酷,這對於那些面對一個偌大的世界卻伸手什麼也抓不到的人來說會是一種何等的失利,相信我們能想像得到他當時的那種解脫感、成就感。

  就這樣他帶上他自訂的句號,按照生命的旅程行進,路上的一切都不再屬於他,他的旅行的目的只是為了尋找那個他停留的圓坑,因為那是他最想要的歸宿。儘管路上可能領略到各種風景,抑或經受各種磨難,但那都只是為了讓它們如夏花一樣,在他手上留下一抹絢爛與芬芳,因為這是最能使他在旅途中開心的歷程,它會讓他在花香未盡時一路走好,步入天堂,無慮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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