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引稚，顽梗肆玩》
阳春三月，豫中农家小院儿里，杏花满枝引来辛勤的小蜜蜂“嗡嗡嗡”，蜜蜂采花酿的蜜是否甜到苦？
搬一张简易几凳，拎个茶瓶，翻找出来一点儿菊花、枸杞放置在提前准备好的茶杯里，右手端起盛着滋肝明目的茶杯，转身捞一把小靠椅，我擓着这把助我偷闲的小靠椅，悠哉悠哉地直径走向摆放着茶瓶、几凳处，弯腰沏了一杯花茶顺势而坐。
欣赏着茶杯里的茶色，只怪我贪婪，杭白菊的花朵本身就大且轻，漂浮的花把红红的枸杞子压抑下去，一点儿都不好看！懒惰的我指使自己的小宝贝帮我拿来个小勺。小宝贝儿放下手中的笔，屁颠屁颠地把小勺拿来递给我，俯身弯腰，双手支撑着双膝盖，好奇地问：“妈妈，喝这茶也要用小勺？”
“嗯！”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茶杯一边搅动一边说，“去写作业去吧！”
“哦，我懂了，把枸杞子搅上来”妞儿说，“是为了好看！你真臭美啊！”
我白了她一眼，意思是驱赶她。
“知道了！知道了！”她撇撇嘴，头一歪，挺起胸双手插进羽绒服的衣兜里，扭扭腰，抬脚回屋。
静默的我目光收回，端起氤氲着清香的茶杯，轻嗅慢呷，此刻只想凭自己的顽梗，把曾经悠静心从杂遝的世俗拽出来，熨烫妥帖后好继续抄书练字儿。
独饮时，觉得热茶特别烫嘴。茶杯端起放下的感觉不但不诗意，而且多出一些烦闷来。
难道这就是孤芳自赏？
我不喜欢这样感怀，这不是我要的状态。心乱上头，心一乱，手就痒，笨拙的手既梳理不顺头顶上的千万烦恼丝，也要象征性地胡抓乱挠。
都说郁闷的时候，仰脸看远方，远方自有灵感和美景。
明媚静简的院子里，坐北朝南，眼前除了大门外的杨树在春风中摇摆以外，就是刺眼又让人惮颓的光芒。
我虽然不识时务，但我知道用调转方向取悦自己。坐南朝北，仰脸看到湛蓝澄澈的天空，心情瞬间逆转。自从春节前回老家，我这样发呆泛迷瞪的次数很频繁，内心空荡荡的感觉确实也很享受。随口低吟：……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字还没落音，耳朵就被异样的动静打翻了。
“啊～”一声清脆尖利的童音、携裹着硬底小鞋“咣当～”踢开我家的铁大门，踩着院里的水泥地板，橐橐橐直奔过来，嘴巴里不停地“呔，呔呔……”
“小东西！”我笑脸相迎，“你又来找我玩儿的？”
“嘻嘻嘻！哈哈哈！”他稚嫩的小脸上，挤满了谄媚样儿。
你瞅瞅，我这没出息的样子？摇头吧！
无论处在何时何地，无论我多么镇定，只要一声稚嫩的童音，就把我的智商情商，所有的商都冲涮得秒回到幼儿园。
他很快蹦哒到我面前，（有小凳子他不坐）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紫色的“魔法棒”一样的小玩具，扬起纯真的小脸，不停地抬头看看我，笑笑再笑笑，除了重复“嘻嘻哈哈”不说话（他只会用单字应承，或者重叠词语简单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勉强能说半句）
跟他聊天，纯属半哑巴对傻瓜，彼此之间心灵上模模糊糊的开心？！
“小乖噢！能不能”我笑眯眯地蹲在他面前说，“把你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他看着我，嘴巴笑得露出两几颗整齐洁白的小奶牙，空闲着的右手不知所措地、蜻蜓点水一样，这他的小玩具和他伸直的右腿上来回翻转，不敢大胆伸过来给我看，也许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和他接触过，才显得那么害羞、拘谨。
“小不要脸货”随后跟进院子里来的他奶奶，手里掂根黑兰色小布缕缕（他奶奶腿脚不利索，自打他会跑时起，她经常用小绳子拴着他溜），嗓门超大“这个家伙，打骂惯了，肉都不是肉，皮得很。”
“细皮嫩肉的，长得这么帅，骂他可以”我说，“这么乖，谁舍得打呀。”
他已听懂我在夸他，低着头，双手抱着手里的小玩具扣，神态格外乖。我伸手像大家撸小狗小猫一样摸他的头。边说边抗议：“他好乖，他好乖……”
他奶奶坐在离我们不远处，嘴巴像破锅煮蛋一样，咕咕嘟嘟。因为不在意，所以压根儿不知道她咕嘟的啥。在她大声小调的咕嘟中，在上网课的妞儿出来跑到我面前，质问“他又不是小狗，干嘛撸他的头发？”
“你哥哥小时候”我黯然地说，“跟他一样乖～”（如今父子俩懒在各自的被窝里，沆瀣一气，理直气壮地为国家做贡献。一个多月过去了，那架势估计要过足双满月。到人间疫散的时候，我估摸着该领两张模范奖啥的，不然对不起我的床。）
到嘴边的话，又自觉地吞咽下去。羁压脾气，分散注意力，才能让心情舒缓。
我低头捏着他脏兮兮的小手，轻柔地放在我的手心里，认真仔细地捏着他的每一根肉嘟嘟的小指头，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或许对他来说，平淡无恙的日子里，只要填饱肚子维持着健康成长。
此情此景，看着孩子懵懂无知的快乐，我感觉是那么揪心。
农村生活所迫，他的爸爸妈妈去远方打工赚钱，平时都由这个腿脚不利索的奶奶带。
谁家没有孩子？谁家的娘不念自家的幼儿？孩子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父母由于种种原因，不能陪伴。
从他的眼睛里，洞察他幼小心灵，即便没有人抱抱，但希望有人善意的摸摸自己的小脑袋、拉拉自己的小手，多眷恋温暖的呵护……
与他相处片刻，眼看着他奶奶把他拉起回家，目送他顽皮的脚步，频频回眸对我牵强的挤着笑容，我感到非常压抑，留守儿童的沉默，刺痛了我的心。
转念一想，现在被封在疫区的那些被爷爷奶奶带的孩子，他们过得怎么样？爷爷奶奶肯定有不识字或者不懂团购的，面对饿得嗷嗷叫的孩子，他们会不会急得崩溃大哭？他们的父、母是否滞留在外地、或者奔赴一线坚守岗位受着异常的愁悴？除了新冠肺炎，小病小灾难道坐在家里就能轻易而举地熬过了？
封守在城里的近1000万人，不说生活中的种种艰辛，在沉闷而不确定的环境中，他们在承受着多大的心理压力？
不幸感染者，求床位，求生。挺不过的，生离死别；感染而侥幸逃过一劫的，也是一种炼狱；就连“鄂”牌车，也被粗暴地订上了瘟神的代名词。苦逼的时局下，遭难受虐的千千万万个家庭，陷入巨大的悲痛中，均不吱声。
思来想去，我的沉默及梗在心里的烦恼，根本不值一提。
罢了，罢了，赏花喝茶看着表，舒服一秒是一秒。
2020.3.11手机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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