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馬西部

放馬西部/文/萬,豔


放馬西部


走過盆地坦蕩的盆底,成都平原;翻上它翹翹的盆沿,邛崍山脈。在青藏高原還未到來之前,我們站上了橫斷山脈,站在了世界屋脊與平原的過度帶——川西高原。

天空恃才,潑灑一汪幽藍為底,大開大闔恣意塗抹畫卷;山巒自戀,舒展它多毛油亮的雄性體魄,呼吸起伏飽滿。

把高樓林立擁擠逼仄的城市遠遠甩在身後,向西、向西,沿著山勢緩緩攀延,前方,天高,地闊,心更遼遠。

綠草為錦,為高原著上新衣,牛兒、羊兒、馬兒勤勞為僕,埋頭專注啃噬,精細打理主人的華服。而大地上星星點點白牆紅瓦的藏式民居是這華服上最美的飾物。

遙想一代雄才大略的康熙大帝“沿著起起伏伏溫柔的曲線,放馬愛的中原愛的北國和江南”,怎麼沒能放馬西部呢?

今天,換我用高速的現代化交通工具去“放馬”,馳騁我愛的西部,胸中也有帝王巡遊疆土的自得和豪邁。

風景在眼前鋪展,車速飛奔,畫面飛奔,以綿延之勢,以燎原之勢,觸目皆得,隨便用手機一定格,都堪稱歎為觀止的影視大片。雲,是這大片唯一的道具,雪白、膨鬆,若綾若羅,輕盈得只能托住夢。

那夢,有鸞鳳翩躚、有仙人如麻、有通都大邑、有城闕宮殿……你凝神屏氣,不敢眨眼,害怕錯過九天瑤池的仙女出浴,害怕錯過玉帝飛馳而過的五色龍輦,害怕錯過鳳冠霞帔王母的母儀威嚴……

低首,現實中的草原與心中固有的模樣有天壤之別,它不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一望無垠的坦蕩,它是山巒疊嶂的逶迤蜿蜒。

如把草原比為瀚海,那南北朝民歌中的“海”是微微騰起的細浪,而這片因了山勢翻卷的“海”,則是平地千尺掀起的驚濤駭浪。

走過世上許多的路,看過不同的山,也閱過不同的人。山,若比為人,從來就是雄性的,但男人與男人也有天壤之別。

這兒的山勢廣袤、圓融、舒緩。若為男人,他有溫雅敦儒的風度,淡泊泰然的氣度;若為君王,他應是仁政愛民的聖君,是擔當,是韜略,是雄襟萬里。而對“王的女人”,他懂你的任性刁蠻,也欣賞你的風情萬種。

我到過青藏高原,那兒的山刀劈斧削般,有驕傲的頭顱,有嶙峋的骨骼。若為王,他於臣民是至高無上的服從,是絕對,是意志力,也可能是肝腦塗地、萬劫不復。而“王的女人”,任你是傾城傾國,只有仰望,只有依附。倘若他凌厲的眼鋒偶爾飄來一絲若有還無的溫柔,你便只有誠惶誠恐、顫顫驚驚地以身相許。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兒每一寸土地,每一件器物都被藏民族賦予了神性,他們壘起瑪尼堆祈求子孫綿延,轉動經筒,轆轤世代輪迴。

這塊高天闊土養育的子民,性格,像這兒的藍天一樣敞闊鮮亮;愛情,更像這兒的陽光般明媚熾熱。那首從這裡傳唱至世界的民歌還在大地上回響:“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雲喲……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喲;張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喲……”

“人才溜溜”永遠是愛最初的心動,現代文明人所謂的“我愛你的靈魂勝過肉體”,在這兒,多像一個懸乎又懸的命題。

居住在這裡的嘉絨藏族,是藏人的一支。傳說中,他們是西夏王族的後裔,曾經生活在遙遠的北方,只為逃離“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率領的蒙古人的追殺逃至這山高谷深的世外。

南北的混居,多民族人種的通婚,這是一塊盛產靚男俊女的熱土,“丹巴美女”“康巴漢子”已成為它的名片,每三年一次的選美是這兒最盛大的節日。

貪戀美景,更貪戀美色。一路上留意打量這兒的女子,她們沒有江南女子的水靈和白晰,她們是荊棘中盛放的花朵,不“嬌”但“豔”。熾烈的陽光賜予她們小麥色健康的皮膚,山路懸崖造就她們高挑的身材、柔韌的腰肢,就像這塊土地自由自在生長的青稞和玉米,有著茁壯樸實、無拘無束天然的野性美。

而康巴漢子,是羅丹雕刻刀下的產物,骨骼肌肉線條流暢明快;高眉深目,五官輪廓分明,就像這片山川養育的犛牛和駿馬,他們是力量和強健的化身,具備無與倫比的雄性美……

索驥《中國國家地理》推薦,我們投宿於懸掛在卡帕瑪群峰上美麗的甲居藏寨。

傍晚,品咂著酥油茶、糌粑酸奶的美味,乘著青稞酒濃烈的酒興,一個人悄悄走出寨門,在暮色中久久佇立。

看雲霧齊聚,替青山穿上僧衣;聽經幡獵獵,於風中虔誠唱頌經文。放眼千山阡陌縱橫,直指目力所極。

總想問,一路向西的盡頭,是否就是幸福的所在?

放馬西部/文/萬,豔

萬 豔,四川省廣安市作協會員,愛旅遊,愛瑜伽,愛讀書,愛碼字。用腳步去點讀山川,用文字去關照心靈。我寫故我在。

放馬西部/文/萬,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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