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救鄰居女兒而死,鄰居一家卻選擇舉家逃離


他為救鄰居女兒而死,鄰居一家卻選擇舉家逃離

1

近來很煩。

鄰居王嫂天天來我家,來了就不走,她的眼皮發腫,眼圈發黑。一和她說點什麼,她就眼淚汪汪。

老一輩說,有人在你家裡哭,是很不吉利的事。

但我不好攆她,也不能攆她。

誰讓她的男人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呢。

三個月前,女兒和一群小夥伴在街上玩,不知從哪裡衝出一隻野狗,見人就咬。女兒嚇傻了,竟然呆呆站著不動,就在野狗要撲上來的時候,王嫂男人徒手衝上來,和野狗撕打在一起。

王嫂男人死了,被狗咬去了半邊臉,脖子上幾個血窟窿,現場慘不忍睹。

聞訊趕來的村民打死了野狗。

找不到狗主人,賠償的事,我們家自然責無旁貸。

我們全程操辦了喪事,賣掉了剛在縣城買下的房子,加上手頭的積蓄,一共40萬,全給了王嫂。

王嫂打了收條,收下錢,哭得很傷心。我知道,一條命,不只值40萬,可那已經是我們全部的家當。


他為救鄰居女兒而死,鄰居一家卻選擇舉家逃離

2

王嫂找上門來,是在拿到40萬後的第三天。

她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流淚。

我不知該如何安慰她。這些日子,我也精疲力盡。

哭了好一陣,她終於絮絮叨叨地說起家裡的艱難。男人死了,家裡還有兩個半大小子,要讀書,要娶媳婦,不是一點點錢夠用的。

她又說起某某某在廣東打工,從工地摔下死了,老闆二話沒說,賠了60萬。

我聽明白了,她是嫌賠償少了!

“王嫂,王哥救了我女兒,我們一家感恩戴德,但我們現在實在沒錢,你看,等你兒子娶媳婦的時候,我們再幫襯幫襯,中不?”

王嫂遲疑地點點頭,佝僂著身子出去了。男人的死,讓她蒼老了許多,我心裡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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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才過兩天,王嫂又來了,這次帶著5歲的小兒子果果來的。

還是隻是哭。

我問了半天,她才吞吞吐吐地說,想去周邊預製板廠打工,但大兒子放學沒飯吃,小兒子又沒人照看。

“要是俺男人還在,哪裡用得著我去幹這樣的重體力活喲!”

她抹著眼淚,又擤擤鼻子。

“這樣吧,果果放在我家,和我家妞妞一起玩,我來照顧。你家大兒軍軍就在我這兒吃。”

我暫時在家當家庭主婦,這點事,問題不大。

她千恩萬謝,弄得我倒不好意思起來。本來就是我們欠了人家的嘛。

老公回來,對我的擅作主張有些生氣。

但看看活蹦亂跳的女兒,不再說什麼。

4

我很快苦惱不已。

猛然增加了兩個孩子的開銷,經濟一下捉襟見肘了。

更煩心的是,兩個孩子似乎真的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家,要什麼,吃什麼,理直氣壯。

果果歲數和我家妞妞相當,又似乎天生八字不合,兩小屁孩經常鬧得雞飛狗跳。

有時,明明是果果不對,我說他兩句,王嫂一回來,小傢伙就告狀,說我罵她。王嫂就把孩子抱在懷裡,喊著王哥的名字,啪嗒啪嗒掉眼淚,我氣得眼冒金星卻不好說什麼。

軍軍呢,每次來吃飯都拉著一張臉,吃完筷子往桌上一扔就走,從不曾有半句感謝的話。

我心裡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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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果果跟妞妞瘋鬧時,碰在我家桌簷上,傷口不大,但一直血流不止。

“蔣欣,你們一家都壞透了。你丫頭害死了我男人,又故意弄傷了我家果果。果果要有三長兩短,你家丫頭也別想活!”

王嫂披頭散髮,血紅的眼睛射出瘋狂的光。

我無暇去思量她話裡的刻毒,趕緊送果果去醫院。

“白血病!”

王嫂癱軟在地。

“蔣欣,孩子是在你家得的病,你得負責!”她一把抓住我,把我的胳膊扯得生疼。

我氣壞了!果果來我家不過一個月,醫生說了,果果這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我不管,你得救他!”

“王嫂,我家不是才賠了40萬給你嗎?我們家已經一無所有了!”

我急得要哭出來。

老公來了。王嫂一把扯住我老公,哭得聲嘶力竭。

“王嫂王嫂,救孩子要緊!剛才護士說再不交錢就停藥了。”

我老公的襯衣被她扯落了幾顆釦子,坦胸露乳的,我看不過去,去拉她。

“王嫂,你先用我們給你的錢把治療費付了,我回去把我們住的老房子賣了!”老公掙脫出來,轉身要走。

“老公,老房子賣了,我們住哪兒?”我哭了出來。

老公沒理我,徑直走了。

我剛想追上去,王嫂一把拉住我。“不能走,孩子的病,你得負責到底!”

我無可奈何地坐下,真是禍不單行,我就不該幫她看孩子,我悔得腸子都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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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老公來找我,說賣房合同得夫妻雙方簽字。

王嫂狐疑地不肯放我走。

“那你自己給房監局打電話問吧。”老公無可奈何,給了她房監局的電話。

“快去快回,趕緊把賣房的錢拿來,醫院又催繳費了。”王嫂不放心,反覆叮囑。

出得醫院大門,老公喊了一輛滴滴,直奔火車站。

“到哪兒去?”我不解。

“跑路啊!傻婆娘,你還呆在這裡,血被吸乾了也擺脫不了她的。咱們找個她找不到的地方去打工。我媽帶著妞妞和行李在火車站等我們。”

“可是果果……”

“老婆,咱們已經傾家蕩產,仁至義盡了。我去諮詢過了,王哥這種情況,屬於見義勇為,我們是受益方,應該補償他們孤兒寡母,但具體賠補償多少,法律也沒規定。”

“那果果……”想著那個一向調皮搗蛋的孩子,虛弱無助地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我還是於心不忍。

“我把王哥救妞妞的資料交給了政府,看看能不能再申請政府按見義勇為撫卹,並辦理低保。我委託一個朋友,給果果申請水滴籌,能籌多少算多少吧。”

老公嘆口氣,這些天,他也瘦了一圈。

“那,咱們賣老房子的錢……”

“老婆,我知道,你還是放心不下果果,你就是太善良。那個錢,是咱們一家三口安身的,不能再動了!”

我看看憔悴不堪的老公,心緒難平。

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我在心裡問。

窗外的樹木飛掠而過,寂然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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