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哨
作者 | 常常
《說文·口部》：“哨，不容也。” 《禮記·投壺》“枉矢哨壼。”不容就是小、狹窄，從肖得聲的字常有小義。那麼，這個狹小義和我們說的哨子有什麼關係呢？是不是說哨子很小，所以叫哨子？自然不對了。
哨的本字應當為篍。《說文·竹部》：“篍，吹筩也。”《說文解字注》：“吹筒葢竹為之。《風俗通》曰：‘《漢書注》：篍，筩也。言其聲音篍篍。名自定也。’”《說文·竹部》：“筩，斷竹也。”篍，即用一段竹子製作的可以吹出聲音的物件，由於這種東西吹起來的聲音“篍篍”的，所以命名為篍。篍古音清紐幽部（擬音tsʰǐu），如果你願意，可以試著讀一下，是不是跟吹口哨的聲音差不多。
哨的歷史非常悠久，早在距今約八九千年的河南舞陽賈湖遺址中就有了骨制的類似物品。我們猜測，這種東西很可能是我們的先民在日常生活中用來發信號的物品，可以在危機時提醒大家逃避災害或者集結禦敵。可見，哨是我們中華民族優秀的物質文化遺產，在實現偉大民族復興的今天，是無論如何不能丟棄的大塊兒瑰寶。我們知道哨早期寫作篍。《急就篇》：“箛篍起居課後先。”很好地說明了篍的作用。顏師古注：“箛，吹鞭也。篍，吹筩也。起居，謂晨起夜臥及休食時也，言督作之司吹鞭及竹筒為起居之節度，又校其程課，先者免罰，後者懲責也。今之伎倡欲相號令者，則吹指為節，蓋吹鞭之遺事。”起床吹哨、睡覺吹哨、休息吹哨、吃飯吹哨……可見，篍跟今天部隊的哨子一樣，可以起到發號施令的作用。遇到緊急情況，可以吹哨子發出信號，所以，哨也可以起到警備非常的作用。因此，吹哨子的地方，即防守警戒之處也可以叫哨。《正字通》：“哨，吹筒以示警也，凡屯戍防盜，處名曰哨，即哨堡，今武職有哨總，哨長。”這種哨通常置於邊境，所以，可以起到巡視、刺探、偵查的作用。如哨馬，就是刺探騎兵。哨子，就是偵察兵。
用“哨”字記錄哨子，不會晚於宋。如《宋史·外國傳一·夏國上》：“懌為先鋒，見道傍置數銀泥合，封襲謹密，中有動躍聲，疑莫敢發，福至發之，乃懸哨家鴿百餘，自閤中起，盤飛軍上。”
與哨相關的還有嗾。我們熟悉的“公嗾夫獒焉。”（《左傳·宣公二年》）《說文·口部》：“嗾，使犬聲。”使犬聲是什麼聲呢？就是吹口哨。《方言》：“秦晉之西鄙，自冀隴而西，使犬曰哨。”段玉裁《說文解字注》：“哨與嗾，一聲之轉。”直到現在，有些方言還把使喚狗叫作哨。如，賀敬之《攔牛歌》：“狼兒來了我哨狗，咬死狼兒帶上走。”
篍古音清紐幽部，哨古音從紐宵部，嗾古音心紐屋部。它們的古音很近。模擬的都是口哨聲。
英語表示吹哨子、口哨的whistle來自於古日耳曼語詞根khwis，表示嘶嘶聲音，可見，英語的哨子也是摹聲而來。在英國，哨子也有警戒作用，發生犯罪和動盪後，警察常吹哨示警。而“吹哨人”來自whistleblower，義為檢舉人、揭發者。可見，人類的思維還是有共通之處的。
嗯，由此可知，哨不單單是我們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寶貴遺產，也是世界人民的共同財富，不能不吹。
特別鳴謝
書院中國文化發展基金會
敦和基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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