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荒”是“十里豐”曾經的名字


“十里荒”是“十里豐”曾經的名字


“十里荒”是“十里豐”曾經的名字


這是“隨便研究”系列的第11篇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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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豐監獄”位於浙江省金衢盆地,單位佔地面積5萬餘畝,監獄部西距衢州市區29公里,東離龍游縣城15公里,龍豐公路、雲豐公路橫貫東西。

“十里豐監獄”的前身是十里豐農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此地是土匪和狼群出沒之地,自然環境很荒涼,據測量,共有荒山10萬畝。經浙江省委、省政府批准,此地由浙江省公安廳負責調在押罪犯開荒,興辦勞改農場,定名為“十里豐農場”。

而要追溯十里豐農場的起源,則是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籌建衢縣十里荒山墾殖辦事處,即是這裡的本名“十里荒山”,也叫“十里光山”,一片遠離城市,人煙稀少荒坡野嶺,不毛之地,屬酸性很強的紅黃壤土,十年九旱,百姓戲稱“下雨時黃泥漿,天旱時硬邦邦”。

民國時,浙江省建設廳在這裡籌建的衢縣十里荒山墾殖辦事處,原計劃對這裡進行開發,併成為鄉村建設的一個樣板,便招募災民開荒,以工代賑,有長工20多人,短工200多人,種植油桐7000畝,培育苗木200畝。但因經營混亂,時局不穩,投入不夠支出,時興時廢,到1949年初,只剩三間破屋,少數林木。


-- 南田田土為何恁肥 --


十里荒山的土地早期不利於耕種,於民間早有記載,一個流傳在浙江溫州、麗水一帶的傳說,便有關於十里豐的記載:

劉基在京都做官,忘不了家鄉的種田人。他看到京都泥土土質好,趁回鄉探親之便,挖一大袋爛泥,打在包袱裡面帶回九都南田。家童前面揹包袱,劉基後面慢慢走。來到十里豐地方,劉基見這帶草木不生,就到山上看地形,走慢了一步。家童看劉大人未跟上,也坐在路邊歇力。正好肚餓了,也想包袱恁重,肯定有吃的,也好填填肚。

打開包袱,家童看呆了,吃的東西一點也沒有,全是爛泥。他想,大人真古怪,叫我背這爛泥,重重的,背煞我了。這分明是劉大人調弄我,測測我聰明不聰明。若把它背到九都,不講我是背泥的奴才坯嗎?他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挈起爛泥就倒,倒在離路丈個把遠的田垟裡,拔來草,重新把袋塞得滿滿的,原舊背在肩上。劉基看完山形,趕上家童,一直到了九都,還不曉得爛泥已被倒掉。

第二日,他準備把爛泥撒到南田垟心去。解開一看,是一些枯草。他叫來家童一問,才曉得泥被倒了,口口聲聲叫可惜,怨家童不懂人事。只是泥已倒掉,不好再取了。劉基只好把這些帶回的枯草踏入田垟中,把袋內的泥粉刷下,抖在田垟裡,邊抖邊念:

泥在半路丟,好得有粉留。

肥泥拌瘦土,水大不漂流。

草爛土質變,丘丘如豬油。

大旱曬不死,年年有好收。

本來南田九都山田垟,土質差,自劉基把草踏到田中,用這些泥粉拌起來,土質才變好的。如今,爿爿田垟都有清水長流,一年四季不斷,田泥也肥得流油,若逢大曬年間,禾苗還越曬越好。

聽講,十里豐這地方原來淨是鹼土,稻都種不起,還是全靠這家童倒落爛泥後,才種起水稻來的。


-- 十里荒變成十里光 --


這片地位於浙西金衢盆地,處衢縣北32公里。總面積近5萬畝,約32平方公里。海拔在60-85米之間,高出當地河谷壟田7-9米。土壤母質主要為第四紀紅色粘土,具有粘、酸、瘦、板結、天晴易旱、天雨易衝的特點。

當地群眾說:“天雨一包膿,天晴一塊鋼。種種一大坂,收收沒一擔。”民國時,國弱民窮,戰禍不斷,衢州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這塊地方几次成了戰場,太平天國的石達開、李世賢與清兵鏖戰於此。周圍外黃、蓮花是嚴重的血吸蟲病流行地區。

本來就人煙稀少,加上水旱災害連年不斷,群眾離鄉別祖出外逃荒,賣兒鬻女,抱著“住在荒山頭、永世不出頭”的悲痛心情,除了客死他鄉的活著的很少回鄉了。天災、兵燹、瘟疫和官府的壓迫剝削,使這塊交通閉塞本來十分貧瘠的土地更加荒涼,成了方圓近二十平方公里的十里荒山。

豺狼虎豹在這裡稱王稱霸,大白天敢到附近村裡背豬叼羊,時有小孩被狼吃掉,土匪則成群在此殺人越貨,綁票搶劫,當時人稱“十里荒山十里光,豺狼成群墳滿岡,荊棘叢生匪成窟,過路行人心惶惶。”

但是十里荒山不過是人為的“荒”而已,並非不能開發的不毛之地,是一片有待開發的處女地。它地處東經119.0度,北緯29.08度,年平均日照達1898小時,無霜期3月下旬,熱量資源豐富,適宜作物生長。

“十里荒”是“十里豐”曾經的名字

廣袤田五萬畝荒蕪達數十年之衢縣十里荒山荒蕪情狀(浙江省檔案館,檔號:Z027-JJ-001900)

因此在民國時期蓮花、外黃兩鄉的地主,趁天災人禍,農村破產之機,相爭以低價收買及兼併這片土地,到了民國二十三年(1934)浙江省建設廳也看中了這塊地方,曾在一篇“旱災之後急賑與工賑”的文章中提出“開墾衢縣、龍游之間十里荒山六萬畝。”

當時他們派了水利專家、建設廳水利局長周鎮倫到十里荒實地勘測,認為十里荒山之荒主要是因為沒有水,如果要辦農場首先要有水,他花了好幾天在光山上找不到水源,挖井開塘,也沒有見水。

後來以每天工資600元高薪請來了位德國水利專家,運來了鑽探機,鑽來鑽去,花了無數人力物力,最後的結論還是:十里荒山根本沒有水,不能種植農作物,只好改辦林場經過一番籌備,民國二十四年(1935)三月二十六日浙江省建設廳公佈了《浙江省建設衢縣十里荒山墾殖辦事處組織規程》其中第一條規定:浙江省建設廳為開發衢縣十里荒山,設立墾殖辦事處。第二條規定:墾殖辦事處受建設廳農業管理委員會指揮,分設三組,辦理墾殖,水利及築路工程之工振事項…(注:振同賑,救災的意思,“以工代賑”用做工付錢代救災之意)。

“十里荒”是“十里豐”曾經的名字

地方建設:浙江省:十里荒山林墾業務之辦理,《中國國民黨指導下之政治成績統計》,1935年第9期 ,第200-201

民國二十四年(1935年)四月,浙江省教育廳編印的《浙江青年》雜誌第一卷第六期179頁上“一個月來之浙江要聞”第二段記載了當時情況:二、開墾衢縣荒山……衢縣北鄉十里荒山,業經建設廳農業管理委員會派員施測後,設立林墾事務所,積極進行開墾,自徵工辦法公佈後,災工報名異常踴躍,業已先後如數募足,工程進展頗速。

以7千餘畝栽植油桐,200餘畝培育苗木。至於灌溉、棉墾、稻麥等各部份工作,工程巨大,將組織農墾委員會主持其事,委員由農業水利各專家擔任雲。第一任場長叫吳樹東,混了一段時間,搞不出名堂走了。又換來羅中壽,更混不下去了,又走了。

以後蓮花鄉的大地主胡國佑又來經營了一段時間,十里荒山還是越開越荒。到了民國廿八年(1939年)上面派來了林本當主任,掛出“衢州農業推廣處”的牌子,在現在場部造了三間洋房,帶來國軍86師一個排兵督工。全班人馬有會計兼技師吳澤茱,工兼總務沈錦順等辦事人員,兩個勤務兵,一個伙伕。打著“開荒救災,振興農業”的名義到處招攬民工,似乎要大幹一場的樣子。

“十里荒”是“十里豐”曾經的名字

十里荒山土壤調查報告及土壤圖(附圖表),餘皓,《土壤與肥料》,1936年,第2卷 第1/2期 ,第1-14頁

當時正值抗戰時期,國民黨軍隊到處拉壯丁,派民夫,又遇連年旱災,人民群眾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無路可走,加上他們宣稱到農場來墾荒,一天三毛錢,可以免壯丁。結果幾個月工夫就招到二十多個長工,來了200多個短工。為了逃壯丁,連遂昌、諸暨都有人來,民工自己帶鋪蓋、農具,自己起夥。場裡把民工編成幾個組一年到頭用簡單的工具開荒,管苗圃。到後來由於他們貪汙吃私,經常藉口上面不發餉,工錢付不出,克欠農工的血汗錢,有些農工苦不下去,就溜走了。

開的荒地除了桐子、松樹、杉木等長了幾百根外,其它作物不長,倒是荒山上的茅草都被當柴燒光了。當時流傳著這樣一段民謠:“國民政府辦農場,鈔票帶來幾皮箱,草根樹皮都剝光,十里荒變成十里光。”加之日軍兩次攻佔衢縣戰火的洗禮,農場越來越敗。最後他們席捲公私財物逃之天天。到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時,農場只留下三間破洋房,幾株孤松老桕淒涼地在寒風中蕭颯。

“十里荒”是“十里豐”曾經的名字

衢縣十里荒山墾殖狀況報告,張祖華,《浙江省建設月刊》,1937年,第10卷第9期 ,第22-24頁


-- 十里光終成十里豐 --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黨和政府重視農業生產,開發黃土丘陵,擴大耕地面積,改造低窪田,興修水利,提高糧食產量和開展多種經營。1955年初浙江省委和省政府決定在浙西衢縣“十里荒山”開闢一個勞改農場。

1955年3月省勞改局和省農科所負責人到實地勘察,選定場址,7月省公安廳派員到十里荒山進一步考察。8月1日,正式成立“十里豐”農場,得到了衢縣、龍游縣委和當地區、鄉政府以及廣大農民的大力支持,劃出荒山七萬餘畝,劃為四個片,由七個區隊包乾開墾,當時農場提出“邊開荒,邊建設”的原則,集中力量,開展了創模活動,到1956年3日完成2萬畝的開墾任務,到年底開荒達32958畝。

“十里荒”是“十里豐”曾經的名字

20世紀50年代,十里豐農場民警、職工居住的茅草房

1957年8月,省公安廳黨委提出,一定要修水庫,把水引上山坡。同年黨中央發出實現“水利化”的號召,並要求以蓄為主,中小型為主,大型為輔的方針。當時農場結合修路,簡單的修路結合築壩,成為塘庫的前身,金倉弄水庫是農場第一個水庫,杜澤區委書記參加了開工典禮,於1958年7月建成。

以後陸續建成鋼糧,東湖,黃鴨壟等水庫,蓄水量達466萬立方。新墾山地,屬紅壤,酸性,土質瘦易旱。場部提出改地以“水、肥”為中心,增施石灰,摻紫沙,挑塘泥,燒焦泥灰等措施,以增邡土壤中有機質比例,這年播下花生15700畝,收穫9420斤,生產糧食219000斤,打破 “十里荒山種不出莊稼的神話”。

經過20多年的開發、改造和利用,到1988年,全場總種植面積25781畝,其中水田11406畝,產糧食6215噸;茶園5238畝,茶葉477噸;果園2561畝,產柑桔630噸;林地1369畝。建成水庫17座,蓄水1302萬立方米,有8個農業大隊52個生產隊,擁有農機具842臺。還發展多種經營,有消防化工、建築材料、茶葉加工等工廠5個,有養殖場、基建隊、機運隊、農科所、醫院、學校(從幼兒班到高中21個班)。全場工農業總產值1880萬元,上繳國家稅收134萬元,其中工業產值1313萬元,農業總產值567萬元。


如今,十里豐監獄是浙江省大型監獄之一,監獄不斷推進現代化進程,通過強化管理,增加投入,優化產業結構,水泥、磚瓦、製茶和糧食、畜牧業等工農業工作出現了齊頭並進,服裝加工業蓬勃發展,監獄經濟快速提升,整體實力不斷壯大,發展勢頭十分強勁。2008年,年總產值已達12.28個億。同時,自2004 年起,浙江省十里豐監獄九監成為浙江省唯一一個集中關押男性艾滋病罪犯的監區。2020年2月21日,十里豐監獄對外公佈,目前共有罪犯確診34例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其中重症病例1例,沒有死亡病例。


-- END --


參考圖文資料:

[1]衢縣誌編纂委員會編,衢縣誌,浙江人民出版社,1992.08,第131頁

[2]浙江省政協文史資料委員會編,歲月如歌垟垟新中國建立後浙江發展親歷垟垟3,浙江人民出版社,2015.07,第120頁

[3]周文鋒編著,劉伯溫民間傳說集成,重慶大學出版社,2011.07,第115頁

[4]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浙江省衢縣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衢縣文史資料,第2輯,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浙江省衢縣委員會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1989.08,第73頁

[5]浙江省司法廳官方網站,《細細為恆立標杆,久久為功耀豐碑 ——全國司法行政系統先進集體省十里豐監獄九監區》http://sft.zj.gov.cn/art/2018/1/2/art_1666206_36016977.html

[7]浙江檔案網,民國檔案,期刊資料,檔號:Z027-JJ-001900

[8]全國報刊索引,“十里荒野”檢索結果

[9]界面新聞:《浙江省司法廳回應十里豐監獄新增確診27例:民警刻意隱瞞去過武漢,已立案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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