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得掉渣的北京

北京不是光怪陸離的城市,街上總有掃不完的土,甚至右轉彎的車輛搶行起來,會讓人覺得這是八線城市。

剛來北京的姑娘們,最喜歡三里屯。她們不怕堵車,因為地鐵會把她們送到附近。當她們從地鐵走向三里屯的時候,幾家烤肉店的氣味和外交公寓招牌就已經讓她們覺得著迷。甚至從SOHO裡出來準備擠地鐵回通尼福尼亞的夾心層也能讓她們覺得洋氣。

要是偶有幾個從盈科中心散步過來的真白骨精,聲線恰好控制在鬧市裡,同伴能聽見,旁人卻聽不清地聊天。小姑娘們便會發怯,因為,她們除了YES之外,別的都聽不清,不是英語。只知道這些白骨精,能切換好幾種語言,同時和三四個人交流著不掉線。當然,她們更加不知道,這種讓她發怯的女人,為了上班方便,就住在盈科後面,房子的物業費一年要五六萬塊錢,基本是小姑娘一年薪水的錢。

所以,和這樣的女人比較,她們會有壓力,倒是和高鼻樑的小哥哥對眼,來得放鬆。

這些C女都算不上的三里屯新人,大多數坐著公交地鐵來的。在這個城市裡從事不超過5000塊一個月的工作。吃飯交房租後所剩無幾。所以,來這裡之前,她們要打扮一個小時以上。夏天來這裡的策略是儘量穿的少,冬天來這裡的策略依舊是儘量穿的少。她們會在膝蓋貼暖寶寶,當看到其他大長直,身高超過175的女生時,頓時痛恨自己貼了暖寶寶顯腿粗。

可以大長直走在這條街上的姑娘,大多已經在北京混了幾年。至少有幾雙萬把塊的靴子可以禦寒。也知道什麼樣的絲襪不會跳絲不會勒出印。更重要的是,她們大多時候,是自己開京牌車來,或者有人接送。

她們也羨豔過其他人,也在對面的酒吧裡物色和被物色。然後她們發現大多數有錢人更常出現在國貿後,她們便去了國貿。偶爾和姐們扎堆,便還在三里屯。在三里屯讓街拍尾隨幾百米,便能找到一點衣錦還鄉的感覺,不愧對自己露怯的當年。

國貿圈的姑娘,第一樣本事是會吃飯。

吃飯是嘴上功夫,哪家店的什麼好吃,哪家店什麼時候人多,哪家店適合誰去吃,要門清。甚至哪一張臺子最合適和誰坐那,打電話預約時都要能說得清清楚楚。

食物是一方面,環境是一方面。當然,國貿圈的姑娘,本身就是環境的一部分,秀色可餐是門檻標準。

嘴上還有一樣功夫,便是說話。在對的時間和對的人說對的話,或者在不需要她說話時,堅決不說話。譬如當對方開始滔滔不絕旁若無人時,國貿姑娘會瞪大眼睛看對方的眉心,越是聽不懂的地方,她愈發集中注意力聽。因為她們知道,這些坐在對面的男人,都是因為在某個方面有過人之處,才能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她今天從這個油膩男身上學到的東西,明天稍微在另一個大叔身上施展,便會獲得超高溢價,這一點,她從金庸的小說裡,已經參悟到了,郭靖那麼笨的人都會用,她們自然也會。

在三里屯學會入門的打扮,在國貿圈繼續修煉。在國貿圈學會的說話,卻要在金融街徹底重修。因為在金融街,說話不再是一對一,不再有太多坐下來甚至是躺下來談的機會。

再精緻的打扮遇到真常春藤的時候,依舊會像在三里屯遇到白骨精那樣怯。有一些30出頭就已經爬到水線上的金童,可能是麻省畢業,進過NASA,被挖到大廠,然後出來創業已經到了C輪,大廠領投。關鍵是,他唱歌打籃球時,感覺比加拿大吳還好。所以再努力的C女,遇到這種金童時,也會怯到夜裡痛哭。

所以,當她們好不容易擠入一個酒會,看到一個把西服釦子系得緊緊的,頭髮一個月沒有修過鬢角的小個子男人時,她們才會有自信過去聊幾句。本以為聊幾句應該沒問題,然後這小個子男人說,他是做地方債做資產包的,嗯,數零需要好長一會兒時間。

如果一個姑娘,能在十年內,從三里屯走到金融街,已經是萬幸了。當然,接下來,她的人生會被釣魚臺附近的超A女碾壓。這種超A女,地庫裡靠近電梯的位置有四個挨在一起的停車位,只是為了客人來吃火鍋打麻將停車方便。這每個停車位,換在別的地方,都是一套房。對於超A而言,只要喜歡就行,哪怕是釘子、曲別針或者毛線。

很多年前,一個離開北京,去英國混學歷的姑娘說過一句話,我印象深刻,她說:北京是個土得掉渣的城市,只不過這土,是揮金如土的土。我吃土都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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