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這篇小說拍電影 謝晉為何說“只有感動了導演才能感動觀眾”

1982年,軍旅作家李存葆依據之前在邊境前線採訪收穫,創作出版了小說《高山下的花環》,隨即在全國引起了極大轟動。

這篇小說在受到了無數讀者追捧的同時,又相繼被改編成話劇、舞劇和電視劇,據說當時全國曾出現22個演出團體在同時排演這一齣戲的盛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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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和舞臺劇走紅,好幾家制片廠也想搶拍電影。最後,上海電影製片廠請出謝晉執導,李存葆才點頭交出了小說改編權。

謝晉當時已接下了李秀明主演的《秋瑾》一片導演任務。然而《高山下的花環》的內容太吸引人了,謝晉打破一年只接一部片子的慣例,高興接下了這部片子導演任務。

為了拍好《高山下的花環》,謝晉下了很大工夫思索謀劃,還特別觀摩了一些外國資料片,從中尋找啟發。

他邀請著名劇作家李凖與小說作者李存葆一起改編電影劇本,將自衛反擊戰中許許多多可歌可泣的事蹟整合在一起,力求每一個章節都能有讓人意想不到的精彩看點。

謝晉說,“每一篇著名小說的改編,不同的劇組、不同的編導,會從不同的角度去反映。目前大多數的改編本,例如話劇,都是以小說中趙蒙生的轉變為主線的。可是最感動我的,卻是梁三喜、梁大娘、韓玉秀他們一家。因此,我們改編的劇本是以此為主線的。”

謝晉說:“導演不是翻譯,雖然有熟練不熟練、高明不高明之分,但更主要的,電影導演是影片的作者,是電影製作的中心。影片的樣式、風格,都是由導演體現在影片中的。因為只有感動了導演,才能感動觀眾···。”為此,謝晉還決定創新一下畫面風格,由三名攝影師採用多機形式來拍攝。

電影《高山下的花環》最後確定由呂曉禾、唐國強、蓋克、王玉梅、斯琴高娃、童超、倪大紅等人聯袂主演。從修改劇本到拍攝完成,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在當時算是很高的效率了。

這部電影從一個側面,很真實的反映了那場邊境自衛反擊戰的片段,斬獲1985年電影百花獎最佳故事片獎以及金雞獎最佳編劇獎等共計八項大獎。

影片的拍攝外景地,被謝晉導演選在了山東沂蒙山老區和雲南邊境前線及四川等地,內景則轉回到上海電影製片廠的攝影棚拍攝。

謝晉導演認為,《高山下的花環》不是一部戰爭片,不能光拍戰爭場面。但劇本取材於邊境自衛反擊戰,打仗場面是必不可少的。

可要拍戰場打仗場面必然增加費用,這個費用從哪出?謝晉導演自有辦法。因為上影在這方面有著光榮傳統。

早年拍攝戰爭片《南征北戰》時,全片的製作費用只有區區十幾萬。之所以能留下這麼一部規模宏大的經典影片,全靠解放軍部隊的鼎力支持。南京軍區為了配合拍攝《南征北戰》,曾特意安排了一次軍事演習,調動大批部隊,參加戰鬥場面的拍攝。

這次,謝晉也如法炮製。他特地給總參領導寫報告請示,由此得到了部隊大力支持。當時昆明軍區、成都軍區部隊的1個步兵師、1個榴彈炮團和1個坦克團協助拍攝,順利完成了戰爭場面的重頭戲。

為了感謝解放軍的支持,影片拍好後,謝晉導演決定將首映式放在了炮火連天的老山前線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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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謝晉和編劇李存葆在《高山下的花環》拍攝現場)

影片中飾演男主角之一趙蒙生的,是時年32歲的演員唐國強。他早年在《南海風雲》、《小花》、《今夜星光燦爛》等影片中雖然演的都是軍人,不想卻得了頂“奶油小生”的帽子,令他苦惱不已。

當謝晉為《高山下的花環》找角色人選時,唐國強主動要求參演,非常希望能通過這部電影讓外界改變對他的印象。

影片中的趙蒙生,是高幹家庭子弟,原為部隊某機關攝影幹事,為了曲線調動臨時下派到九連任指導員。習慣養尊處優的他無心連隊工作,和戰友相處也格格不入。九連突然接到開赴前線參戰命令,大家都在緊急收拾行裝,趙蒙生卻接到了回城的調令。

耿直的連長梁三喜,毫不留情斥責趙蒙生臨陣脫逃的行為,擱下了一句狠話:“現在在你面前正處在一道坎上,前進一步還好說,後退一步你是個啥?”

壓力迫使趙蒙生隨連隊上了前線。他的母親竟然不顧軍情緊急,通過專用電話要求老戰友雷軍長將趙蒙生調離前線,當即遭到了雷軍長的雷霆怒斥。

強烈的恥辱感令趙蒙生決心在戰場上洗刷自己靈魂。

九連擔任穿插任務,接連遇到困難險阻。在戰鬥中,趙蒙生目睹了連長梁三喜、副連長靳開來等戰友的壯烈犧牲,猛然醒悟。

經歷了戰火的洗禮和生離死別考驗,趙蒙生終於變成了一個英勇無畏的戰士,他告訴他的母親“我們離戰爭太久,我們離人民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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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出生的唐國強如今已經年近七旬,在演藝事業上取得了不俗成就。他在多部影視劇中,形象塑造了開國領袖毛主席以及多個朝代的皇帝角色。

片中飾演連長梁三喜的呂曉禾是東北大漢。他1945年出生於黑龍江齊齊哈爾,畢業於遼寧大學附中,15歲考入了瀋陽話劇團當演員。

當年,他憑藉這部電影獲得第5屆金雞獎最佳男主角獎和第8屆百花獎最佳男主角獎雙獎。

影片中,梁三喜在指揮連隊搜索主峰殘敵時,突然發現有隱藏的敵軍。他大喊一聲“隱蔽”,猛地推倒身旁的趙蒙生,自己卻中彈犧牲。

隨即,趙蒙生瘋了一樣抱起集束手榴彈衝了上去,炸燬了敵軍的暗藏火力點。

有資料介紹,在真實的戰場上,的確發生過我軍攻佔敵山頭後有幹部遭到隱藏之敵襲擊而犧牲的教訓。

當年反擊戰打響之日,昆明軍區某營6連在攻佔30號高地後,並未及時對高地進行認真搜剿。不久營長和通信班長去團指揮所開會,路過這一高地第二道塹壕時,遭到隱藏在高地東側暗掩蔽部內4名殘敵射擊,營長和通信班長當場犧牲。6連戰士們聞迅趕到,將掩蔽部內逃出的2名敵軍擊斃,又用爆破筒將掩蔽部炸燬,殲滅了裡面的殘敵。

呂曉禾因為在《高山下的花環》中成功塑造了梁三喜的英雄形象而成名。當年在瀋陽,每當他在公眾場合露面時,常有影迷直呼他“梁三喜”,讓他感動萬分。

1987年呂曉禾又憑藉主演的話劇《榆樹下的戀情》獲得戲曲界最高獎項---梅花獎,被譽為真正的演技派。

2008年10月,著名導演謝晉辭世,呂曉禾送別恩師時淚流滿面。他說“我真正走進藝術殿堂的作品就是《高山下的花環》,其實,能參與這部電影的拍攝,是謝晉導演對我的栽培···”

在藝術道路上走過了五十多個春秋,呂曉禾在軍旅戲、古裝劇、現代劇都飾演過主角,但他始終保持謙虛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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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為,五十多年前自己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演員,是在瀋陽看著李默然老師的戲長大的。當時沒有金雞、百花獎,不然李默然老師早就當選了。還是李默然老師向謝晉推薦他演的《高山下的花環》。

年過花甲後,呂曉禾還一直活躍在影視圈。2010年參拍了《三國》,2013年參拍了《大宅門1912》,2014年參拍了《返城年代》,2016年參拍了《回鄉逗兒》。還主演了《大愛無言》這部公益電影。

影片中梁三喜妻子韓玉秀的飾演者蓋克,出生於1958年,當年因這部電影獲得金雞獎、百花獎最佳女主角提名。

為了演好這一角色,拍片之前,她專門找到一位與劇中人物經歷相似的軍嫂,與其結伴相處,還到山東沂蒙山區體驗生活三個月,認真學會了一些農活,找到了角色的真實感覺。

此後,她去了國外讀書,暫時退出影視圈。回國後,她又以參演影片《無人喝彩》和《離婚了,就別再來找我》,兩度獲得金雞獎最佳女主角提名。

從1992年起,她參演過五十多部影視作品。2016年參演電視劇《咱們相愛吧》,她在劇中扮演林笑笑(張靜初飾)的母親。

影片中梁大娘的扮演者是老演員王玉梅,如今已經進入耄耋之年。1985年,她憑這一角色獲得第八屆電影百花獎最佳女配角獎。

王玉梅是位非常優秀的老藝術家,出演影視劇曾獲得過許多獎項。諸如1984年中國電視金鷹獎最佳女配角獎、1987年新時期十年電影演員榮譽獎、1994年中國電視金鷹獎最佳女主角獎、1998年中國電視劇飛天獎優秀女演員獎等。

1996年,她主演石曉華執導的家庭親情劇《兒女情長》,在劇中飾演慈祥善良的母親方秀雲,獲得第15屆中國電視金鷹獎最佳女主角獎。1998年,她參演了電視劇《金婚》,這一年獲得中國電視劇飛天獎優秀女演員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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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她參演袁煒執導的古裝劇《漕運碼頭》,在劇中飾演愛新覺羅·鐵麟的奶媽孫嬤嬤。接著又在周曉文執導的家庭情感劇《晚婚》中飾演王秀英。2012年還參加拍攝了戲曲電影《槐花幾時開》。

參演《高山下的花環》這部電影的,還有飾演副連長靳開來的何偉。當年靳開來這一角色讓何偉一夜成名。

他曾在《電影藝術》1985年第3期發過感想文章《扮演靳開來三題》。文中說“作為扮演靳開來的演員,人們爭著和我握手,擁抱,要求我鑑名,向我獻花,表現出對角色的一種偏愛。這使我激動不已,從內心喊出:‘靳開來雖然沒有得到立功勳章,但他卻贏得了億萬人民的鮮花和掌聲。’”

影片中的靳開來愛說牢騷話,語言頗具個性,讓人記憶深刻。

何偉1956年出生于吉林長春。1974年考入長春話劇院。那個年代,男演員的形象都是追求“高大全”的,而何偉的身材不高,外貌條件一般般,因此,他比較自卑。

拍攝電影《高山下的花環》時,謝晉導演選中了他,從此讓他從一個話劇演員變成了電影演員,並因靳開來這一角色,獲得第8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男配角獎和第5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男配角獎。當時,對於一個電影新人來說,這個起點已經足夠高了。

《高山下的花環》上映後的第二年,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專門為各大電影廠已經在社會上有了一定名氣和影響的電影演員開設了一個進修班。這個班當時的23個人中,有唐國強、郭凱敏、寇振海、宋春麗、姜黎黎、宋曉英、劉信義、趙娜、劉繼忠、李鳳緒等人,其中也包括何偉。後來,他正式成為西安電影製片廠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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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同學的唐國強憑藉何偉說:“那是一個很優秀的演員:一個電影就拿下了當年的‘百花’‘金雞’兩個最佳配角獎。···”

唐國強說,碰不上好劇本、好導演,就只能忍耐,即使功成名就了,也存在選擇劇本選擇導演的問題···”

初上銀幕、在這部電影中扮演戰士段雨國的,是中央戲劇學院表演系學生倪大紅,當時他的演技還很青澀,只是粗略詮釋了一下這個外號叫“雨果先生”、有著浪漫詩人情懷的普通士兵。

此後,倪大紅厚積薄發,如今已經成了著名老戲骨和當紅明星。

影片中飾演雷軍長的演員,是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演員童超。他曾在話劇《茶館》、《駱駝祥子》、《名優之死》中都有過出色表演。他塑造的雷軍長這一經典藝術形象,已經永遠定格在了中國電影史冊中。童超2005年因病去世,享年80歲。

《高山下的花環》這部電影,演繹了四十多年前那場邊關烽火中的一幕。歲月流逝,歷史沒被忘記,英雄們永遠矗立在祖國人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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