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影帝金焰,秦怡眼中的完美男人

在轻而易举地列出一大批走红于上世纪30年代的中国女影星之后,要列举出相当数量的在名气上能与之匹敌的男影星却很困难,因为在当时的上海电影界以女星为制片中心的观念是极其浓厚的。即便如此,仍有一些男演员深受观众喜爱,其中最有代表性、最为耀眼的一颗明星就是金焰。

民国影帝金焰,秦怡眼中的完美男人

1910年,金焰出生于现在的韩国汉城,原名金德麟。金焰的父亲金弼淳是朝鲜的第一个西医,当年,父亲一边在医院当院长,一边发起和领导着民族独立运动(如今的汉城医科大学里,还矗立着金弼淳的铜像)。后来父亲遭到通缉,举家流亡,逃过鸭绿江,加入了中国籍,当时金德麟不满两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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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北,父亲开诊所维持生计。金德麟排行老三,兄弟姐妹7个,生活艰辛,可金家总是接济逃难中的朝鲜同胞。日子如此的波折和苦痛,1918年的某一天,父亲被日本特务在牛奶里下了毒,父亲之死,给8岁的金德麟带来了终生的伤痛,少小就体味着家国之恨,凝聚成奋发自强的意志、立志反抗的刚性、一生有所作为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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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上的难以为继使金德麟投奔上海的姑姑,15岁时又随姑姑迁到天津,在南开中学读书。一天,在图书馆里,金德麟看到了鲁迅的《呐喊》,受到《狂人日记》等篇章的震撼和激励,就立志要成为鲁迅那样的人,唤醒民众,奋起抗争,把自己的名字“金德麟”改成了“金迅”。后来因为“金迅”叫起来不响亮,就索性改成“金焰”,希望自己如同金矿,在熔炉的火焰中冶炼,最后成为闪亮质坚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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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里揣着仅有的一元钱,1927年初中毕业的金焰来到上海,孑然一身,要找一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他开始写小说,但却被《良友画报》告知写得不怎么好,不能用。

这时,“民新影片公司”刚从香港搬来,需要人打杂,金焰就进了“民新”,每天一元钱,做剧务、场记等杂事。夜里睡板凳,饿了吃碗面,金焰不觉苦。因为不花钱就有那么多电影可看,而且还能在《木兰从军》和《铁血男儿》片中客串两个小角色。他爱上了电影,想做演员。电影棚给了他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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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刚开始,“民新公司”就宣告破产了,金焰无疑成了流浪汉。冬天里,没了饭吃,棉袍子只得送往当铺。“民新”的原导演万籁天,见金焰吃饭成了问题,就介绍金焰去找电影圈的“田老大”田汉。金焰来到了金神父路的一幢二层楼前,还没上楼,一个人就从楼上跑下,紧握住金焰的手,金焰顿时心头一热,久违了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哥哥家。这个人就是田汉,金焰后来的启蒙老师,带领金焰登堂入室的人。他加入了田汉的南国艺术剧社,这是他生活道路上的转折点,也是他真正从事艺术的开端。田汉见金焰人品好,有表演潜质,就耳提面命,悉心指导,金焰也刻苦磨炼,演技就有了进步,先后在田汉导演的话剧中担任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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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社结束之后,金焰向“明星影片公司”自荐,担任郑正秋的笔记员。

同年,导演孙瑜自美归国,他欣赏19岁金焰的活泼淳朴和英俊健美,让他在《风流剑客》中饰主角。金焰的演出,展现了艺术上的天赋,叫人耳目一新,这部武侠片就成了金焰的处女作。1930年,金焰加入“联华”,孙瑜再度起用他在《野草闲花》中饰男主角,还是叫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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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是金焰人生和事业的辉煌时期。在这一年的1月1日零点,金焰和电影《野玫瑰》中的搭档王人美结了婚。而两年之前的1932年5月1日,上海《电声日报》头版登载的醒目的消息———要读者投票选举中国十大电影明星的活动中,胡蝶被选为“电影皇后”,而登上银幕不久的新人、22岁的金焰在男演员中得票最多,获得了3个“最”:“观众最喜爱的男明星”、“最漂亮的男明星”、“观众最愿和他做朋友的男明星”,媒体和观众都称他为“电影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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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文艺青年,思想进步,一边积极寻求改良与革命,一边在彷徨与矛盾中挣扎,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就是这个时期电影男主角的主流形象。可当时的小生,大多油头粉面、缠绵悱恻、无病呻吟。而金焰,有着一张轮廓鲜明的脸,纤瘦却挺拔的身材,气质偏“文”,朝气蓬勃,清新迷人,他的影片大多以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反封建为主题,反叛传统礼教、追求个人自由、爱上社会底层女子,塑造了一个个与当时充斥影坛的那些“油头滑脑”完全不同的英俊青年形象,形成了健康清新独树一帜的风格,颇具时代气息,金焰就成了青年学生痴迷的偶像,言行被大众所模仿,也许是因为金焰特有的韩国血统,使他在银幕上的轮廓更清晰。加上他在影片中真实、硬朗的表演,开创了电影小生形象的一个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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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导演孙瑜创作了一个描写抗战的剧本《大路》,金焰突然觉得,这正是他长期以来渴望的题材,便很快地投入了角色,《大路》的出现,是他电影形象的一大转变,金焰以英俊潇洒的外表和真情纯朴的表演,将在黑暗社会的压迫下坚贞不屈、乐观向上的筑路工人金哥形象展现给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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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春节前不久,一直与上海韩国抗日独立运动保持秘密联系的金焰接受该组织负责人申性植托付,送一笔钱(包括筹募到的若干金条)去南京,交给总部领导人金九。这儿要说明的是,自朝鲜沦为日本的殖民地,朝鲜人民从未停止过反日斗争,前赴后继英勇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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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初年,旅居上海的朝鲜侨民成立了抗日义勇军同盟。1919年6月,日本的军国主义者军务局长田中义一出访菲律宾后归国途经上海,为抗日义士们获悉,他们派出金成龙袭击田中义一车队,但未成功,金成龙被租界工部局巡捕拘捕,关押于捕房看守所,不久得捕房内中国抗日人士冒险相助得以脱逃。1926年日酋田中义一发布臭名昭著的《日中奏折》,鼓吹侵华并进而吞并亚洲,豺狼之心昭然若揭,后因裕仁天皇尚有顾忌未立即批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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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金九、李青天、李承晚等在上海成立韩国抗日独立运动总部,开展活动,影响渐大,令虹口日租界感到威胁。1932年5月虹口公园大爆炸案发生后,沪上日本人惊恐万状,又增调海军陆战队两千人来沪,并加强宪兵特工力量,对付中韩抗日力量。金九等人赴南京向陈果夫、陈立夫、朱家骅等求助,获得同情被允许在南京设立韩国独立运动驻京办事处,于是南京办事处实际上成为真正的总部。金九、李青天、李承晚等负责人亦迁来南京,开展抗日活动,而上海的同名总部已有名无实形同虚设,只负责在侨民中筹募资金并设法牵制沪上日本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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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办这事本来不必劳请堂堂影帝出面,派地下交通员办就行了,金焰自告奋勇来南京是另有想法,是想见见心目中的传奇勇士安恭根,并想以他的抗日杀敌事迹作为素材创作一部剧本,激励千百万朝鲜族同胞与日寇斗争。剧本暂取名《英雄血泪》,并拟由自己主演志士安恭根,由田汉为电影的总顾问,让妻子王人美饰影片中的安恭根妻子崔顺玉,请当年的上海小童星韩小虹饰安恭根女儿安静生,拟定影片为上下集,全世界发行。资金以中国各界人民捐助为主,应不成问题。后因“七·七”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等种种原因,那部剧本并未写成。

早在1930年3月22日,金焰就曾参加过上海大光明戏院抵制放映辱华影片《不怕死》的斗争。他曾冒着炮火参加前线的救护工作。他在主演的影片《壮志凌云》中,激昂地发出了“我们要抵抗下去”的呼声。

1938年,日本军队占领上海的第二年,上海几乎所有的电影公司都停业了。有一天,金焰很晚才回家,神色难看,原来,他是被一个日本少佐请去吃饭。这个日本人态度骄横傲慢,说金焰是朝鲜人,应该带头为大日本帝国拍片。金焰斩钉截铁地说,你现在就是把机关枪架在我跟前我也不拍!后来他和妻子王人美为了摆脱日本人的控制,搭乘荷兰邮船,离开上海,去了香港,开始了他们的流亡生涯。

金焰夫妇避居香港息影数年,后又辗转去中国西南大后方。1944年春,金焰在陪都重庆得悉,他崇拜多年的抗日志士安恭根(时为韩国临时政府情报部副部长,搞对日情报工作)竟在从香港返回重庆向金九汇报工作二天后神秘地失踪。

此大案曾轰动重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一说安恭根系死于日谍的谋杀,一说是戴笠密令军统特工暗杀了安恭根,又一说是这位韩国民族勇士死于内部派系斗争。金焰悲痛多日,心绪久久难以平复,因心情不好他爱上喝酒,常喝得酩酊大醉,对身体已构成了一定的损害,而且他愤世嫉俗,牢骚也增多。由于种种原因,金焰拍影片甚少,无复当年的辉煌。因早年在上海攻读过美国建筑学院函援专业,在重庆和昆明,他尝试做建筑生意,但都亏了本,心情越发郁闷。金焰也跟人合伙做过生意,但是都没有成功。

1944年,金焰和王人美分手。金焰辗转来到重庆,参加了影片《长空万里》的拍摄和舞台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演出。

抗战胜利后,金焰返回上海,主演了《迎春曲》、《乘龙快婿》和《失去的爱情》3部影片。1948年,金焰和现在的妻子秦怡合拍了《失去的爱情》,这是他们两人合作的唯一一部作品,在《失去的爱情》拍摄中,金焰与秦怡相识并相爱了。1948年他们决定结婚。朋友们给他俩一一安排好,在宇宙俱乐部摆了5桌,36岁的金焰和24岁的秦怡举行了热闹而简单的婚礼。

这以后,金焰又拍摄了《大地重光》《伟大的起点》《母亲》等五部影片。

上海电影制片厂存有新中国成立以来该厂制作的所有电影胶片,而金焰在解放前已经是深入人心的电影演员。金焰被毛泽东主席任命为国家一级演员。新中国成立后,获此殊荣的演员只有三个人,他们的行政待遇比长官还要高。

建国后的秦怡频频上戏,成了新中国电影界的灿烂明星,而金焰1957年在青海拍《暴风中的雄鹰》时,因高原外景地天寒地冻,剧组人员睡帐篷,以烤羊肉和白酒御寒,金焰把胃喝坏了。1958年,赴德国参与一个合演影片的拍摄,刚回北京,胃大出血的金焰就昏倒在旅馆里,从此病情每况愈下。

晚年,金焰又患上了肺气肿,受尽病魔的折磨后,1983年12月27日,秦怡在《雷雨》的片场正饰演着鲁妈,金焰旧病复发,秦怡得知消息便匆匆赶往医院,此时金焰已经僵直着身体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不久便离开人世,享年七十三岁。

后来,秦怡曾这样回忆自己的丈夫金焰,“他这个人个性不大会说话,很难阐释清楚自己的意见,但是他是一个真正有爱心的人。其实我是由衷佩服他的人品,或许是因为在恋爱之前他就是我的偶像,所以很可能后来没有仔细地想过他的缺点,但是回过头来想,他外表英俊,内心善良,真正算是一个完美的男人了。”

建国后的金焰努力适应新社会对他的洗礼,可始终就没碰到好的角色也就无法再施展自己的演技,代表作就欠奉了。虽然也演些革命的角色如1950年接拍的《大地重光》,也受到了政府的重视并力推此片,可那时候的观众似乎也不太买他的帐,也许当时不少的老影迷内心无法接受那个风流英俊的男性怎么就成为了人民的英雄?(文 dean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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