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每逢佳節被催婚。
在剛剛過去的這個特殊而又漫長的春節假期中,相信不少朋友對這句話更是深有體會。
雖說婚戀自由已經提倡了若干年,但社會上對單身人士的惡意卻絲毫未減。
最近有一部紀錄片讓這個現實問題再度引起熱議,它就是——
剩女
Leftover Women
《剩女》是由兩位以色列女導演拍攝的,影片的內容均取材於中國。
畢竟,“剩女”的說法是一種中國特色。
事實上,連影片的英文譯名Leftover Women一詞都是由中國人自己發明翻譯出來的。
而Leftover的本義指的是“殘羹剩飯”。
把這樣的含義置於女性之上,不得不說,這種說法本身就帶有一種侮辱性。
▲網友號召要對此種翻譯表示抗議
而紀錄片《剩女》所呈現的內容,則是現實世界中更為赤裸裸的侮辱。
華梅,來自山東,是在北京工作的一名律師。
她到某婚戀網站的線下門店進行諮詢,希望找一個受到過良好教育,並且能夠在家庭生活中尊重女性的伴侶。
在華梅提出的擇偶要求中,身高、收入、家庭等條件均為涉及,卻還是遭到店內工作人員的一頓數落。
工作人員認為她要求過高。
甚至當面對她說,“你不是美女,而且年齡真的很大了!”
“你覺得自己現在狀態很好,包括外形,這都是自欺欺人的。”
整場談話進行下來,華梅從滿懷期待的神情到笑容漸漸凝固。
彷彿坐在她對面的工作人員才是顧客,而華梅則被挑剔得無言以對。
在工作人員的眼中,華梅的學識、工作在年紀對比之下似乎都算不上優點。
句句話的言外之意大概都是,你這個年紀,有人要就不錯了。
空閒時,華梅會回到老家看望親人。
由於許久未見,大家激動地相互擁抱。
但相聚的喜悅氣氛未能持續太久,一聊起結婚的話題,全家人漸漸陷入僵局。
起初,父親較為溫和地勸她要將婚事提上日程。
緊接著,其餘家人以“上學上傻了”、“不正常”等言論對華梅展開了輪番“炮轟”。
眼看著華梅並沒有太多的反應(這樣的話不知聽了多少遍),老母親湊到了她的跟前。
母親開始感嘆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尤其是在生了一場病後。
她說自己最擔心的就是華梅的婚姻問題。
家人們開始變得越來越激動,華梅從默不吭聲到流起眼淚。
後來,她也忍不住和姐姐們吵了起來。
因為華梅的婚姻問題,難得的家庭聚會,最終,不歡而散。
迫於家人的壓力,華梅開始尋找各種相親的機會。
在某公園的一角,聚集著無數的大爺大媽們,他們把附有子女信息的紙張擺在地上,像小商販一樣蹲守在路邊,公開“售賣”。
華梅也來到了這人頭攢動的相親公園,但她與老人們的交流並不順利。
一位老太太聽說她是律師,趕忙搖頭拒絕。
理由是,做律師的女人得多厲害啊,萬一跟家人不和,就太可怕了。
雖說在相親的道路上困難重重,但華梅還是不斷地在嘗試著。
她也陸續和幾位男士見了面,但都沒了下文。
後來,華梅想到醫院去冷凍自己的卵子,但諮詢後才發現,國內並沒有這樣的業務。
在與心理醫生的交談中,華梅講著講著便泣不成聲。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好端端的人生會走到現在這樣的地步。
他把自己的狀態形容為一邊與無數的“敵人”抗爭,一邊要想辦法撤退。
如果說華梅的淚水中多少摻雜著些關於人生選擇的困苦。
那麼,片中其餘二位主人公的經歷再度向觀眾強調了一個事實:
婚姻問題對當代女性造成的困擾幾乎是無差別的。
徐敏,北京人,名校畢業,目前是一名電臺播音員。
按說以她的條件,想找對象應該不是個問題,更何況,她才28歲。
但在談婚論嫁的問題上,她有個巨大的障礙,就是她的母親。
徐敏是個乖乖女,從小到大都對母親言聽計從。
到了婚姻的問題上,她依然無法擺脫母親的干涉。
徐敏的母親在家中十分強勢,多年來,父女倆都不敢招惹她。
在徐敏的感情問題方面,母親總會找出各種理由來要求她。
在母親的強權之下,徐敏的感情往往還沒步入正軌,便要選擇放棄。
近年來,人們熱衷於討論原生家庭對子女人生的影響。
從徐敏的婚姻問題方面來看,這種影響顯然也是不可忽視的。
在一個妻強夫弱的家庭中長大,徐敏對婚姻或許本身就存在一定的懼怕心理。
控制慾極強的母親形象在她的心中根深蒂固,這讓她無法憧憬婚姻生活的美好。
其次,她不敢去挑戰母親的家庭地位,哪怕是在為自己爭取幸福的問題上。
與此同時,她仍要遵照母親的要求去生活,因為已經到了母親說要結婚的年紀。
於是,徐敏只能在一次次嘗試與被否定中反反覆覆。
最後一位主人公蓋琪,是在影片拍攝期間唯一把自己嫁出去的。
她出生於書香門第,自己是一名大學教師。
蓋琪的家庭狀況本是很優越的,但受到父親重病等因素的影響,她不知不覺也到了晚婚的年紀。
在邁向婚姻的道路上,她做了兩個重要的選擇。
第一,不再顧及世俗的眼光,也放棄自己原來堅持的條件,決定嫁給比自己年齡小的一位男士。
第二,換城市,改善自己的生活狀況。
在一次放映活動中,蓋琪給同學們帶來了影片《嘉年華》。
其後,她與同學們交流起了自己對婚姻的看法。
當談到自己的丈夫時,她用“給他生個孩子糊弄糊弄他”做出了回答。
蓋琪形容自己婚前的生活是有趣的,而婚後的生活是“boring的幸福”。
這個原本就充斥著矛盾的描述,或許也是蓋琪這般高知女性的真實婚姻寫照。
此前,人民日報曾公佈過31年來中國人的婚姻大數據。
數據顯示,從2013年開始,晚婚現象已經越來越明顯。
與此同時,結婚率持續走低的事實,也是無法迴避的。
到2019年,更是創下了全年結婚登記數首次少於千萬的歷史新低。
單從國內的情況來看,這似乎是個令人擔憂的狀況。
但實際上,如果與一些發達國家相比,中國人的單身率其實並不算高。
婚姻問題實則是社會問題的一個縮影。
現代年輕人的觀念和生活方式,正在對中國傳統的婚戀觀產生影響。
但這個磨合期註定是漫長的。
因此,處在新舊社會觀念交替時期的年輕人,往往不得不在傳統影響與自我選擇之間搖擺不定。
而相較而言,女性又是最掙扎的那一半。
2020年的3月8日,國際婦女運動迎來110週年紀念日。
至此,為女性爭取獨立自由的呼聲已經高喊了110年。
但在今天,依然有很多女性不願意被稱之為“婦女”。
因為,這個詞就像“剩女”一樣,在特定的語境下,意味著年齡大以及在男權主導的婚戀市場上的貶值。
這個時代女性所需要的,不是被貼上各種五花八門的標籤,而是能夠真正獲得的自由:
婚戀自由、生育自由,以及選擇生活方式的自由。
而這一切,則需要男女攜手一同去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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