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一首婉轉的女性悲歌


《青衣》是畢飛宇的一篇中篇小說,是一個關於女人的故事。

故事的主角叫筱燕秋,筱燕秋是一個對藝術充滿熱愛及堅持自我的追求的女性,她也是無數女性的縮影,她們被困在命運的漩渦中,在困境中無所適從、進退失據,苦苦掙扎尋求自我的救贖。


青衣:一首婉轉的女性悲歌


故事的開始是,劇團的團長喬炳璋去參加一個宴會,認識了一個菸廠財大氣粗的大老闆,大老闆向喬炳璋拋出了橄欖枝:我砸錢,你找到筱燕秋,我們重啟《奔月》。

《奔月》是劇團裡身上的一塊疤。

因為《奔月》在1958年就寫成,劇團打算把她作為獻禮報給國家,在那個年代,搞藝術的人總是不太懂搞政治的人,所以在1959年公演之前,一位將軍提前審閱,顯然不太高興:"江山如此多嬌,我們的女青年為什麼要往月球上跑?"

《奔月》因此擱置。


青衣:一首婉轉的女性悲歌


1979年,改革開放的春風春滿地,《奔月》的機會來了,筱燕秋也開啟了她的藝術人生。

"戲運帶動了人運,人運也帶動了戲運。"

《奔月》和筱燕秋相互成全,因為,19歲的筱燕秋,生了一個古典怨婦相,清冷又悲哀,這正契合了《奔月》裡面嫦娥的所有特徵。

青衣:一首婉轉的女性悲歌

筱燕秋唱紅了《奔月》,也成為舞臺那個最耀眼的青衣。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一齣戲有一齣戲的命。

那是一個冰天雪地的日子,《奔月》要到坦克師慰問演出,李雪芬要求上臺表演,因為她更有群眾基礎,李雪芬是筱燕秋的老師,但她演的這個嫦娥與筱燕秋的有所不同,不是柔弱如水、暗自悲風、我見猶憐的嫦娥,而是一個帶著豪邁唱腔、剛毅勇敢的嫦娥。


青衣:一首婉轉的女性悲歌


這邊,戰士們聽得很過癮;那邊,筱燕秋卻不樂意了。

藝術很多時候並不能夠互通。

筱燕秋心中認定了,嫦娥不應該是一副慷慨陳詞的模樣,李雪芬背棄了藝術的初衷,這不對,所以,她反抗。

李雪芬原是筱燕秋的老師,她並沒有倚老賣老,她甚至想著用主動探討來緩和氣氛,但是,筱燕秋年輕氣盛,傲氣凌然,傲慢無禮,毫不相讓,滿嘴譏諷,任李雪芬脾氣再好也忍不住罵人。

筱燕秋一杯開水潑下去,燙傷了李雪芬,也毀掉自己的前程,《奔月》再次被擱置。


青衣:一首婉轉的女性悲歌


直到20年後,菸廠的大老闆像救世主一樣,用金錢砸開了鎖著《奔月》的箱子。

嫦娥彷彿遇到了微光,再一次有了飛昇的希望。

20年過去了,平凡而瑣碎的生活,任意揉捏著筱燕秋,她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年輕氣盛,無所畏懼的小姑年了。

筱燕秋不僅發胖了,她也清冷,更敏感了。

喬炳璋讓筱燕秋亮亮嗓,筱燕秋咿咿呀呀馬上入了戲,一個貪婪的而又充滿悔恨的嫦娥站在他面前,喬炳璋暗自稱奇,充滿信心。

嫦娥應該是一個千嬌百媚、萬種風情的女子,如果說,偷吃仙藥讓嫦娥得以飛昇,擺脫被束縛的靈魂,尋得自我的獨立。


青衣:一首婉轉的女性悲歌


那麼,筱燕秋知道,她要成為舞臺上那個翩然起舞、超凡脫俗的嫦娥,那麼,當下最要緊的便是減掉臃腫的皮肉,恢復曼妙的身材。

筱燕秋迷戀在舞臺上的青衣表演,渴望像嫦娥一樣在舞臺上飛昇,筱燕秋是願意的。

減肥藥就是筱燕秋的仙藥,而減肥,讓筱燕秋身體變得虛弱,虛弱讓筱燕秋的唱腔變得不穩。

這時候,筱燕秋嚐到了嫉妒的滋味。

筱燕秋嫉妒的是她的替補,也是她一手帶起來的學生春來,春來像極了曾經的自己,擁有曼妙卓絕的身姿、婉轉低吟的唱腔、我見猶憐的氣質,最重要的是,春來年輕,身體健康充滿活力。

一種懼怕縈繞在心頭,所以,她迎合了菸廠老闆,用身體交換一個安全感,她知道,這也是遲早的事。

資本來到世間,每個毛孔,從頭到腳都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

——馬克思

筱燕秋在人生最落魄的時候,逃進了丈夫面寬給她安全的港灣,儘管丈夫不懂她,他們之間只有生活,但是,他們畢竟也攜手走過十幾年,還生育了一個女兒。

罪惡感和強烈的不安縈繞在筱燕秋心頭,筱燕秋心力交瘁,可是,她只想換得再一次的飛昇。

春來是一個很會回來事的小姑娘,但在這件事上,似乎也不能全怪她,她也是為了改變自己是替補,可能沒有辦法表演的局面。

春來等一切準備好,便用離開來威脅筱燕秋。

舞臺是不能沒有B演員的,《奔月》沒有替補,嫦娥便不可能出現在舞臺上。

筱燕秋只能妥協,說讓春來成為A演員,她來做B演員。


青衣:一首婉轉的女性悲歌


春來終於留了下來,筱燕秋不斷催眠自己,春來就是自己的延續,她通過春來獲得心靈上的飛昇也是一樣的。

儘管千百種不甘,筱燕秋並沒有像年輕時那樣盛氣凌人,她似乎任命版地,小心藏起自己,每天用過分表演式的歡愉在團裡做指導。

筱燕秋是絕望,她決定放棄了,她恢復了正常飲食,意外的,聲音卻不在漂浮不定。

然而,當筱燕秋認為自己沒有任何機會時,喬炳璋告訴她,團裡決定讓春來和她以各出演上下半場的形式一起完成演出。

筱燕秋不敢置信,欣喜若狂,感覺命運終於眷顧了自己一次,甚至忽略了自己身體的異樣:她懷孕了。

這猶如當頭棒喝,驚天霹靂,筱燕秋又陷入了焦灼,她不但憎恨自己沒有防備的和丈夫貪歡,也厭惡丈夫讓自己陷入這種兩難的境地,她甚至對女兒惡語相對,她不需要埋在身體裡面的種子,她想要出演嫦娥,她想要飛昇。

所以,筱燕秋悄悄買了藥,不顧自己的身體,吃下能讓她飛昇的藥。

男人喜歡和男人鬥爭,女人呢,一生要做的事情就是和自己做鬥爭。

距離幾天的時間裡,不管筱燕秋怎麼休養,身體還是不會火速恢復,然而,筱燕秋對這些視而不見,她等待的是那個舞臺。

筱燕秋把自己交給化妝師,化妝師像變魔術般把筱燕秋變成了另一個女人,是這個世界不再擁有的嫦娥。


青衣:一首婉轉的女性悲歌


在舞臺上,筱燕秋忘記了疼痛,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上下半場的約定,她盡情起舞,歌聲婉轉,有怎麼也使不完的勁。

筱燕再一次贏得滿堂的喝彩,她沉浸在舞臺上,她決定秋食言了,歡呼雀躍地要求,明天還是她來演。

演到第四場,筱燕秋終於撐不住,發起了高燒,病倒了,第五場,當她在醫院睡過了頭趕到現場,春來已經是嫦娥的模樣,筱燕秋看著春來施施然走向舞臺,菸廠的老闆坐在最中間的位置,親切地微笑。

筱燕秋知道,這一回,她的嫦娥是真的死了,再也沒有仙藥,能讓她飛昇。

人總是吃錯了藥,吃錯了藥的一生經不起回頭看,低頭一看。吃錯藥是嫦娥的命運,女人的命運,人的命運。

人只能如此,命中八尺,你難求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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