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析」電影《釜山行》:封閉空間下的英雄塑造與象徵隱喻

引言

一直以來,喪屍題材的影視作品似乎是歐美影視的“專利”,歐美的《生化危機》《行屍走肉》等許多喪屍片,都給我們帶來了緊張驚悚、驚險刺激的觀影體驗。

「深析」電影《釜山行》:封閉空間下的英雄塑造與象徵隱喻

電影《釜山行》海報

而2016年,韓國喪屍題材災難電影《釜山行》席捲了亞洲電影票房市場,雖然是小眾題材的喪屍影片, 但在票房和口碑上卻大獲成功。

影片在形式上拋開了西方“以宗教為土壤”的喪屍文化,針對不同人物的心理特點,強調災難下折射出的人性反思和浪漫主義溫情,在推廣上也借鑑了美國商業片的宣傳模式和渠道。這部電影雖然有著歐美喪屍片相同的套路,但卻少了好萊塢式的英雄大義,多了對人性的審視和批判。

影片由延相昊執導,孔劉、鄭裕美、金秀安、金義城、馬東錫、崔宇植等主演的災難片。實際上,《釜山行》是導演延尚昊的第一部真人實拍電影,多年以來延尚昊是以動畫導演的身份活躍於韓國影視行業。而《釜山行》的拍攝純屬“無心插柳”的結果,當時延尚昊正著手籌劃動畫長片《首爾站》的製作,在製片商看了動畫試片後,建議延尚昊以這個故事拍攝真人影片,於是延尚昊索性雙管齊下,將《首爾站》和《釜山行》作為姊妹篇一起製作,並於2016年先後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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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劇照

影片講述了單親爸爸石宇(孔劉 飾)與女兒秀安(金秀安 飾)乘坐KTX高速列車往釜山,列車上由一位少女身上帶來的殭屍病毒開始肆虐且不斷擴散,列車於傾刻間陷入災難的故事。

作為喪屍題材的影片,《釜山行》在密閉的空間下雖然也免不了刻畫出災難壓迫、人心醜陋等元素,但最終還是歌詠人性的光輝,當然也少不了韓國電影所特有的社會批判內容。

壹·密閉空間:營造節奏感與緊張度

電影作為具有敘事功能的藝術, 一切構成電影的各元素要首先考慮如何為敘事功能的需要服務。因此, 場景空間必須選擇最符合故事情節發生的地方。導演延相昊將末日喪屍故事封閉在一輛急行的列車之上, 給喪屍病毒的爆發提供了一個相對單純的環境, 加強了影片的表現力和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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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劇照

  • 氛圍營造

列車是在大社會空間下相對獨立的狹小空間。此類空間具有較強的強制性, 在客觀上把這個空間中的人們強行捆綁在了一起, 同時, 狹小的活動空間也在客觀上強制約束了人們的行動範圍。

影片在場景空間的選擇上, 絕大多數的空間都在列車上進行, 踏上列車的那一刻起, 所有人的命運就緊緊聯繫在一起, 一位女乘務員突然被感染者襲擊走進11號車廂中, 因而列車關閉車門, 隨著列車的啟動即故事情節從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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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海報

影片將場景濃縮在列車空間內,以此營造出了封閉空間中無路可逃的絕望感。小的環境塑造的故事是飽滿的,人物是集中的,不論從一開始小女孩秀安透過列車車窗看見喪屍,還是到結尾身懷六甲的盛京帶著秀安從隧道走出來,這些故事都是在列車上發生,觀眾的視覺從一開始就沒偏向其他位置,一列快車抓住了觀者的關注點,營造出了緊張、壓抑和焦慮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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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影片畫面

  • 故事推進

隨著時間的推移, 作為電影的敘事場景的車廂佈局也隨之發生著變化, 這種佈局的轉變, 對情節點的設置和衝突的表現具有重要的作用, 同樣也是推動故事情節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狹小空間會對人的心理造成壓抑, 尤其是在急速行駛的列車上, 每位旅客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儘快達到目的地是他們內心的願望, 所以旅客的心情相對來說是比較焦躁的、不安的。列車所提供的井井有條的秩序和溫馨的乘車環境, 可以暫時舒緩乘客這種內心的焦急, 可是, 一旦產生衝突, 這種情緒會立刻迸發出來, 轉移到另一種事或物上。在影片中, 當每一位旅客意識到自己有生命危險的時候, 矛盾爆發了,大部分乘客在極短時間內被感染, 最終只有秀安、石宇、盛京、金常務、尚華等人暫時倖免, 沒有被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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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影片畫面

倖存者在面對關乎自己生命的利益面前衝突更加激烈, 矛盾更加集中。一方面, 當石宇等人救回親人返回所謂相對安全的車廂時, 金常務連同其他人將他們拒之千里, 因為金常務不確定石宇等人是否被感染。另一方面, 令倖存者中失去姐姐的老人看到令人心寒的一幕, 在絕望中, 為殭屍打開了車門。這個時候, 影片的敘事節奏也在加快。

貳·人物塑造:呈現出“去英雄化”傾向

在歐美災難電影中, “英雄”人物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他”扮演著拯救周圍乃至世界生命的角色, 這個“英雄”通常不僅有著對抗災難的能力, 更有著對普通生命的熱愛和同情。

「深析」電影《釜山行》:封閉空間下的英雄塑造與象徵隱喻

電影《釜山行》影片畫面

《釜山行》最成功的地方便是在於角色塑造,導演延尚昊是一名動畫導演,他所創作的動畫長片皆以驚悚的想象力和黑暗畫風來反映其導演意識,而這部影片每一個人物形象都有存在的必要性。當然,影片中也不乏英雄人物的存在。

  • 去英雄化

《釜山行》中設置的英雄人物們,並沒有超級能力,也沒有精裝武器,然而在危機時刻卻能夠發揮出自己的高光時刻,在貪生自保和捨身救人之間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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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影片畫面

影片中的“英雄”人物主要有三個:石宇、尚華和榮國。他們面對的外部衝突是以感染喪屍病毒的人們為主, 內部衝突以自私、陰暗的金常務及受其鼓動的其他人為主。在內、外部衝突的雙重夾擊下, “英雄”們突破重重困難, 完成拯救他人的任務。

當然,影片的人物塑造時也體現出了“去英雄化”的傾向。如,尚華的簡單粗暴, 榮國的優柔寡斷, 尤其石宇這個角色表現最為突出:他由一個將孕婦關在門外、教育女兒自私自利的人, 逐漸轉變為為他人奉獻自我的偉大父親, 與尚華、榮國一起肉搏喪屍拯救女兒及其他人的歷程, 代表著他從自私到完全覺醒的過程。另外,石宇是這場災難的間接引發者, 這樣的設定給這個“英雄”人物又增添了一重複雜性, 拯救他人的過程也成了他自我拯救的過程。

  • 強貼和度

《釜山行》中所刻畫的並不是戰無不勝、堅不可摧的孤膽英雄,而是小人物的集體協作,有著缺點的英雄們對家庭的執著守護和對親人的至深感情。這些“不完美”的英雄與現實中的人物有一定貼和度, 使觀眾容易產生代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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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影片畫面

影片中,石宇起初比較自私冷酷, 孕婦的丈夫尚華一開始對從事證券行業的石宇懷有偏見, 而棒球男孩榮國暗戀珍熙卻不肯承認。在災難面前, 這些沒有超常技能甚至沒有武器的平凡人, 抵抗住了內心的恐懼, 在貪生怕死和捨身救人之間選擇了自我犧牲。影片將反面人物金常務設置成汽車公司的高層, 而不是普通人, 也表現出貧富差距懸殊的社會背景下創作者對無德商人的諷刺和批判。

此外,影片並沒有槍械大戰等各種血腥場面, 取而代之的是與喪屍展開近身搏鬥, 這一設定一方面與韓國普通民眾不持槍械的社會現實相吻合, 增加了影片的真實感。

叄·象徵隱喻:人性拷問與社會批判

日本作家東野圭吾曾說過:“世界上有兩件東西不能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在人性面前,人們總是渺小的存在。”

導演延尚昊善於剖析人性,審視人性,在他的作品中,不管是人性的陰暗面還是光明面都體現的淋漓盡致。

《釜山行》並不是一部單純講述喪屍故事的恐怖驚悚片,而是在喪屍災難電影的外殼下, 蟄藏了韓國電影中的哲學母題:社會及人性的批判。

  • 人性關懷

著名的編劇羅伯特·麥基在《故事》中寫道:“人物性格真相,在人處在壓力之下做出選擇的時候才得以揭露。壓力越大,揭示越深,選擇性越能夠真實的體現出人物本性。”

韓國電影“注重社會底層的人性關懷”的敘事特點,在影片中表現的非常明顯。現代化進程中,韓國社會的對立問題逐漸凸顯,不同階級之間的矛盾都在不斷的調和。而導演更是將這一問題映射在影片敘事中,以底層人物為核心和線索,來抒發對於底層人物的人本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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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影片畫面

故事的中心人物,可能是流浪者、底層民工、某個不起眼的小人物。然而,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和擔當,在遇到危機的時候,總是能夠挺身而出,全力來扭轉整個局勢和劇情的發展。

在《釜山行》中設置的底層人物是一位衣衫襤褸的“乞丐”,也正是這樣一個不被人認可,手腳不靈活的“乞丐”大叔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喪屍,使得秀安和成景才得以僥倖逃脫。

和主角石宇,汽車商人所不同的是,這一位乞丐毫無社會地位,人微言輕。然而,他卻沒有因為世人的惡意而心懷怨恨,能夠在最危急的關頭,發揮出自己的高光時刻,用愛和真誠去溫暖對方,對於世界的善意同樣讓人感動。

  • 社會批判

除了血肉橫飛,影片《釜山行》呈現的更是赤裸裸的人性,並且對於社會頂端人士損人利己、草菅人命的作為提出嘲諷與批判。影片中,集團董事的角色可以是現實社會中的資本家、政治家乃至企業高層,他們總是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爬到高處還會拉起柵欄,並且擅於分化、煽動群眾,最後害得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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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影片畫面

而在危難的當下,韓國政府卻粉飾太平,把災難歸咎為示威暴動。如影片中,當被感染的喪屍對人類大舉進攻之時,列車上新聞中的韓國政府人士為了維護人心安穩,公然謊報國民安全。而當列車到達官方聲稱的“安全且有軍人把守”的大田時,卻是另一番景象。

影片結尾也意味深長, 盛京帶著秀安穿過隧道, 隧道盡頭的軍方人員在無法確認對方是否是喪屍的情況下, 接到的上級指令是消滅。導演通過這樣的結尾設置, 批判了韓國政府及軍隊對於生命的漠視。

比起通過影像展現出的政府,列車上的人們為求生存的反應則讓觀眾們不得不發出“人比喪屍更可怕”的感嘆。

寫在最後

影片尾聲是從自我主義漸變為英雄的石宇作為父親與孩子秀安的告別。被感染後的石宇利用理智的時間安頓好了聖京和女兒, 將要離開。秀安哭著喊著爸爸不要走, 石宇忍痛扒開女兒的小手, 閉門決絕而去。慢鏡頭和舒緩的配樂中石宇傷心痛哭、不忍離去;閃回畫面中出現了他生命裡最美好的畫面——新生命降臨時的歡喜與幸福。最終, 石宇含笑跳車自盡, 鏡頭呈現的是他墜落時的側影, 沒有血腥, 唯美而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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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釜山行》影片畫面

而盛京帶著秀安在幽暗的隧道里步履蹣跚地走向光明的洞口, 秀安唱起了那首表現韓國文化中的溫婉與信念亦暗合影片溫情與愛的救贖主題的歌曲,來表達對未來的希望與信念。純淨的歌聲震動了狙擊手內心最溫柔敏感之地, 在本要擊斃婦幼時, 在將要扣動扳機的那一刻, 鬆開了手指, 命令救援。

影片最後的畫面定格在秀安淚汪汪的臉龐上, 有對無情的控訴、對造成這一切的人性的拷問, 引發社會各界與每個成人的反思, 同時, 流露出災難過去、光明必來的希望與信念。

「深析」電影《釜山行》:封閉空間下的英雄塑造與象徵隱喻

電影《釜山行》劇照

作為一部驚悚片,《釜山行》可謂別出心裁的展現了人性的博弈,正義戰勝邪惡,惡終將會得到懲戒,人之初,本心是善是惡,也可得以中庸。

而在災難到來之際,人性的真善美,面對災難時迸發出的強大能量,在電影中都展現地淋漓盡致,這也使得整部電影具有感染力和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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