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追星方式,叫李安


有一種追星方式,叫李安


追星像是一種快感十足的心理按摩,對於這個時代許多年輕人來說,像是一次昂貴的頭腦大保健。


01

我一直反對年輕人追星,因為許多人追星,最後都迷失在追星的幻覺裡,像一滴水迷失在一片雨中,像一隻螞蟻迷失於一片森林。追了一輩子星,最後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這幾年,常會發生一些追星的鬧劇。

2015年10月,杭州蕭山機場,為了一睹偶像面容,一群瘋掉了的年輕人迅速前衝,硬生生將機場厚厚的玻璃防護欄擠碎,而不少無辜的路人被碎玻璃劃傷。

2018年5月,上海虹橋機場,20多名年輕人用身體堵住機場出口,整個航班被迫延誤兩小時,只為見一眼自己的偶像。

這樣的新聞看得越多,就會有一種不可理喻的憤怒。憤怒於這些年輕人,精神世界的空虛和頭腦世界的愚蠢,是什麼勇氣,可以愚蠢到無視秩序、無視規則。憤怒之餘,也會對年輕人的精神世界產生深刻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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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狂追星


02

前段時間,公眾號“真實故事計劃”寫過一篇文章再一次打破了我的認知,這篇文章叫《月亮小組的果兒,後來都長成了怎樣的女孩?》。

“果兒”,是老北京黑話,指漂亮女孩,但這個詞到了搖滾圈,“果兒”變成廉價的代名詞。

“果兒”除了追星之外,還要與明星發生性關係。一個叫林楠的女孩,是一名“果兒”,從中學開始聽搖滾,迷戀樂隊。上了大學,林楠坐火車去看迷了7年的樂隊演出,第二天,樂隊鼓手聯繫她,她把樂隊鼓手“睡”了。

從這天開始,林楠睡偶像上癮,翻出中學時收藏的搖滾偶像照片,開啟了她的“睡偶像”計劃,睡完一個就在照片上打一個勾。

對她來說,這是有成就感的事,比拿獎學金還要開心,這是她的人生追求。

在搖滾圈,像林楠這樣的女孩很多,搖滾歌手也會把這些女孩當作“戰利品”和“行業補貼”。

當下,搖滾精神早已不在,叛逆、獨立、懷疑都被虛無主義、嗑藥、睡粉所取代,每當看到身邊搖頭晃腦的搖滾歌手,特別想說“搖尼瑪,趕緊滾。”

而對於像林楠這樣的女孩,追星多年,睡星多年,卻依然沒能如何過好這一生。相反,這樣的人生,讓我看起來,卻有幾分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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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追星究竟追什麼,我覺得應該是追一種品質、一種精神、一種人格上的魅力。偶像應該是一個人上升的動力,或者是一種精神的標杆,像大海上的燈塔,在迷失、彷徨、無助的時候,看一下燈塔,便又找到了遠行的動力。

有一個叫盧正雨的年輕人。出生貧寒,資質平平,卻從小開始喜歡看周星馳電影。

2011年,星爺電影《西遊降魔篇》上映,片中“大煞”一角,扮演者是他。

2016年,星爺電影《美人魚》上映,盧正雨又在電影裡出現了。一時眾人猜測:這個叫盧正雨的,難道就是一代“星男郎”?

其實,盧正雨只是周星馳的一個普通粉絲,他畢業於湖南工業大學,非科班出身,只因對周星馳電影痴迷,便埋頭學起電影。

從大一開始,盧正雨開始用最廉價的數碼相機翻拍《無間道》,之後又一個人拍攝了好幾部喜劇短片。

2007年,周星馳的《長江七號》上映時,盧正雨為了向星爺致敬,拍了一個致敬短片。在《魯豫有約》的錄製現場,他終於得到機會,放給了周星馳看。

盧正雨拍攝一直在不斷進步的路上,直到2011年,在拍攝了幾個網劇後,他終於鼓起勇氣找到偶像:

“周先生,可不可以讓我演一個角色?在您的電影裡演一個死屍也可以。”

星爺笑了,告訴他:

“死屍我來演就可以了,這個用不到你們演的。”

因為在星爺心裡,有一個更好的角色是留給這個年輕人的,這就是《西遊降魔篇》中的“大煞”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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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正雨參演《美人魚》(左二)


從此以後,盧正雨還參演了《美人魚》,還成為了《美人魚》的聯合編劇,執行導演。

2017年,盧正雨自導自演的《絕世高手》也在全國公映,他因自己的拼搏、進取心,成為了當下最被寄予厚望的年輕導演。

想想從小把周星馳當成偶像的一路,他說:

“星爺是經過自己的努力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會永遠用他的精神來鼓舞自己”。

我一直覺得,這才是當代年輕人正確的追星方式,不是痴迷,不是跪舔,更不是狂熱,而是讓偶像身上的精神光芒照亮自己前行。

就像王家衛電影裡所說:“葉裡藏花一度,夢裡踏雪幾回。”追求偶像,就是要讓偶像身上的光芒照到自己的人生。拼一口氣,點一盞燈,有燈就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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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星馳和盧正雨


04

如果你看過08年北京奧運會,那你一定記得一個叫菲爾普斯的美國人。

那一年,菲爾普斯打破7項世界紀錄,他是這個星球上游泳速度最快的人。

許多人把菲爾普斯作為自己人生偶像,有個新加坡小男孩斯庫林,13歲那年,他把菲爾普斯作為自己人生偶像。

他跑到偶像身旁求合照,非常膽怯,一臉靦腆。

21歲的時候,他再一次和偶像同框,這一次,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膽怯的男孩了,而是一個完全自信的青年。

他以菲爾普斯為偶像,先在2011年在東南亞運動會上獲得200米蝶式金牌, 2012年又進了美國精進游泳隊。

2016年裡約奧運會上,斯庫林和菲爾普斯同時站在游泳池邊。

這一次,打敗菲爾普斯的正是當年13歲的小男孩斯庫林。這一次,斯庫林奪得了男子百米蝶泳決賽冠軍,並打破菲爾普斯在這一項目上的世界記錄。

奪冠後的斯庫林,深情擁抱菲爾普斯,那個他用整個青春緊緊追隨的人。而菲爾普斯也轉身擁抱斯庫林。

“我一直仰視你,但最終努力活成了你的樣子。”

這才是偶像的意義,我以偶像為人生目標,並打敗偶像,用成績向偶像致敬。我用你的動力鑄就一個行業奇蹟,這才是偶像意義。如果每一個運動員,不想打敗偶像的話,那籃球、羽毛球等任何體育項目,都會停滯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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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爾普斯和斯庫林


05


李安是華人世界最好的電影導演,他拍的每一部電影不重複自我,他拿過奧斯卡最高獎,也拿過戛納、柏林、威尼斯電影節最高獎。

許多電影人把李安作為一生偶像,而李安的偶像卻是瑞典電影大師英格瑪伯格曼。全世界最偉大的電影導演,一個從指紋就能看出人類命運的電影大師。

1974年,當18歲的李安第一次看到伯格曼的電影《處女泉》時,李安後來回憶:“整個人呆住,立刻做的事情是,坐在原地,再看一遍。”

李安37歲前都是充滿挫敗感的,兩次高考失敗,剛去美國時,兩年沒有工作,父親也反對他做電影,讓他找一個正經工作。

但伯格曼的《處女泉》永遠給李安人生動力,剛去美國時,因為下決心做電影,李安忍受清貧,寧願去做倉庫管理員,也不做“費腦子”的工作,因為他說:

“我的腦子是留給電影的”。

直到37歲,李安第一部電影《推手》上映,一舉拿下了金馬獎,從此李安在電影路上翻山越嶺,每一部電影從不重複,拿下了全世界的電影最高獎。

但在他心裡,電影大師伯格曼像個偉大的燈塔一直在那裡。

2006年,李安籌拍《色戒》,整個拍攝過程非常艱難,他的精神因為琢磨電影裡的人性,而持續緊繃,到了崩潰邊緣,主演梁朝偉勸他:“我們只是露個皮肉,你要保重。”

當李安即將崩潰時,他來到瑞典的法羅島,法羅島人口不足600,島上沒有銀行、郵局、醫療設備,但是伯格曼的晚年就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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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和伯格曼


當李安見到伯格曼時,年過半百的李安一下抱住88歲的伯格曼,李安哭了。這個52歲享譽世界的大導演,像個孩子一樣伏在伯格曼肩上哭泣,令人動容。

見完伯格曼以後,李安內心得到安慰,繼續拍攝《色戒》。2007年,伯格曼去世,享年89歲,萬里之外,得知這一消息的李安幾度哽咽、一度停工。

李安幾乎獲得了電影世界的全部榮譽,可每次提到伯格曼,他都會說:

“我永遠不能跟他比,他是精神導師,永遠是我的精神導師。”

偶像是什麼,我覺得偶像就應該是精神導師。在你靈魂深處無法安放、無法平靜時,偶像永遠給你靈魂上的慰藉。比如我喜歡托爾斯泰,托爾斯泰在我人生每一個階段,都給我崇高的安慰,托爾斯泰的墓很小,沒有墓碑,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墓地,卻讓我從不敢高聲說話。


有一種追星方式,叫李安

托爾斯泰墓


06


如果我們的年輕人追星都像盧正雨、斯庫林、李安那樣,在人格上、精神上追求自我性格的重塑,也許追星的鬧劇就會少一些,也許優秀的靈魂就會多一點。

反觀我們生活裡的追星,一切都被打入商業時代的烙印,只有一個主流的價值觀就是商業,商業變成了英雄,經濟生活變成了唯一的主流。而文化和思想的活動卻越來越被邊緣化。

明星就像魚罐頭,在流水線上生產出來,打造一個完美的人設,然後投入市場。

造星工廠,像一個龐大的人口工業,每一個環節都精心打造,盡善盡美。線上有真人刷熱搜,線下有粉絲接機、吶喊。每次路過機場,都能撞見在風中接機的少年、少女,如同狂熱的二戰庸眾,在風中哆嗦,等待著他們眼中的偶像,他們在寒風中哆嗦的樣子,像一群沒有根的少年。

他們徘徊在某種巨大的無力感和幻滅感中,偶像終究不能救贖他們,他們終會長大,將會獨自面對生活的悲傷和痛苦、包容和孤獨。

而那些看上去似乎完美的明星,更像是一次昂貴的頭腦大保健,對少男、少女的生理和心理都是一次全方位的按摩。而這一切,不需要付出任何智力和道德的代價,也沒有任何精神上的彷徨,一切都來得如此當然,令更多的年輕人來不及懷疑。

一切都在毫無理由地走向庸俗,年輕人不再具備足夠的勇氣,他們焦慮,卻不憤怒,他們沒有存在感,卻從不懷疑,他們迫不及待地追趕時間,像登上一輛列車,卻從未思考過,如何前進、如何剎車,如何掌握駕駛技巧。

他們的生命淺薄卻不自知,他們生活在膚淺的世界裡。用整個青春去追求一個泡沫的幻影,是泡沫就容易破滅,想想,這樣的人生未免太可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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