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在家裡說故事:石門的傳說

石門對石鼓,

金銀二萬五;

誰將石門開,

富齊漢中府。

----民謠

傳說很久以前,大漢山腳下有兩間茅草小屋。屋前溪水清清,彎彎曲曲地流向遠方;屋後石崖峭壁護著土牆,屋兩邊長著松樹、柏樹和杉樹,院壩邊還長著一林青旺綠翠的斑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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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內容來自1984年12月出版的漢中風物傳說


石門的傳說

程靜 蒐集整理

就在這個小屋裡,已經住過石家的三代人了。三代都以賣豆腐度著日光。可是,不管他們把豆腐做得如何的好,代代人都總是富不起來。山村的娃娃們向他們唱著歌子:

推豆腐,賣豆腐,

吃豆渣,喝糊糊;

推彎窮婆背脊骨,

娃兒還在餓肚肚……

這是啥原因呢? 誰也說不清楚。只曉得石生娃是個孝子,說他從十歲起就幫爹媽推磨、燒火。十五歲那年爹死了,媽氣得哭瞎了眼睛。從此,推豆腐、賣豆腐就由他幹了起來。媽說:“石生娃,你太累了,娘摸著給你推吧!”他扶媽坐下:“好娘哎!娃越推越肯長,越推越有勁,你莫操心。”媽說:“石生娃,你太忙了,娘給你燒火。”他扶媽坐下:“好娘哎!人有情,火無情,燒了娘頭髮,燒了娘衣巾。你聽著火笑就行了。”媽說:“石生娃,你咋把豆腐舀給娘了?”他把筷子塞到媽的手裡:“好娘哎,別人拿錢買著吃,娃又不拿錢去買。不叫娘吃叫誰吃?”“豆渣呢?”“娃吃了。娃不吃豆渣腿沒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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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娃就這樣起五更、睡半夜,風裡來,雨裡去,一年一年地推著豆腐,賣著豆腐,侍候著瞎子老孃。

後來,有一年天旱,農民沒收上糧食,討口叫化的窮人到處都是。石生娃到街上一放下豆腐擔兒,有錢人三斤五斤買去吃著;餓著肚子的小娃娃們,望得涎水淌著。“來,我給你吃點!”他拿刀切一片遞到小手掌上,可是,小小的生意哪經得起送人?把本錢送沒了,買不起豆子、推不成豆腐了。

一天,他正坐在門檻上發愁,忽見一個滿頭銀髮的瘦老太婆,拄著柺棍一步二晃地走到他的面前,伸起一隻乾瘦的手說:“餓死我了,行行好,給點……”他為難地說:“婆婆,很對不起你,我吃的剩豆渣呀!”媽聽見外面有人討飯,又聽見石生娃叫著婆婆,立刻端出娃給她端去的豆腐說:“石生娃,你不吃,媽也不吃,拿它送給你婆婆吃!”

石生娃遲疑了一下,把豆腐捧給老婆婆。老婆婆向豆腐連吹了三口氣說:“婆婆生來窮,吃了豆腐肚肚疼。你給我端豆渣來。”石生娃著急地說:“婆哎,你人老胃口軟,吃了豆渣不消化,還是吃了這豆腐吧!”老婆婆笑著說:“我吃了,你娘沒吃的,飽一頓飽不了一輩子。要得肚子飽,打開石門去取寶。石門對石鼓,石鼓下有個金鑰匙。你到寶庫取去,可不要貪心!”說畢,一眨眼老婆婆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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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娃奇怪起來,忙向媽說:“娘,老婆婆是神仙,話說畢不見了。”媽高興起來:“對了,對了,活菩薩來救咱們來了。娃呀!你可記住了菩薩的話?”

“記得,石門對石鼓,石鼓下面有個金鑰匙。”第二天,石生娃照白髮老婆婆的話,找見了石門,可找不見石鼓。他想,石門面前是條小溪,再過去是對面的癩蛤蟆大青石,癩蛤蟆背平平的,嘴下巴鼓鼓的,莫非就是石鼓嗎?

他到癩蛤蟆下巴跟前找呀,找呀,找得眼花了,腳跟前爛草蛇亂竄,但他還是不停地瞅。找來找去,只找了個約一尺來長的青石頭,活像王孤婆家槌草鞋鞋的石棒槌。他看看想想,管它是不是鑰匙,抱上就到了石門前,輕輕朝石門撞了一下。只聽“咯吱”一聲,石門動了一動。他高興起來,覺得有門兒,隨即又接連撞了兩下,石門嘩的開了。

他把石鑰匙丟在門裡,抬頭一看,只見金光燦燦,照得他眼花繚亂,他看見了金馬推著金磨,淌著金麩子;銀馬推著銀磨,淌著銀麩子。抓起金麩子看看,是金瓜子;抓起銀麩子看看,是銀瓜子。他在金磨跟前站定後,想了想白髮老婆的話,給娘算了個賬,抓了三把金麩子;在銀磨面前站定,給自己算了個賬,抓了五把銀麩子,把金子和銀子裝在帽殼裡拿著,然後又抱上金鑰匙,走出石門,石門自然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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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娃有了金子、銀子,買了吃的,用的,給娘買了穿的戴的、鋪的蓋的;又買了些豆子回來,依然推豆腐,做豆腐賣。可他哪裡是賣豆腐啊!凡是窮娃苦女們在他豆腐擔前一站,他就切一片遞到他們手上。

鎮子上有個心狠手毒的浪蕩子李賴,見石生娃如此大方好過,心裡生疑,便暗暗打起主意,想探探石生的虛實,敲詐點銀錢享用。一天,李賴等石生娃賣豆腐回家,在半路上截住,一把抓住石生娃的衣領說:“走,我們進官府打官司去,這還了得!”石生娃吃驚地問道:“李公子你跟我打啥官司?”李賴說:“哼!難怪你日子如此好過,還專門做豆腐施捨窮人,原來我的銀子才叫你偷了。走,見官府去!”

石生娃一聽,知道碰上對頭了,這李賴在鎮上無惡不作,方園幾十裡的窮人誰都受他氣,要不要說實話?哪能跟他說得清楚。可他又想,這寶庫是天神的,菩薩要我去拿上一點,不過是救我和孃的性命,我如洩了天機,怎麼對得起天神、菩薩?但他又想起老母親可憐,要是自已吃了官司,坐了冤監,娘還會餓死哩!想到這,他只好把實話向李賴說了。並說了石鑰匙的存放處。

李賴聽了高興起來。“石生兄弟,你是孝子,是大大的好人。我們結拜個兄弟吧!石門的事,請你千萬放心,我一定守密,決不到處胡言。走,我到你家拜老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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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生聽李賴嘴巴甜甜的,就引他到家,拜見了母親。娘說:“石生娃,後日就八月十五了,你買點核桃、板栗獻月亮吧!”李賴心裡一動,眼睛兩眨,忙說:“掙錢不易,核桃、板栗山裡多的是,我引石兄弟進山去打。”

石生娃天天只顧推豆腐、賣豆腐,哪裡曉得山裡的果樹。他聽李賴說得合情理,又想到只要是娘喜歡的東西,他是萬死不辭。這天便背上揹簍跟李賴去了。果然,山裡到處都是核桃、板栗樹。他們走到一個崖上,李賴說:“石生兄弟,這崖下還有一個鯉魚灘呢!灘裡盡是鯉魚,明日給老孃撈鯉魚去,叫娘吃點魚肉好嗎?”石生娃朝他手指的方向朝下望去。被李賴猛地一掌,打下萬丈深淵去了。

卻說石門外來了個假喇嘛,半月以來天天在那轉來轉去。這假喇嘛已來石門外多少回了,但他只斷定了石門有寶,卻找不著鑰匙放在哪裡。把法術施盡也打不開石門。這回他奇怪起來,覺得有人開過門了。於是,成天在那裡暗暗等著。恰好,正逢李賴害了石生娃,找見了石鑰匙來到這裡。他眼睜睜地看見李賴用石鑰匙打門,門開了。李賴進門後,他立刻一個飛身,也溜了進去,向李賴施了個邪法,李賴立刻變成了一頭騾子。他忙到金磨上滿滿地攬了兩袋金子,撂在騾子身上。打算把寶庫的金銀一次一次全都馱空,還要搬走金磨、銀磨,牽走金馬、銀馬呢。

可是金子太重,騾子力小,沒等走到門口,“喀嚓”一聲跌倒了,就這一聲,驚動了金馬、銀馬,也驚動了門神,馬不走了,磨不轉了,石門“咯吱”一聲關住了。

再說石生娃被李賴掀下崖去,落在一網葛藤上面。他順著崖,拉葛藤,溜到溝底,然後,從溝底翻山越嶺,忙往回跑,實怕李賴再害他娘,可進屋一看,娘好好的,他心裡暗想:李賴太壞了,一定拿鑰匙偷金子去了。他給娘磕了個太平祝福頭,忙向石門跑去。剛攏石門,就見假喇嘛吆著騾子正朝門口走來。他正說搶步進門,忽見騾子跌倒,石門關了。“嗬呀!”他大出了一口氣,回家養老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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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那兒流傳出一首民歌:“石門對石,金銀二萬五;誰將石門開,富齊漢中府”。

今天,石門真的打開了:在石門上築起了強家灣水庫,石鼓上築起了白兔嶺水庫。兩個水庫淌金流銀,灌溉著上萬畝農田。人們說:“石門打開了,李賴和假喇嘛變成糞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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