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客家土楼守护神
——观音、龙神和灶君
一般说来，客家民间信仰是多神祇、多元化兼容并蓄的泛化信仰。客家人并没有特别虔敬哪一位神灵。他们进什么山烧什么香，进什么庙念什么经，并不特别计较什么神灵所司什么职能，只管一股脑儿向所祭拜的神灵祈求保佑，求财、求子、求婚姻、求功名、求平安……
然而，在已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永定客家土楼里，却几乎千篇一律地普遍供奉着三位神灵——观音娘娘、福德龙神和司命灶君。而且，与许多地方有一个明显的不同，就是永定客家人不把列祖列宗牌位供奉在土楼里，而只供在宗祠里。因为他们认为土楼是阳宅，不宜供奉逝去的魂灵。
永定客家人其实对于神灵所司职能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们是有意识地将观音、龙神、灶君诸神灵作为整个土楼和各家各户的守护神。
（观音神位）
一、观音
永定土楼无论方圆，一般都有全楼公用的前、中、后三厅，前厅迎客，中厅待茶，后厅则是祀神和宴请贵客之所在。后厅后墙靠壁处有一称为祀桌的长条形高脚供桌，供桌上方设置一个神龛，龛内莲座上安放着一尊观音菩萨塑像。神龛两边有对联，一般写着：
普渡众生登彼岸
同修佛果证前因
或：
愿众生生生不已
求嗣息息息相通
横批一般都是“佛光普照”或“神光普照”。
也有一些土楼里观音神龛的对联独具特色。如永定湖坑洪坑奎聚楼观音神龛的对联是清嘉庆二十四年（1819年）进士、翰林院编修、邻村大溪人巫宜福题写的：
独具婆心成佛母
情怀赤子即仙妃
这幅对联赋予观音菩萨浓浓的人间烟火味。观音菩萨是佛教中慈悲和智慧的象征。永定客家人虽然并不都特别虔敬佛教，但却都把观音菩萨视为最能适应众生祈求的神祇，是求财得财、求子得子、求平安得平安的有求必应的大慈大悲神灵。因而永定土楼客家呈现“楼楼阿弥陀、户户观世音”的盛况。
永定土楼供奉的观音菩萨，一般都是楼主买来塑像，择吉日到附近佛教寺庵去开光后迎回楼内公厅安放。土楼人家因与观音菩萨零距离，祭拜十分方便。全楼人不仅年节可以祭拜，每月初一、十五也可以略备斋盘果品焚香祭拜。许多大土楼还在每年农历二月十九观音生日时，全楼举行联合祭拜，为观音庆生。届时，土楼后厅和天井排列着数张乃至十数张八仙桌，桌上摆满米粄、斋果，人们五体投地，虔诚跪拜。全楼香烟缭绕，鞭炮阵阵，热闹非常，不是寺庙胜似寺庙。
（福德龙神）
二、龙神
永定客家土楼后厅祀桌正中的上方神龛，供奉着观音菩萨，而其下方正中的后墙上，则一般都有凹陷入墙体的神龛，神龛内有石板神牌，雕刻着竖行“本宅福德龙神牌位”，神龛前还置一精致的香炉。土楼人家在每月初一、十五也要焚香祭拜。如遇节日或特殊祭拜日，祀桌上下则出现有趣的现象：两座香炉同样香烟缭绕，祀桌上摆放着斋盘果品，而祀桌底下地面却摆放着鸡、鱼、肉三牲。这是因为，观音是佛教，祭拜供品是素的，龙神是道教，祭拜供品是荤的。人们在祀桌前跪拜，一拜祀二神，真正一举两得。
福德龙神其实是整座土楼的土地神，主司家宅平安及人的寿命、富贵等，对于土楼人家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所以人们要随时祭拜。
（灶君）
三、灶君
永定土楼客家人厨房作灶时，都要将灶头排烟处最高一层上方的墙体挖空成一小龛，或靠墙壁置一木龛，龛前置一香炉，龛内壁贴上红纸，写着“司命灶君神位”，两旁还要写上“善财童子”和“进宝郎君”与灶君作伴，龛两边还有对联，一般写着：
有德能司火
无私可达天
或：
上天言好事
下界报吉祥
横批是：“神在其上”等。
红纸神牌和对联每年春节前都要更新一次，以示敬重。对于灶君的祭拜，除了初一、十五外，每年岁末的12月23日（或24日）要举行一次有三牲供品的比较隆重的祭拜，俗称“送灶”，即送灶神“上天言好事”。据《抱朴子·微旨》说“月晦之夜，灶神亦上天白人罪状”。意为这一天灶君要上天庭向玉皇大帝汇报人间善恶，所以行前人们以丰盛的三牲祭品祭拜，让灶君老爷满意，上天言事多说好话，免得玉皇大帝生气降罪下来。
永定土楼客家人除夕夜吃完团圆饭还要再摆上三牲祭灶君，因为这天灶君上天言事回来了，要为其“接风”，称为“迎灶”。这时祭拜，一般厨房收拾干净，锅盖洗净盖好，供品全摆在锅盖上，茶一杯、酒三杯，三牲、果品、年糕粄，越多越好。家人焚香敬酒，祈祷来年灶君老爷保佑一家平安发财。
永定土楼客家人将观音、龙神、灶君作为土楼人家的守护神，其实也是客家民间信仰中佛道交融的突出表现。
（注：本文插图皆来自网页资源）
作者：张佑周，福建永定人，福建龙岩学院教授，福建省高校人文社科研究基地客家学研究中心原主任，曾任龙岩学院人文与教育学院院长，龙岩学院闽台客家研究院执行院长。赣南师范大学客家研究中心客座教授，《龙岩华侨史》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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