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平鄉村：又是一年挖蒜時

“田家少閒月，五月人倍忙。”儘管不是白居易所寫的農曆五月，也不是收割小麥的時節，但擁有立夏和小滿的五月，依然是興平西南鄉村子裡農人們最忙碌的時刻。

每年五月的中下旬，小滿節氣的前後十幾天，是興平幾十萬畝大蒜成熟的時刻，由於收穫大蒜的機械化程度不高，也因為大蒜的收穫季節性強，收穫太早太晚都會影響大蒜的產量和品質。

雖是初夏，但五月的夜，涼意猶在，早上五點鐘左右，挖蒜的鄉親們早早起來下地，此刻，空氣中瀰漫著辛辣刺激的氣味。但在鄉親們來說，那是收穫的味道。

實在忙不過來的時候，會在村裡找人幫忙，開始挖蒜，像秋風掃落葉，又像春蠶吃老食，蒜鏟子落落起起快如雞啄米之間，一大把蒜棵就被扔在身後。

五個手指不般長，人的手把有快慢，不一會兒，挖蒜的人前面領趟子的人像小卒子過河頭也不抬直往前拱，後邊的暗暗加勁奮起直追，那場面勝似百米競賽。

大約道路早上八點，太陽已高，刺目的光線照得人睜不開眼，炙熱的陽光混合著大蒜辛辣的味道，刺激著人的眼睛，衰枯的蒜秸發散出的粉塵撲入鼻中，令人實在難受。

經過幾個小時的緊張勞動，大夥的體力漸漸不支，雙腿已蹲得發麻，不少人已雙膝跪倒，在蒜地裡跪著挪動雙腿，全然不顧衣服上沾滿了泥土，有的跪累了，就爬著挖，爬累了，再蹲著，如此交替變換著姿態，即便臉上澀鹹的汗水醃痛了眼睛，也只是用胳膊肘迅速地抹一下，但手中的勞作卻是一刻也沒停止。

一邊挖蒜，不時有人開著玩笑，插科打諢，引得大夥鬨堂大笑，挖蒜的勞累減輕和消弭了許多。

挖蒜的主力軍主要是中年人，尤其以中年婦女居多。有些人身體撐不住這麼繁重的活計，但為了掙錢咬牙堅持。

因為常年在外，我已多年不再挖蒜，但每年的挖蒜時節，我總是想起以前忙碌的場景。

今年的蒜價，聽說低的離譜，蒜農們辛苦半年，不僅分文未賺，每畝地還要倒賠，許多蒜農欲哭無淚，經歷了往年蒜價的大漲和今年的大跌，蒜農的心裡像坐了一回過山車，我想留給蒜農的絕不是驚險與刺激，更多的是傷心和無奈。據說有人直接用旋耕機把蒜旋進地裡。

蒜賤傷農，“蒜你狠”演變為“蒜你倒黴”，花兒謝了會再紅，人老了永不再年輕。歲歲年年，年年歲歲，幾十年的挖蒜，蒼老了一代人，但歲月的腳步從不停歇，斯人已老，新人踵繼，生生不息。

又是一年挖蒜時，我知道，興平老家的那一方天空中，辛辣的大蒜氣味依舊在飄蕩，天空下，螻蟻般的蒜農以及挖蒜人每天夜以繼日的在勞作，只為多一點收入，讓苦澀的日子不再捉襟見肘。

大蒜，不是人們的主食，它只是人們餐桌上的一劑調味品。但年復一年千篇一律的挖蒜時光，已成為農人們生活的一段主打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