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坊将军府第的前世今生


汀江从武夷山麓逶迤蜿蜒,流过长汀、河田一路由北向南到了三洲。新永红大桥横跨汀江两岸,成了连接三洲与丘坊、戴坊往来的纽带。在新永红大桥戴坊这边,桥头有一座破败的老宅,正厅横屋的屋栋已经不复存在,但厅堂厢房封火墙却完好无损。隐约可见她曾经的气派和威严,高耸的马头墙依然朝向天际,大门门楣上“山环水抱”,石刻楹联依然还耀眼,仿佛在向过往的人们诉说这座宅子曾经的辉煌和沧桑……

戴坊将军府第的前世今生


这座宅子已年久失修,因为风吹雨打,早已残破不堪,不过依然可以看出她曾经的风光和荣耀。大门门楣:山环水抱,门联:世泽承安道,家声嗣广陵。这是东晋名士戴氏第83世祖戴逵的人物故事,这幅门联蕴涵纪念先祖戴逵精神激励后人上进的意义。跨过围墙大门槛,正屋大门楣上题:“风绍剡溪”,左右联文曰“秉钺著咸名宅相允宜辉启戟,悬弧昭瑞应山灵还解属橐鞬”, 联字笔力清秀劲挺,透出几分古老与神秘。这正厅门联“秉钺”、“启戟”、“悬弧”、“橐鞬”,词意都与兵器和军事有关。这也佐证了这座宅子是将军府第,也用这些激励后人:文能治世,武可安邦。原来这座老宅可不简单,她是诰授武义都尉晋封建威将军赏戴花翎特授浙江太平营参府加三级戴慕昌的宅子。戴慕昌(1823-1897),字为保,讳庆吴,他在当时的职位相当于现在省军区参谋长或者军分区司令,也是名震一方的要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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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为保出世还真神奇,他出生在猪寮里,出生时声音响亮,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纷纷前来贺喜。这娃方头大耳,长得精神,挺招人喜欢。父母亲很是开心,给他取名为保。为保打小聪明伶俐,气力过人,很有志向。一次,有个算命先生给他论八字,掐指细算,大汗淋漓,说为保长大后是穷命,一生颠沛流离,穷困潦倒,父母听了很是忧伤。为保不以为然,先生见他骨骼惊奇,神采奕奕,就问了他父母出生细节。得知他是猪栏出生,大惊:“此儿长大必成大官”。为保父母转忧为喜,急忙问先生为何前后不一。先生回答:“令公子为骆驼形象,若生在床第,必遭穷困,生在茅厕则大富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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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保十余岁,清明节随大人去刘坊“饿猪抄兜”祭扫祖墓,那墓地离戴坊二十里,需经过汀江,经敬山,河流难渡,山路难走。小为保看大家走得如此艰辛,就跟大人们说,等他长大当官了,一定要架桥修路,让大家祭祖时方便行走,大家啧啧称奇,赞叹不已。后来为保升官发财衣锦还乡后,不忘年少誓言,在敬山去“饿猪抄兜”那条老路砌了一条石砌路,又在河上修了一座“黄峰桥”。在戴坊安公庙至东边沿汀江一线,砌龙形河堤,又修石砌路,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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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为保长大十八九岁,身材高大,颇有气力。那时三洲和戴坊之间隔着一条宽约百米的汀江,没有桥通过,只能靠撑船过河。为保有的是力气,就在汀江渡口撑船渡人过河。后来汀州府吴知县到三洲,从渡口过汀江,恰巧为保在撑船,见他十杆八杆就把船撑过汀江,吴知县很是欣赏他,就让他随自己回县衙做事。后来,吴知县让为保去浙江置办货物,谁知为保胆大包天,竟然把所带银两拿去买官,空着手回汀州交差。吴知县大怒,要把为保斩首示众,所幸知县夫人怜惜为保,替他苦苦求情。她说为保居然有这份胆识,说不定会在官场有所作为,就收他做义子。见夫人发话,知县改变了想法,同意把他收为义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吴知县余怒未消,要求为保在知县夫人胯下钻三个来回。为保正犹豫间,夫人于心不忍,拿出一条未穿过的新裤子,在为保头上晃了三下,就认了这个义子,为保也更名吴庆戴。为保去浙江某县赴任,努力治理地方。当时有两个大户斗得厉害,互相攻击告发对方。为保不堪其扰,某日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两人都抓入大牢,恩威并施,晓以大义。两个大户被感动得涕泪横流,当即表示消除芥蒂,从此和睦相处。为保不仅摆平了两家长期纷争,也开始在任上大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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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1年太平天国起义,清廷扩充军队,为保调任浙江太平营军中任职。他身经百战,屡立战功。1864年太平天国军队逃窜福建,清军在永安金鸡岭阻击。上司要给为保五千精兵,为保仔细研究地形,知道金鸡岭山势陡峭,仅有一条小路可通,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保遂与上司保证,只要领军三千就可全歼敌人。为保奇兵诱敌,在金鸡岭险隘之处设伏,又以石头阵助攻,全歼敌军。上司以为奇功,上报朝廷表彰擢升。皇上诏书:“诰授武义都尉晋封建威将军赏戴花翎特授浙江太平营参府加三级”,享正三品待遇。为保仕途中接触了士大夫阶层,阅读了经史子集,形成了深厚的文化素养,尊孔子崇仁义。对先祖戴逵的高洁之风更是敬仰,他反思自己当初买官受辱的教训,形成了后期勤政廉政、正直为官的风格。他自恃功高,不屑向上头阿谀巴结,所以他的官始终没有再进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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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保衣锦还乡后,把老宅拆除重建,二进二横屋,雕梁画栋,石镂书画,封火围墙,石门楼,石狮把门,门前大池塘,一派富丽堂皇气象。家里养了一盘鼓手乐队,三餐吃饭打逍遥鼓。出门按品级讲排场,坐轿去土罗下祭“三岁太婆”墓,路上鸣锣每次击打十三下,着实风光。这宅子初为父亲柏福所建,小五架上下厅结构。曾有师徒风水先生过戴坊远看柏福屋,师傅说:“那岗子下的房子能出两柄红凉伞。”徒弟不以为然:,反驳师傅说:“只有出一柄。”师傅问为何,徒弟说:“出了一个官员后,屋子肯定会重做,一定会做更大架,那样一来就没有再出官了。”原来,风水先生看出这只屋场的风水是“狮子摇铃”,是一只上山的狮子,屋场的位置是尾巴,屋是尾巴上的铃子,不能太大太重,太大太重就摇不动了。徒弟一语成谶,自为保重建后这个宅子果真再也没有出过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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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为保退休赋闲在家,濯田水口有码头收河运税,管码头的是濯田莲湖人,姓邓,本是为保的部下。为保要求他逢三洲人都放行,这严重影响了码头收入,时间久了,姓邓的部下不干了,便强行收税或拦下木料。后来他们翻脸了,他把为保的木料也没收了,于是为保和他打起了官司。谁知道这姓邓的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朝堂有人,官司打得旷日持久,为保家产耗尽,很快就家道中落。为保愤懑不平,郁郁寡欢,晚年过得很是凄凉,直到辞世依然心有不甘。就这样风风雨雨过了几十年,红军入闽后,长汀县苏维埃政府设裁判部于将军第,工作人员在此开展恶霸地主的调查、甄别、审判工作,各地抓来的大地主和恶霸都关在这里,这里唇枪舌剑、凄风苦雨,成了很多地主恶霸的噩梦所在……

戴坊将军府第的前世今生


而今,这座将军府第就像英雄白头,美人迟暮。她被岁月的风雨侵蚀成了残花败柳,幽怨地佝偻着曾经风采卓约的身子,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她曾经的繁华天边的日月都见过,她过去的故事墙根的蛐蛐都听过。惟有向南流逝的汀江水,一声声哀怨一声声叹息,为了她逝去的芳华,为了那远去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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