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形勝,必生麗水。活在一塊榮耀的土地上的絳縣人

山之形勝,必生麗水。活在一塊榮耀的土地上的絳縣人

文字:李立欣 攝影:田峰

張石山先生來運城,談到了將要拍攝的《晉文公》大劇,我一聽,自然就想到絳縣這片土地,也就想起我該寫的《絳縣人》。

不管二千多年的晉國的國都如何遷移,絳縣肯定是其很重要的中心區域。在這方面,青史有交待,絳縣人王偉棟先生也有頗豐厚的研究與說法。有人說秦俑很像現在的關中人,我就想,如果晉文公也有地下的兵馬坑俑,那麼出土後的人物面孔一定很像現在的絳縣人、或者周邊侯馬人、曲沃人、絳州人。

這片土地的傳說太久遠,歷史太厚重了,站在絳縣的那些平川土塬上,你腳下邁出的每一步,或許都在不經意間與青史人物腳印重疊,每一寸土地裡或許都蘊藏著驚世的文物與文明碎片,你眼前或許就是當年王侯將相站立過的地方,只是人間變幻了時空而已。儘管金戈鐵馬塵囂遠,風流人物隨風去,幾千年的人口遷徙與世俗演化早已讓現在的絳縣人與曾經晉國人無可等同,但是,你不能不說原土的絳縣人在血脈裡似乎還流淌著一股英雄氣,他們的堅韌與執氣似乎是可以印證某些基因。

山之形勝,必生麗水。活在一塊榮耀的土地上的絳縣人

絳縣人愛喝酒,男人有胡人之風,面對不分貴賤一碗酒,眼神是忠烈的,氣度是漢子的。酒場上,我喝,你就得喝,你不喝,我不明白為什麼。莫非看不起我?那我也不去琢磨,仰頭再喝三杯,直愣愣的眼睛叫你哥......男人愛尋酒,閒暇時日,聞著哪家有熱鬧事,幫個忙,吃回酒,人情也有了,人氣也有了,嚷嚷鬧鬧一碗酒,好就好那個熱鬧氣。也或夕陽西下,腋下夾著兩瓶酒,尋酒人,拉長嗑,一盤花生米,一斤滷牛肉,你一杯,我一杯,能把太陽喝得眊不見,月亮喝得掛上天,該說的話剩不下,不該說的也不在心窩裡掛,肉佐了酒,性真,酒融了情,純粹。男人在一起,酒才是一道菜。絳縣人喝酒愛“打鐵”,打鐵就得自身硬,要讓朋友喝三杯,自己先喝一碗,那叫豪情,叫氣魄,叫“你看著辦”。他們“恨”酒,“蔑”酒,繼而“吞”酒,有與酒同歸的凜然氣,從容負義的男人味。

或許因為人性格中的執意,絳縣男人頗有維權意識,甚至有些極左與偏激,在利益方面比較唯我,規定與秩序律人的考量多些,律己的意識少些。與人與事喜歡說個一二三,往好的方面說,就是銳意進取,往不好的方面說,就是愛爭,為人有不服氣的性格。這種性格不能界定為優點與缺點,只能定義為特點。

前一個世紀,中原戰亂,黃河水患,大批山東人,河南人流落絳縣,形成了很多山東村,河南村,這些外來人帶著魯豫文化的基因而落地生根,與原住民水乳交融,潛移默化地影響著絳縣人的性格, 影響著一方民眾的視覺與覺悟,讓原本直率淳樸,兼容幷包的絳縣人更多了一份豪爽與博愛。絳縣,是根子紮在山裡的一方鍾靈之地,從那大山裡的六個山峪流淌出湯湯小河與溪流,就是一方水土的根,根有多深,人家就有多遠,那些古老而樸實的山民,生在山裡,長在山間,坎坷而崎嶇的小道曾經讓很多人很少出山,人們過著寧靜的原生態山民日子。直到有一天,山口熱鬧起來了,許多外地人湧入這片安靜的土地,似乎一夜間打開了絳縣封閉千年的山門。那些軍工企業的外地人,他們以“高大上”的印象,曾經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山裡人,塬上和塬下的絳縣人,如今,多半個世紀過去了,“分指”人也已經融入了絳縣人,讓如今的絳縣人增添了更復雜的性格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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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背靠大山,曾經偏安一隅的緣由,這個地方千百年來散落著的很多頗有分量文化跡象 ,從摩崖石刻到石牌樓,從文廟到戲臺,從泰山廟到長春觀,從玉皇殿到太陰寺......等等,你不難理解自古的民間教化對絳縣人的深遠影響。有了這些,就有了民間秩序,就有了道德人範的立世理想,就有了儒商世家的探花府,有了祖祖輩輩崇尚耕讀傳家,各務為良的絳縣人。

絳縣女人苦頭好,有家庭責任心,她們注重鄰里關係,在乎親情,看重裙帶關係,過日子喜歡攀比,既有厚誠的一面,有時候也有趨炎附勢的一面。在面孔上比較靜默,常以微笑示人,雖沒有江南女子的纖細與委婉,但卻有豁達與風風火火的執行力。與山相依,必有山花,絳縣女子有時候也會脫穎出一種讓人意外的豔麗,那種豔麗更多賦予在一種眼神上,在一韻肌膚上,在眉宇間的氣質裡......

衛莊有個二里半,那二里半的坡上就是塬上,坡下就是塬下,塬下的人豪爽,性子直,辦事簡單。塬上的人相對內向,思想保守些,有溫爾斯文的面孔,做事細,講究多,婚喪嫁娶的套路繁瑣中見文化,見民俗。塬上塬下的人,嘴巴一張,方言卻大相徑庭,塬下有曲沃和翼城的味兒,塬上有塬上的味兒。他們會說,愛說,語言要麼詼諧有趣,要麼詞語連串,因為漢語中竟然有八十多個成語出自絳縣這片土地,那是老先人的故事與軼事,是一方水土誕生的文化魅力。但他們口語在發音中,複韻母不分,常常說自己是“竟”(絳)縣“仍”(人),他們那兒有成(陳)村,有航(橫)水,若你在運城街上遇到賣山楂與櫻桃的,說自個是“竟”縣的,果果恐怕是比較靠譜又正宗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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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絳縣人“茬子”硬,很像那密實的山楂果,緊巴的皮,猩紅的色,堅硬的核,烈酸中有一種直愣愣的爽,那葉子,像塗抹過蠟一樣,硬朗,厚實,有“我就是我”的犟勁兒。正是這種性格,讓絳縣人認準的事,認準的路子,會鉚足勁,不懈怠地做,屬於那種幹事有一股子勁頭的的人。這些年,山楂紅了半個縣,那滿地星火的山楂幾乎成了絳縣人的性格,地域的標籤與名片。“維之王”是絳縣人給山楂女兒的嫁妝,紅紅的衣裳,香甜的心,走到天南海北都帶著一股“絳”氣。如果說,山楂有絳縣男人的硬咧之性,那櫻桃就是絳縣女人的靈秀之美,她溫情,純真,樸素而不張揚,她們聚在一起,繡在一枝,掛在一樹,那瑪瑙般的聖果,瀰漫著“絳”韻的色彩,成了名副其實的絳山絳土。

絳縣人種了山楂不忘櫻桃,不忘品質藥材。有山水之靈氣,就有上乘之本草,道地藥材,於斯為盛,絳縣成了晉南的藥鋪子,好藥的集散地,千餘物種,名冠三晉,中藥材的合作社與企業就有幾百家。絳縣人,抓了該抓的,也不耽誤掙大錢的,那些年,省級開發區在二里半一成立,盤活了老工廠,興盛了鑄造業,多年來,靠炭黑工業,走出了一條快速致富的路子,名氣大得很,培養了一批絳縣的民營企業家,厚實著絳縣人的錢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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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絳縣人開始問鼎無煙產業,那就是旅遊。因為絳縣人太有“家底”了,那種家底讓生活在都市裡的現代人無不驚豔。且不說那些國寶級的人文家底,僅憑那七山二嶺一分川的秀美形勝,就足可以讓你流連忘返,望峰息心。你可以在東華山上極目“石洞飛雲”與“華山晚照”的天地大美,也可以在續魯峪領略柏林積雪的清涼奇觀,感受挺拔凌霄的人間大木。你可以攀援存雲嶺,欣賞繁花野草,煙霧重巒,在蜿蜒與嶙峋中陶醉鳳崗疊翠。也可以長駐澮水,看秋風裡搖曳的皓首蘆葦,望藍天中悠然的白雲與詩一般的大雁.....大雁南飛,澮水必驛,鳴長空之高遠,排寒暑之陣列,靈物之美,於此觀止也。

山之形勝,必生麗水。在絳縣,有“沸水濂波”的汩汩清泉,有湫池默默的一汪天水;有五水歸宗的湯湯澮水,有涑水源頭的淙淙支流;黑龍潭裡黑龍湧,三縣聚寶洮水來,這些水,滋養著一方水土,養育了大山一樣性格的絳縣人。

續魯峪、磨裡峪、裡冊峪、陳村峪、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還數紫家峪,以前紅葉說“香山”,其實秋紅之最數絳縣。絳縣的紅葉是硃砂浸泡過的辟邪神物,是點燃的紅燈,是熊熊的烈焰。秋天,絳紅是大山的底色,是絳縣人的一腔火一般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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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光臨絳縣,雖無大餐,但有滋潤之味,有好客之人。乳白羊湯,骨頭融進水裡,肉鮮藏在湯裡,一撮子花椒,一把蔥花香菜,喝湯如同吃肉,不但有凝脂之美,更有乳香之味。燒酒與你喝一壺,羊肉給你稱二斤,你不喊大美,那才是虧了羊大。在絳縣,你還可以品嚐鹿肉,享受鐘鳴鼎食的古代貴族口福,喝一碗鹿茸酒,讓你難忘絳縣人。

人間瑞獸,絳縣有鹿。鹿有神靈之氣,可與千年聖賢神通。那身披梅花朵朵,頭冠茸角層層的精靈,是絳縣人的一路財神,也是絳縣人的精神圖騰。天地之遠,世界之大,且放白鹿青崖間,須行即騎訪名山。那鹿,是一種精神託付,是一種對外面世界的嚮往,是一種可以精神自信的遠方幻覺.....

絳縣人,活在一塊榮耀的土地上,有著深厚文明與文化基因,執著較真,性情豪爽,敢於創新,勵志勤勞的山根“絳”人。

作者:李立欣,山西運城鹽湖區人。運城廣電部門公務員,媒體記者,散文作者,著有散文集《淇園小憩》。樂書畫金石雅趣,善小廚私味料理,市井民俗散文近年在紙媒與網媒廣為傳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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