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趙哥，有生意上門了。”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秦小小不知何時進門來，突然出聲說道。
趙楓正無聊地看向窗外發呆，被嚇了一跳。
“姑奶奶，說多少次了，敲門敲門。”趙楓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伸出手來做了個叩門的姿勢。
秦小小順勢倚在門框上，不甚在意地撩了撩齊耳短髮，也不說話，一副看戲的表情。
果然，得不到回應的趙楓訕訕地停了下來，拿起搭在轉椅背上的駝色風衣向外走去。
會議室。
“趙先生，我們遇到點麻煩，希望您能幫助我們。”坐在沙發上的男子放下手上的茶杯，開口道。
趙楓不免打量起對方。濃眉大眼，國字臉上架著的金屬邊框眼鏡給整個人添了幾分儒雅氣息。除了頭頂有一小片“寸草不生”，總體來看整個人氣質不錯，面相上屬於正派溫和的類型。
“咳咳……”頭頂響起秦小小刻意發出的咳嗽聲。
趙楓趕緊收回目光，盯著別人看確實不禮貌，但職業病，怎麼也沒能改掉。
“你好，請詳細說明一下情況。”
“我兒子失蹤了，距現在已經10天，求你幫我找找他。”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趙楓這才注意到旁邊還坐著個瘦瘦小小的女人。
她蒼白著臉，眼窩周圍深深地黑了一圈，嘴唇泛白起皮，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彆著急，慢慢說。”趙楓示意秦小小開始記錄，後者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這是一對夫妻，男士叫蔣國明，年齡35歲，大學數學老師；女士叫舒婉，年齡33歲，在同一所大學教授音樂。就在10天前，他們7歲的兒子蔣俊，在放學後沒有及時回家。
他們到學校去找的時候，發現因為不寄宿，整個學校都已經走空了。挨個打電話給同學家長詢問，也紛紛是沒有見過的回答。
“小虎膽子很小的，外面這麼多壞人，他肯定很害怕，我的孩子他在哪裡啊……”舒婉忍不住哀嚎起來，聲音已經十分沙啞。
“警察怎麼說？”趙楓突然開口打斷。
“警察立了案，出動人找過，沒有結果。”沉穩的男聲回應，“而且，我們都清楚，時間越久，小虎找回來的希望就越小。”
蔣國明一邊撫著妻子的背安慰，一邊回答著趙楓的話。
趙楓思忖著點點頭，遞過去一份委託書，這是為了保護自己在調查過程中不被麻煩纏身。
蔣國明龍飛鳳舞地簽下幾個大字，並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片一齊遞過來。
趙楓一眼就認出上面自己的簽名。
卡片上簡單地印著T.L的標識，T.L是他開的真相聯盟偵探所的英文縮寫，右下方，有他的親筆簽名。這是偵探所成立之初，為了擴大知名度，搞的免費優惠活動，一共五個名額。有了這張卡片，意味著即使接下來忙得昏天黑地，他也拿不到一分錢的報酬。
趙楓感覺自己的嘴角抽了抽，但還是禮貌地接過來。
2
蔣俊在失蹤後，警方介入了調查，監控視頻追蹤到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學校門口，好像和一個同學發生了一些爭吵，接著他就拐出校門離開了。學校周邊在大肆修建，很多監控線路都被破壞，僅剩的幾個鏡頭裡並沒有再捕捉到蔣俊的身影。
“那個和蔣俊發生爭執的同學是誰？”趙楓注意到描述的細節不禁發問。
“叫何雄。”蔣國明答道，“那天小虎帶了新的機器人去學校，何雄見了也想玩，但小虎比較寶貝新玩具沒同意，就吵了幾句。”
趙楓點點頭，小孩子之間爭玩具再正常不過，而且據描述蔣俊也順利離開，那便沒關係了。
“那你們對這件事有什麼想法，猜測之類的嗎？”趙楓雙手交叉放在膝上，指尖輕輕撥動。
現在孩子失蹤最有可能的無非三種情況，綁架、拐賣和遇害。從時間上來看已經超過一個星期，還沒有所謂的“綁匪”打來電話，這種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至於拐賣和遇害……無論是哪一種，想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再找回來，都無異於大海撈針。
現在蔣國明夫婦找上門來，雖然有自我安慰的成分在，但心裡必然也有一份計較。
果然，蔣國明緩慢地搓了搓手，語氣艱難地開口，“想請你們幫忙調查一個人。”
——
趙楓坐在副駕駛座，手裡拿著望遠鏡注視著校門口，秦小小單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神也專注地看著前方。
蔣國明說的那個人叫何業強，是和蔣俊發生過爭執的何雄的父親。據瞭解，他對這個獨子甚是寵溺，每天必定親自接送，他們現在要做的便是守株待兔。
“你說蔣國明為什麼想要調查何業強？”秦小小忍不住開口。
“這是僱主的意思。”
“那你說蔣俊能找到嗎？一點頭緒都沒有。”秦小小嘆了口氣，這可是他們開業的第一單，辦不好可是要觸黴頭的。
“不知道。”
“砰”的一聲，秦小小惡狠狠地砸在方向盤上，“姓趙的，給老孃好好說話，我這可是犧牲了自己的偉大事業來成全你，你就這態度啊？”
當初被撤職後，趙楓不想放棄自己熱愛的從警生涯，便退而求其次地打算開個偵探所。畢竟在某種程度上，私家偵探同樣可以還原真相，而且更為自由。
也就隨口跟秦小小一提，誰知後者眼冒精光地就撲過來說帶她一個，還美其名曰為要幫他重新振作。
“行俠仗義，行走江湖，拔刀相助，真是想想都刺激。”秦小小二話不說脫下法醫的白大褂，成了“真相聯盟”偵探所的創始人之一。
趙楓無奈地放下手裡的望遠鏡，“蔣國明這樣要求肯定是懷疑何業強和蔣俊的失蹤有關，至於原因絕對不止直覺這麼簡單，不說或許是因為還不信任我們，不過我有預感，到底怎麼回事很快就能知道了。”
秦小小撇撇嘴，轉過頭去看著街口的方向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秦小小端正表情，眼神看著窗外輕輕說了句“來了”，與此同時，趙楓拿起腳邊的一個袋子下了車。
黑色小車轉了個彎拐往另一個方向，趙楓則閃身隱進了等候接送孩子的家長人群裡，眼神緊緊地盯著校門。
很快，他鎖定了正往外走的學生中的一個身影。何雄比照片上長得更壯實，個頭也要高一些，在人群中很是顯眼。趙楓的目光隨著他移動，邊不留痕跡地向著他移過去。
何雄站在校門鐵欄杆內的一個角落裡四處張望，似乎疑惑今天父親怎麼還沒到？稚氣的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情，顯得格外違和。
趙楓站在邊上看了幾秒鐘，做了個彎腰的動作，然後忽然開口，“小朋友，這是不是你的玩具掉了啊？”
何雄回過頭來，看見一個陌生男人正拿著一個嶄新的美國隊長玩具問他，他的目光緊緊地盯在玩具上。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心思都寫在臉上，他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是我的，你還給我。”
趙楓裝作不相信地確認，“真的嗎？小朋友可不能撒謊哦！”
何雄上前一把搶過玩具，目光遊離，嘴上卻惡狠狠地說：“哼，本來就是我的。”
趙楓不再說什麼，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給秦小小發了條短信，轉身離開。
3
“嚇死我了，可真兇。”趙楓一上車，秦小小就忍不住開口抱怨。
他們的計劃是秦小小去拖住來接孩子的何業強，趙楓則利用這個時間差試著把美國隊長的玩具“還給”何雄，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周折，想不到這麼順利。
“怎麼了？”
趙楓一發問，秦小小就竹筒倒豆子般說了起來。
剛才在趙楓下車後，她就把車橫在了街口，擋住了大半條道。現在正是接孩子放學的高峰期，還沒一分鐘，被堵住的司機們就此起彼伏地按著喇叭，吵嚷聲不絕於耳。趙楓卻還遲遲沒有回信，秦小小心一橫，打了雙閃，人溜下了車。
何業強恰好是被堵住的第一輛車，秦小小徑直走到他車的旁邊，敲了敲車窗，藉口車突然熄火請求幫忙。何業強一看就是個好色的，一雙色眯眯的眼睛止不住地亂瞟，眼看就要下車，卻被他老婆一手揪住耳朵。
“真可謂是膀大腰圓、氣吞山河，好好的一個計劃差點給打破了。”不過好在雖然發生了一點小意外，還是達到了拖延時間的目的。
“送出去了？”
“嗯。”
那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
夜幕四垂，何家的保姆正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
王美如喊了幾遍吃飯何雄也沒反應，忍不住走過去，卻看見何雄正拿著一個嶄新的美國隊長玩得不亦樂乎。
“這玩具哪兒來的？”王美如疑惑地開口，她不記得給買過這個玩具。
“哼，這是我掙的。”何雄得意洋洋地說，“蔣俊那個愛哭鬼有的我也有了，下次看他還神氣什麼？”
“呸呸呸，別提那個小掃把星。”王美如急忙打斷他。
蔣家和何家住在同一個小區相鄰的兩棟樓，因為設計的緣故，相鄰的兩棟樓之間有條細細的橫槓連通，雖然後來因為安全隱患進行了封閉處理，但一些小動物還是可以順利通行。
有一次蔣家養的貓溜到了何家來，王美如被嚇得大病一場，自此她看蔣家的什麼都不順眼，還一度揚言要上門討個說法。
飯桌上。
因為何雄剛剛提到了蔣俊，王美如有些不安。她隨意地扒拉著米飯，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老何，你說蔣家那孩子不會真的失蹤了吧？”
何業強大口吃著肉，嘴裡含含糊糊地說：“這都10天了，我看懸，再說也不關我們的事，淨瞎操心。”
“你說會不會真是因為上次那事……”王美如猶豫地開口，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警察都查完了，我告訴你啊，別沒事找事。”何業強嚥下最後一口飯，語氣兇狠起來，“記住，跟我們完全沒有關係，以後不準再提。”
王美如趕緊點點頭，家裡大事上都是何業強說了算，他一兇起來便沒人敢反駁。
偵探所的辦公室裡，趙楓和秦小小面對面坐著，面前的桌上擺著一個擴音器，正不斷地傳出聲音，仔細一辨，正是王美如。
微型竊聽器就裝在美國隊長的身體裡，隨著它一起被帶進了何家。
秦小小停下手中的筆，看著本子上記錄的文字，在“那件事”上畫了個圈，無疑這是一個關鍵點。
趙楓點點頭，輕輕摩挲著指尖，“明天去學校一趟。”
4
趙楓亮出證件給門衛看，門衛打了個電話請示後開了校門，走在身後的秦小小按捺不住扯扯他的衣袖，“你不是被撤職了嗎？”
趙楓輕咳一聲，壓下聲線，“工藝品。”
秦小小吃驚地大張嘴巴，很快轉變為一臉驚喜，收斂了神情忍不住開口問道：“嘖嘖，真刺激，又是那魯南教你的？”
“無師自通。”趙楓淡淡地答道。
毫無疑問，警察的身份辦起事來方便得多，而且……他也不算作假。
昨天傍晚來到這裡的時候還未察覺，現在走進門來竟發現，這所育才小學和徐鶯上的明珠幼兒園竟然是一個“套校”。所謂“套校”，是指從幼兒園到高中的一整套學校，而且比之其他的教育集團，它的特點在於這一整套學校建得很近，甚至於僅一門之隔。
收了思緒，兩人很快來到學校的接待室。
不一會兒，一位長髮披肩的女老師匆匆趕來，是蔣俊和何雄的班主任，唐靜。
“抱歉，剛在班裡安排大掃除的任務。”
趙楓點點頭，開門見山，“我們來是為了瞭解更多蔣俊的情況，希望能有新的發現。”
唐靜趕來的路上也猜到大概是什麼事情，儘管心裡疑惑怎麼又來一波警察，但也只暗自嘀咕了幾句，很快一五一十地描述起來。
“蔣俊這孩子性子很好，同學們都很喜歡他，平時和大家相處得很融洽，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舉動。”說實話，要說那麼懂事的孩子，是因為自己貪玩走丟了，她也是不相信的。
“蔣俊有和誰發生過矛盾爭執之類的事情嗎？”
唐靜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但很快鎮定下來，“沒有的，就像我說的，蔣俊和每個同學都相處得很不錯。”
趙楓狀似隨意地接著問：“跟何雄呢？據說他們搶了玩具，還驚動了雙方家長。”
唐靜臉上的表情一凝，乾乾地解釋，“小孩子搶玩具再正常不過了，何雄是有一點好動，也不是什麼大事，很快就解決了，而且都過去半個多月了。”
趙楓眼角的餘光仔細地關注著唐靜，自然沒有漏過她臉上的僵硬。其實他也不過是根據那個美國隊長做了個猜測，誰知歪打正著了，那麼說不定蔣俊的失蹤還真和何雄，準確的說應該是和何業強有點關係。
趙楓斂了思緒，空氣中安靜了下來。
這頭的唐靜心裡卻打起了鼓，這警察怎麼不按常理出牌？按理說看了視頻，蔣俊是在出校門後失蹤的，重點應該放在外面才是，怎麼這警察對同學間的小打小鬧問得這麼清楚？
難不成蔣俊的失蹤真和那件事有關？可是校長三令五申下了禁口，她也沒法說。萬一成真，那她豈不是犯了包庇罪……唐靜想著想著，後背沁出了冷汗。
看著臉色變幻不定的唐靜，趙楓略微沉吟後起身告辭。
走出門到了沒人的地方，秦小小立馬撲過來，“唐靜明明有事沒說，我們就這麼走了？”
趙楓沒理，徑直往前走，任憑秦小小在一邊上躥下跳地自我表演。
終於趙楓被吵得受不了，正轉頭想開口，忽然迎面撞過來一個人，手裡的文件散了一地。
“對不起。”
“對不起。”
兩聲道歉同時響起，四目相對，都是一愣。
是周晴思。
5
在趙楓的記憶裡，周晴思等於初戀女友，等於拋棄他的前女友，等於前不久又碰上的老朋友，現在還陰差陽錯地成了徐鶯的老師。
趙楓有些尷尬，倒是周晴思很快回過神來，笑著問：“兩位今天是來調查什麼事情的嗎？”還不等開口，又接上一句，“有我可以幫忙的嗎？”
這話一出，兩人又都愣住了。
在以前兩人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因為周晴思修的是兒童心理學，那一陣兒童被害案件又頻發，所以她總會問上這麼一句，趙楓也會挑一些想不通的點來進行交流討論，久而久之竟成了一個習慣。
而現在無心的一句話，恰好勾起了兩人的回憶。
秦小小不知道兩人的關係，眼神在兩人之間輪流劃過，試圖看出些什麼。
“哎我說，直接一點行不行，打什麼啞謎啊？”
“別誤會，我是覺得和這裡的老師也相熟，可能知道一點情況。”周晴思笑著看向趙楓，眼底劃過一絲落寞。
趙楓也很快調整好失態，心裡計較了片刻，跟周晴思簡單地說明了他們的來意。
周晴思點頭表示知道了，應下知道什麼情況會及時通知，而後兩個人擦肩而過。
“既然唐老師不願意說，那不如問當事人更直接。”
好不容易等到周晴思走遠，秦小小的八卦之心早就按捺不住了，正準備開口詢問，卻被趙楓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砸得暈頭轉向。
“啊？”
“回答你前面問的問題。”
“哦，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今天週末，去蔣家。”
唔，可是總覺得忘了點什麼……秦小小撓撓頭，也就隨他去了。
——
趙楓只知道蔣國明夫婦住在馨家園小區，並不知道具體地址，於是在前往途中提早電話約在了小區附近的咖啡館。
他們到的時候，蔣國明夫婦已經等著了，舒婉模樣十分憔悴，蔣國明正歪頭輕聲安慰著。
“真是可憐的父母。”秦小小嘀咕了一句。
兩人落座，趙楓摩挲著手指，思考著怎樣才能讓他們沒有負擔地說出實話。
照顧到兩人的心情，趙楓只說希望瞭解全部的事實，這樣才能更好地提供幫助。
蔣國明嘆了口氣，有些艱澀地開口，“其實在小虎失蹤前幾天，和他的同學何雄發生了爭執，兩人打了一架都掛了彩。小虎瘦弱吃的虧多得多，可是何雄的父親何業強不依不饒，還放狠話讓我們等著瞧。
“本來我也沒放在心上，可是小虎不見的時機太巧合了，我不得不懷疑，之前不說是因為不想因為我的個人猜測影響你們的調查。”
趙楓點點頭，這樣倒說得通了，“那警察怎麼說。”
“也詢問了何業強，他說自己哪裡會真的跟一個孩子過不去，只是不想在自己兒子面前失了面子，說的都是氣話。”蔣國明深深嘆了口氣，“一點證據也沒有，我們現在只想把兒子找回來，別的什麼都不計較了。”
“也並不是找不到證據。”趙楓端起剛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細膩的甜苦味繞在舌尖，眼睛的餘光卻盯著蔣國明。
蔣國明眼底精光一閃而過，馬上換上了一副期待又興奮的神情，“真的嗎？真的有證據指向何業強？”
一邊坐著沉默不語的舒婉聞言也立刻抬頭，憔悴的雙眼裡迸出亮光，急忙問道：“真的可以找回小虎嗎？”
趙楓放下杯子，緩緩說道：“還不好說。”
而後兩人面露失望，舒婉更是呈現出一抹灰敗之色。
趙楓若有所思，片刻之後確認事情已經全部講完，臨走前又提出希望明天能親自去蔣家查看。蔣國明面露猶豫，舒婉倒趕緊一口答應下來。
回到偵探所，趙楓一個人靜坐了許久，最終還是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6
第二天，趙楓和秦小小又回到馨家園小區，昨天說好的親自到蔣家查看。
蔣國明早早地等在小區門口，直接把他們領了進去。
舒婉端上了兩杯熱茶，然後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秦小小的眼神滴溜溜地轉。
趙楓的位置正好對著舒婉，一抬頭，發現穿著家居服的舒婉的鎖骨上有一小段黑色的波浪狀文身。
察覺到趙楓的視線，舒婉淡笑了一聲，臉上浮現出懷念的神色，“這裡有小虎的聲音。”
見趙楓和秦小小還是一臉不解的樣子，舒婉掏出自己的手機，邊點開一個App，邊向兩人解釋，“這是一項新技術，是國明在國外的朋友幫我們做的，這樣就能隨身帶著孩子的聲音了。”
輕點幾下操作後，手機裡很快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是在唱一首兒歌，最後是一句“媽媽，我愛你”，聽得舒婉差點掉下淚來。
很快舒婉擦了擦眼角，這麼多天第一次起了訴說欲，“他爸爸身上也有，他是文在胳膊上，說是最有力量的地方，小虎在背一首英文詩歌。”舒婉說著就要去拉蔣國明的衣服。
蔣國明有些閃躲，很是不配合。舒婉生了氣，蔣國明無奈只能自己撩衣服，結果卻讓人大吃一驚。
文身在左手大臂上，可是此時蔣國明的手臂肌肉明顯增粗了不少，甚至硬生生把音波圖案給撐裂了。
舒婉一看，生氣立馬轉化為心疼，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蔣國明坐下來摟過舒婉，嘆了口氣，“不說就是知道你會心疼，是我不好，沒有把小虎的聲音保管好。”
舒婉從小受音樂薰陶，比一般人浪漫得多。在蔣俊出生後，時常給他拍些小視頻，可是因為她平時丟了好多次手機，備份也由於網絡頻繁受攻擊無法找回，總是覺得異常遺憾。所以蔣國明在知道這項技術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妻子，並且一起試用了。
趙楓沒有說話，眼睛卻在蔣國明的身上來回打量，他看著妻子時眼裡流露出來的愛意不似作假，可是他總覺得他的身上有秘密。
秦小小認真地查看著房間的擺設，其實她也不知道該看些什麼，畢竟法醫從來只解讀屍體，這種環境勘測對她有一定難度，只是想到趙楓來之前的囑託，還是認認真真地查看了起來。
房間不大，這好解釋。馨家園算是個中高檔小區，加上又是學區房，價格很是“漂亮”，單蔣國明和舒婉兩個大學老師的收入，這個戶型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等舒婉平靜下來，站起身來領著趙楓在房間裡轉了一圈，趙楓隨意掃了幾眼，在窗邊停了片刻。窗外不遠處是另一棟同戶型的樓房。
不一會兒趙楓就領著秦小小起身告辭，除了趙楓，其餘三人都是一頭霧水，心想這就走了？還什麼都沒問呢？
一上車，秦小小就忍不住開口，語氣裡還帶了微微懊惱，“我什麼異常也沒看出來，有收穫嗎？”
趙楓不答反問，“走進門你的第一感覺是什麼？”
秦小小歪頭想了想，“很香？”
趙楓點點頭，“那是因為窗臺上擺了一束很大的新鮮野薔薇，那裡是上風口，房間裡自然就充滿香氣了。”
秦小小疑惑地看著他，一雙眼睛滿滿地寫著“這有什麼關係嗎？”
趙楓有心提點她，“獨子下落不明，正常人很難有心情去裝扮家裡。”
秦小小立馬反駁，“你昨天說了今天要去，他們收拾一下很合理啊！”
趙楓點點頭，“可是花香底下的東西就不合常理了。”
“啊？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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