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近一個世紀出土的敦煌漢簡看漢匈的西域之爭

作為一場直接影響了漢朝和匈奴這個兩個當時世界上屈指可數的龐然大物的浩大戰爭,漢匈戰爭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但是一直以來,由於年代久遠且史料匱乏,史學界對漢匈戰爭的細節都所知不詳。

然而,從1907年到1992年這將近一個世紀的時間裡,在敦煌地區先後出土的九批敦煌漢簡卻一種別樣的方式讓我們瞭解的那場浩大戰爭的冰山一角。

從近一個世紀出土的敦煌漢簡看漢匈的西域之爭

敦煌漢簡

一、敦煌漢簡的向我們展示了兩千多年前的漢朝風土,因它而誕生的敦煌學如今也盛行國際,它的出土,是華夏文明的一次璀璨綻放

敦煌漢簡最先由猶太籍考古學家斯坦因發現,斯坦因雖然是個名副其實的文物販子,但他也的確在敦煌文化的研究和傳播方面做出過突出貢獻。尤其是在敦煌漢簡的挖掘和研究上,他的相關理論直到現在都被學者們廣泛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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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

從1900年到1921年,斯坦因在英國政府和印度政府的支持下,先後進行了三次中亞探險。1907年斯坦因在進行第二次中亞探險時挖掘出了708枚敦煌漢簡,8年後的第三次中亞探險中,他又挖掘了189枚敦煌漢簡。

雖然在此過程中,斯坦因騙取了大量珍貴文物。不過他也在這個過程中創作了《古代和田》、《西域考古記》和《亞洲腹地考古記》等著作,成為後來學者們研究和學習敦煌文化的敲門磚。

此後,斯坦因在敦煌竹簡方面的研究逐漸引起了學界的重視,國際上逐漸形成了系統的敦煌學研究領域。正是因為國際學術界的影響,國內大量學者開始自發前往敦煌挖掘和研究敦煌漢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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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坦因等人的合照

從1920年到1944年,先後有周炳南、閻文儒等著名學者參與敦煌漢簡的挖掘研究工作,留下了大量珍貴的文獻資料。

建國以後,敦煌漢簡的挖掘和研究工作達到高潮。從1977年到1992年,在相關單位的努力下,先後開展了五次大規模的挖掘工作。而且隨著敦煌漢簡挖掘工作的系統化、科學化,挖掘成果也逐漸豐碩。最後一次挖掘工作中,收穫的漢簡數量甚至達到了驚人的兩萬多枚。

這些漢簡上記載的內容十分廣泛,涉及政治、經濟、軍事等各方各面,通過解讀敦煌漢簡,史學界逐漸對漢朝西域地區的風土人情和政經文化有了系統性的瞭解,對漢朝社會的研究起到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不過,雖然敦煌漢簡內容繁雜,但其中最側重的還是軍事方面。敦煌漢簡詳細記述了漢朝軍隊屯戍時的方方面面,既包括軍隊之中的職位和責任,也記載了軍士各種違法行為的刑罰。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側重,主要原因還是在漢朝時,敦煌屬於西域地帶。有漢一代,雖然對西域擁有較大的影響力,但西域畢竟是邊疆地帶,相比於中原腹地的詩書禮教,在這裡,軍事和戰爭才是主旋律。而在敦煌漢簡記載的漢朝戰爭中,最重要的便是武帝時的漢匈戰爭。

二、漢匈戰爭是我國曆史上一次影響極為深遠的浩大戰爭,它不僅逆轉了漢朝與匈奴之間強弱關係,也鑄就了漢民族的錚錚鐵骨

漢匈戰爭如果從漢高祖劉邦時開始算,那就應該叫漢匈百年戰爭。但這場戰爭的最高潮發生在漢武帝時期,而且也正是在漢武帝時期,漢朝和匈奴的戰爭波及到西域地區,其中種種也被敦煌漢簡記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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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匈戰爭

從秦朝末年開始,北方草原的匈奴部落內部開始發生一次劇烈的蛻變。通過殺父自立上位的冒頓單于對整個匈奴進行了一場自上而下的大改革。通過一系列有力的手段,組建了一支戰力強大的騎兵部隊,並最終統一了整個草原。

然而這個時候,剛剛經歷了秦末大亂的華夏大地才剛剛統一,新生的漢朝完全是建立在一片廢墟之上,國力衰弱到了極點。傳說漢朝初立之時,漢高祖劉邦所乘的駟馬車駕甚至都湊不齊四匹顏色相同的馬。

正是在這種不公平的強弱對比下,漢朝和匈奴展開了第一次軍事對抗,最終造成了白登之圍的屈辱後果。

白登之圍後,整個漢朝清晰地認識到了匈奴的威脅和強大。為了積蓄力量戰勝匈奴,從漢高祖劉邦開始,漢朝的皇帝就一直秉承著“無為而治,與民休息”的國策,致力於恢復因秦末戰亂而損失的中原大地的元氣。

這種國策無疑是十分正確的,從漢高祖劉邦開始,到漢武帝時期,歷經六位統治者的不懈努力,整個漢朝的國力蒸蒸日上。尤其是文景兩帝在位時期,不僅為國家積累了大量的錢糧,更掃平了國內尾大不掉的諸侯王,為反擊匈奴打下了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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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反擊匈奴

歷代皇帝的堅持不懈,近一百年的修養生息,終於在漢武帝時結出了碩果。

元光二年,義商聶壹獻上“馬邑之謀”,勾動了漢武帝的雄心壯志。在漢武帝的支持下,整個漢朝都動員了起來,數月之內便調兵三十餘萬,兵分五路,將馬邑團團圍住。再遣使前往匈奴,假裝和親,請匈奴單于前往馬邑接親,以便將其一舉殲滅。

一開始,這個計謀進行的十分順利,匈奴單于也應約來到馬邑。但常年征戰使得匈奴大軍的警戒心遠超常人,很快就有人發現馬邑附近的氣氛不對。為了確保安全,匈奴單于立刻率軍抓了一個漢軍軍官,在一番威逼利誘之下,很快就從這名漢軍軍官口中得知了埋伏的事情。

於是乎,這番調動了整個漢朝力量的軍事行動徹底功敗垂成。而漢朝的軍事行動也激怒了匈奴,此後,匈奴與漢朝正式拉開高強度的對抗戰爭。這場戰爭的慘烈和規模遠超以往,在長達幾十年的持續戰爭中,雙方都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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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漢疆域圖

但是,就戰爭代價而言,漢匈戰爭對匈奴的傷害遠超漢朝。在漢匈戰爭中,匈奴失去了大片肥沃的草場,單一的遊牧經濟受到嚴重打擊。而漢朝卻通過這場戰爭訓練出了大批能征善戰的將軍和士兵,巔峰時期,甚至達到了“一漢當五胡”的程度,極大地提升了漢朝軍隊的戰鬥力。

相較於這些,更重要的是漢匈戰爭中漢朝與匈奴強弱關係的逆轉不僅為漢朝贏得了強大的國家形象,也鼓舞了漢族百姓保家衛國的決心。這場戰爭所凝聚的精神,最終隨著漢族百姓的繁衍而代代傳承,最終成為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

三、由於漢朝離如今已有兩千多年,所以史學界對漢匈兩國在西域發生的故事一直所知不詳,敦煌竹簡的出土有利地彌補了這一缺憾,是歷史學上的一次重大突破

漢朝與匈奴在西域的鬥爭始於漢武帝時期。在此之前,由於匈奴一直對漢朝處於壓制地位,所以漢朝根本無心經營西域。也正因如此,在漢武帝之前,匈奴的勢力遍及西域,除了同為遊牧民族的烏孫保有一定的自主權外,其他西域國家都被匈奴統治著。

不過這種情況在漢武帝時期得到終結。漢武帝即位之初,就對一直侵擾漢朝的匈奴十分痛恨。不過剛剛即位的漢武帝並沒有掌握國家大權,所以無法直接與匈奴展開軍事對抗。但高瞻遠矚的他還是在嘗試著派出使節前往西域,試圖聯合與匈奴有深仇大恨的月氏國,對抗匈奴。

月氏國與匈奴算得上是世仇,秦朝時期,月氏就和東胡聯手打擊匈奴,使得匈奴長期處於衰弱狀態,到最後,匈奴甚至只能送質子以求平安。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冒頓上位後,當冒頓吞併東胡後,立刻展開了對月氏的軍事行動。

相比於冒頓這個北方草原千年一遇的蓋世梟雄,月氏當然不是對手,很快就被匈奴打敗滅國,連國王的頭顱都被割下來做成了酒器。不過,月氏畢竟是大國,雖然滅國,但殘存的國民並不少。因為明白自己和匈奴是世仇,所以月氏人果斷西遷,一直到進入西域才停下腳步。

漢武帝就是知道這段往事,所以才認為可以聯合月氏打擊匈奴。於是在建元三年,漢武帝派遣張騫出使西域。縱然此舉只是一種外交試探行為,但卻直接影響了之後西域格局的巨大變動。可以說,張騫出使西域是漢朝勢力介入西域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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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騫通西域

雖然張騫出使西域的歷程異常艱難,堪稱九死一生,而且最終也沒能成功聯合月氏。但張騫個人卻對整個西域有了清晰的認識,而且當他將這些情況如實稟告漢武帝后,立刻就引起了漢武帝的興趣。

在漢武帝的支持下,漢軍立刻在西域與匈奴開闢第二戰場。張騫本人也隨著漢軍進入西域,對盤踞在西域的匈奴勢力進行打擊。從此,西域的局勢因漢朝和匈奴兩個龐然大物的爭鬥而變得錯綜複雜。

關於這段時期的歷史,漢書之中雖有西域志一章,但描述的並不多,而西域各國的文獻典籍也隨著歷史的變遷而湮沒在漫漫黃沙之中,導致後世學者即使想研究這段歷史也只得望而卻步,成為歷史學領域的一大遺憾。

但敦煌漢簡的出土卻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個缺憾。雖然敦煌漢簡的記載偏向于軍事,但其中少量的對西域各國風俗文化和匈奴軍隊的描寫卻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成為歷史學界研究匈奴和西域各國曆史的重要參考。

敦煌漢簡也因此成為漢匈西域之爭的無聲見證,屹立在時光長河的下游,默默地向世人訴說著那段古樸蒼涼的歷史。

參考文獻:

《漢書》

《後漢書》

《大唐西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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