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拂面,青春作伴,在詩詞歌賦的腳腳韻韻裡,我們植樹去

東風拂面,青春作伴,在詩詞歌賦的腳腳韻韻裡,我們植樹去

“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宋.朱熹《春日》)


眼下,春光明媚,春色漸濃,正是植樹造林、綠化家園的大好時節。倚窗翻詩書,小園春無賴,徜徉在詩詞歌賦的腳腳韻韻中,我們一同領略文人騷客們愛綠植樹的情懷吧。


國人自古即有愛綠護綠、植樹紀念、美化環境的傳統。


《詩經.召南.甘棠》雲:“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說。”


輔佐周宣王而功績卓著的召伯喜愛甘棠樹,並親手所值,人們反覆詠唱此詩懷念他。


《詩經.秦風.晨風》有句:“山有苞棣,隰有樹檖(梨)”;

《秦風.車鄰》有句:“阪有漆,隰有慄。”“阪有桑,隰有楊。”


是說:棠棣、漆樹、桑樹須栽在高高的山坡上,山梨、慄、楊樹要栽在坡下低窪的溼地,說明古人植樹很注重樹木的生長環境。

不僅如此,《詩經》裡還出現了栽植“紀念樹”。


《周南.樛木》裡說:“南有樛木,葛藟縈之。”


新嫁娘栽植樛木和葛藟,作為新婚紀念,就像多情的藤蘿依附高大的樛木,借喻夫妻相愛、和諧相依。


《小雅.小弁》裡雲:“維桑與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


桑樹和梓樹是父母在庭前院後親手所植,見到它們就像見到父母一樣,理應恭敬與保護。

後來,“桑梓”借指故鄉,有“反哺桑梓”的成語,是指對家鄉的懷戀與熱愛。


東風拂面,青春作伴,在詩詞歌賦的腳腳韻韻裡,我們植樹去


東晉田園詩人陶潛陶淵明自號為“五柳先生”,蓋因其寫有一篇自傳文《五柳先生傳》,文中有句“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足見他對樹木的感情之深。


歸隱田園之後,“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他的隱逸詩文裡無時不有綠樹芳草的碧蔭:


“縈縈窗下蘭,密密堂前柳。”

——《擬古·其一》


“孟夏草木長,繞屋樹扶疏。”

——《讀山海經·其一》


“榆柳蔭後簷,桃李羅堂前。”

“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歸園田居(其一)》


“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

——《桃花源記》


老陶真正是愛綠植樹的典範。


唐代大詩人杜甫也愛種樹。安史之亂後他來到四川成都草堂,為了居住環境的優美,曾四處尋找樹苗:


草堂少花今欲栽,不問綠李與黃梅。

石筍街中卻歸去,果園坊裡為求來。

——《詣徐卿覓果栽》


晚年暫住偏遠的江村,他在籬園周圍種一些竹子,栽一些桃樹,心緒悠然,寫詩記之:


種竹交加翠,栽桃爛熳紅。

經心石鏡月,到面雪山風。

赤管隨王命,銀章付老翁。

豈知牙齒落,名玷薦賢中。

——《春日江村》


老杜種樹怕被那無情的風雨摧折了,還寫詩警告:


手種桃李非無主,野老牆低還似家。

恰似春風相欺得,夜來吹折數枝花。

——《絕句漫興》


可是那些不知道憐香惜玉的惡婆子東風,偏偏來搗亂作惡,偷偷翻過牆來,把好幾枝桃花、李花給吹折了,老杜心裡得有多惋惜、多煩惱啊!


東風拂面,青春作伴,在詩詞歌賦的腳腳韻韻裡,我們植樹去


唐代文學家柳宗元被貶任柳州刺史時,作了一首自嘲詩《種柳戲題》


柳州柳刺史,種柳柳江邊。

談笑為故事,推移成昔年。

垂陰當覆地,聳幹會參天。

好作思人樹,慚無惠化傳。


他不僅是這樣說的,也是努力去做的,把愛柳植樹當成事業。柳宗元以行政命令的方式,大力開展“植樹造林,綠化柳州”運動,組織鄉間的閒散勞力,開荒墾地,種樹造林。經過多年的努力推廣,柳州可耕種土地面積大增,僅大雲寺一處開出的荒地就種下了竹子三萬竿。這位柳刺史還身體力行:


手種黃柑二百株,春來新葉遍城隅。

方同楚客憐皇樹,不學荊州利木奴。

幾歲開花聞噴雪,何人摘實見垂珠。

若教坐待成林日,滋味還堪養老夫。

——《柳州城西北隅種甘樹》


他還寫了一篇《種樹郭橐駝傳》,借駝背老者之口總結植樹經驗,“能順木之天,以致其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築欲密。”“其蒔也若子,其置也若棄,則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為此,柳宗元的老鐵韓愈寫了散文《柳州羅池廟碑》來讚美他,力求推廣這位政壇摯友的典型經驗。


東風拂面,青春作伴,在詩詞歌賦的腳腳韻韻裡,我們植樹去


白居易也堪稱“種樹迷”。他做過多處地方官,官做到哪裡,樹就種到哪裡。任忠州刺史時,他自掏腰包購置樹木花卉,栽種果樹,綠化荒山,改善環境。他在《東坡種花二首》記述道:


持錢買花樹,城東坡上栽。

但購有花者,不限桃杏梅。

百果參雜種,千枝次第開。

天時有早晚,地力無高低。

紅者霞豔豔,白者雪皚皚。

遊蜂遂不去,好鳥亦棲來。


他的詩作中,常見種樹栽花的美句:


手栽兩松樹,聊以當嘉賓。

白頭種松桂,早晚見成林。

——《寄題周至廳前雙松》

江州司馬日,忠州刺史時。

栽松滿後院,種柳蔭前墀。

彼皆非吾土,栽種尚忘疲。

況茲是我宅,葺藝固其宜。

——《春葺新居》


白居易調任杭州刺史後,帶領當地百姓大興綠化之風,在西湖裡築起了一道楊柳依依的長堤,這便是有名的“白堤”,白居易也因其親民愛民和植樹造林、造福後代的作風,深受百姓的愛戴。


東風拂面,青春作伴,在詩詞歌賦的腳腳韻韻裡,我們植樹去


北宋文學大家歐陽修不僅詩文寫得好,做官也愛植樹。每到一地任職,歐陽修一定要大搞綠化,種花種樹。貶官滁州時,他在官衙四周種滿花木,還寫了一首詩:


淺深紅白宜相間,先後仍須次第栽。

我欲四時攜酒去,莫教一日不花開。

——《謝判官幽谷種花》


這種“紅白相間”“次第花開”的園林綠化理念,很值得我們學習。滁州琅琊山醉翁亭內有一棵老梅樹,是他親植,至今已近千年,世稱“歐梅”,為我國四大壽梅之一。


後來歐陽修任穎州太守,上任伊始,即著手治理西湖,除雜草、清淤泥,遍植荷花與楊柳,經年之後,西湖裡荷葉田田,荷花妖妖,接天映日,成為穎州一大美景。坐在西湖的畫舫上,歐陽老翁大悅,詩興盎然,遂有這首傳世名作《浣溪沙》:


堤上游人逐畫船,拍堤春水四垂天。

綠楊樓外出鞦韆。


白髮戴花君莫笑,六麼催拍盞頻傳。

人生何處似尊前。


亮點在“白髮戴花君莫笑”,你們莫要笑話我這滿頭白髮還插著鮮花的糟老頭子,隨著委婉動聽的《六么》琵琶曲調,我頻頻與美人交杯換盞,人生豈不快哉!


東風拂面,青春作伴,在詩詞歌賦的腳腳韻韻裡,我們植樹去


與歐陽修差不多同時期的蘇軾,也經營過西湖,更是築堤植樹、改造西湖的有為之人。


蘇軾少年時就愛種樹,每年春天都種,從不間斷,經年累積,在他讀書的山坡上竟栽下了數萬株松樹。後來,他寫了《戲作種松》詩記述之:


我昔少年日,種松滿東岡。

初移一寸根,瑣細如插秧。


年少時受慈母的教誨薰陶以及多年的種樹經歷,使他掌握了豐富的種樹技術,好多人都來跟他學習種樹經驗,他的種樹方法被人稱為“東坡種松法”,寫入《東坡雜記》中。


53歲那年,蘇軾任杭州刺史,曾疏浚西湖,主持修建一條南北走向的堤岸,“植芙蓉、楊柳其上,望之如畫圖”,此堤被稱之為“蘇公堤”“蘇堤”,“蘇堤春曉”亦成為西湖十景之一,當地民謠唱曰:“西湖景緻六吊橋,一株楊柳一株桃。”


晚清重臣左宗棠偏愛植柳栽樹,在帶領湘軍西進收復新疆的征程中,沿著古絲綢之路栽種了26.4萬株“道柳”,形成“連綿數千裡綠如帷幄”的塞外奇觀。


後人將左宗棠和部屬所植柳樹、楊樹、沙棗樹,皆稱為“左公柳”。他的老部下也是其鄉黨的楊昌濬賦詩讚曰:


大將籌邊尚未還,湖湘子弟滿天山。

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渡玉關。

《恭誦左公西行甘棠》


目前,新冠病毒的陰霾還沒有消散,疫情防控還在緊張有序的進行中。不過,正如一代偉人毛澤東《送瘟神》詩裡所言:


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

紅雨隨心翻作浪,青山著意化為橋。


抗疫狙擊戰已然勝利在望。


真想摘下口罩,奔向生機勃勃的春野,深呼一口清新的空氣,在綠波盪漾的麥田、嫩芽初萌的草甸,暢快的打幾個滾兒,再栽植幾株青松、綠竹、垂柳、白楊,紀念這個多災多難卻依然美麗的春天。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