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一共讀了十一遍的那兩本書

忽然想起,我當年很想寫兒童文學。

這個想法是從黃蓓佳那本《我要做好孩子》開始的。遠離家鄉讀大學的時候,我還帶著這本《我要做好孩子》和《讀庫》系列去了海邊的那座學校。


讓我一共讀了十一遍的那兩本書


我沒有得到很壞的童年,但我是個太脆弱的人,所以不愉快的童年讓我的人生像我的皮膚一樣,總是保持著過敏狀態。讀完《我要做好孩子》後,善良敏感大大咧咧的金鈴成了我心裡的小太陽。誰不想像金鈴一樣,小牛犢一般地長大呢?

但時至今日,回想我的初高中,全是一團糟。我有時候想,那時候我根本找不到自控和自我提升的渠道。偏偏我的精神如此敏感。

我和同學探望鄭老師的時候,臨近高中畢業,她像貓一樣輕聲細語,借給了我們幾本《讀庫》。我很快讀完了,到了大學也時常翻出來看。《讀庫》收錄了王曉妮老師的《上課記》,提及到托爾金的中古世界,著名的雅各布綁架案,最真實的圖文式農民工打工記錄,中國建立初期的三十九個對策,還有內蒙古的蒼狼與白鹿傳統,可以說從不同角度轟炸了我的腦域,過去關於理想、教育者、鄉土、外國、國家、地域的諸多認知,都被打亂重組。我的視野一下子開闊了。

我那時很激動,不同於《我要做好孩子》的溫和的小力量,《讀庫》像開天闢地一樣炸開了我的思維。


讓我一共讀了十一遍的那兩本書

讀庫御用攝影師朱朝暉攝自重慶方所


那句“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動地球”名不虛傳。以《讀庫》和《我要做好孩子》為發散,我的閱讀量激增。表面上不動聲色,別人覺得我的生活太無趣,但我就像果殼之王,自我世界的擴張讓我玩得不亦樂乎。

大一的時候我很排斥學校課程,我仍然記得自己在文學理論課上看著別人打消消樂,自己玩著永恆不變的俄羅斯方塊。我還逃了很多課,次次被文學理論老師抓到,英語課我也缺席大半。

《中國在梁莊》《巨流河》《夾邊溝記事》《民國老課本》《許三觀賣血記》《尋找家園》《城門開》……大一下半學期到大二,我的逃課有一半花在了它們身上,手機裡是想盡辦法找到的電子書。

其實看得很辛苦,當你從苦難裡走出來,一聞到土腥味你還是會動容和流淚。《夾邊溝記事》看得我一邊忍不住流淚,一邊又繼續看。

我也珍惜地把自己《許三多賣血記》的讀後感存在電腦裡,裡面有個年輕人,目睹了螞蟻一樣的小人物,曾經當過英雄,但命運把他糟踐後,很真實的難過。

本來現代文學上半學期的課我很不理解,也不大聽過,那些事那些人似乎離得很遠,也很粗糙。這些書奔湧過來後,學校開設的外國文學課也開始了,我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感受到人世間永恆的詭譎的某種規律和某些情感,我和他們像原子一樣緊密,離得很近。

許老師微信上與我聊天,數次聊到我寫的《堂吉訶德》讀後感。那是初探世界與歷史的年輕人,意氣風發之作。我揚言他應該死不悔改。

那本讀庫我捧著讀了好幾遍,被朋友不小心撒上水,皺了。於是我買了新的一本寄給給鄭老師,向她道歉,問她腿傷如何,她說早就好了,但留了疤,科目二也未通過。我和我的老師重新恢復了聯繫,沒有再斷過。

我很感謝她。這位老師給我高中一些喘氣的機會。而她那本《讀庫》給我一個改變的支點。

後來在聚會上,我和包加鹽聊天就是從孩子們聊起,從《男生賈裡》聊到《巨流河》、托爾金與機核。

讀書有什麼用呢?也許是可以和很久遠的人與事貼得很近,也許是用宇宙意識灌溉了卑微的自己,也許是某個原子裡的他和這顆原子裡的你成為了同一原子的你們,也許是那層皮膚更有保護力也更敏感。

也許是一個人永遠在以並不快樂的童年藍本,嘗試寫兒童文學給其他人一些安慰和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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