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願所有善意都不被辜負,願所有惡意都能被感化

世上有兩樣東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

《惡意》:願所有善意都不被辜負,願所有惡意都能被感化

你能想到,一個人心底的惡意能“存”多久?你能想到,一個人心存惡意的源頭又是什麼?如果沒有答案,不妨讀一讀東野圭吾的的推理小說《惡意》,在那裡的答案,或許能刷新你對“惡意”的認知。

喜歡東野圭吾的小說源於十幾年前的《白夜行》,後來陸續讀了他的《放學後》、《嫌疑人X的現身》、《解憂雜貨鋪》、《新參者》……

東野圭吾就是這樣,絲絲入扣的把人性的善與惡鑲嵌進了推理中,有時是千迴百轉後的繾綣柔情,有時又是水落石出時的徹骨寒意……,但無論哪一種都裹挾著人間的善惡美醜,洞察人心又考驗人性。《惡意》應該屬於後者,他以暢銷作家被殺為導火索,引爆了陰暗角落人心之惡,他用滿滿的惡意顛覆了我對人性的認知。

有一種惡意叫:縱使你對我仁義之至,我亦能報之以恨,為了恨你,我寧願萬劫不復!

關於小說

《惡意》是東野圭吾“加賀系列”推理小說之一,創作於1996年。

《惡意》:願所有善意都不被辜負,願所有惡意都能被感化

《惡意》講述了刑警加賀恭一郎如何解開“暢銷作家日高邦彥被殺案”的層層迷團,揭露野野口修殺人真相的故事。

東野圭吾用手記的形式展開敘述,精巧的以警察“加賀恭一郎”和嫌疑人“野野口修”的雙線結構講述了整個案情。跌宕的劇情,吸引我穿越迷霧籠罩著的文字迷宮;精巧的轉折,又讓我見證了東野圭吾絕妙的推理。在一波三折中,我不斷修正立場,不斷推翻猜測,直至故事“沉默”結尾,刷新了我對人性之惡的認知,惡意背後徹骨的冰冷直指人心。


《惡意》從何而起

“既然你沉默不語,我可以將它解釋為默認嗎?”加賀對野野口修說。這沉默就是對加賀“完美”推理的最好印證。

我們聽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可能只是“惡意”的假象。

我對小說中作家日高邦彥的印象不好。在我看來,他是虛偽的、冷酷的、殘忍的……,這種感覺源於故事開頭:日高用毒丸子殺死了那隻總是騷擾他居所的貓。就如書中所寫:當作者想讓讀者瞭解某個人物的時候,直接說明陳述的效果,遠不如配上適當的動作和臺詞,讓讀者自己建構人物的形象,這就是“性格描寫吧”。

我想說,東野圭吾的厲害之處在於,成功的借野野口修“虛構的手記”將讀者引入歧途,當然這也同樣成功的誤導了警方。就此,日高邦彥的冷酷形象在書中以及書外“立”了起來。好在有加賀這位“領路人”讓我最終得知真相,儘管他也曾一度被帶跑偏。

隨著野野口修的手記和自白書,我們看到了日高邦彥的“真面目”。他惡意殺貓,他以“手持證據”協迫野野口修做影子作家,他精神暴力前妻,隱瞞妻子意外身亡的真相,他面對作品糾紛逃避責任,他面對朋友精於算計……,他冷酷無情、卑鄙齷齪、自戀虛偽……,你甚至能腦補出他陰險的、毛骨悚然的笑。

可這一切是真的嗎?如果案情就此結束,那就是真的。可故事到此才過一半,我盯著剩下一半的書頁不禁想:“證據確鑿、真兇伏法,這難道不是結束”。

加賀就是加賀,他豈能讓故事就此結束。更確切的說,是東野圭吾不甘讓故事如此簡單無瀾。水未落,石未出,只有真兇又有何意義?

殺人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死亡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惡意》:願所有善意都不被辜負,願所有惡意都能被感化

在東野圭吾的筆下,加賀恭一郎外表普通卻思維縝密,他追求真相也通達人性,他不會人云亦云,他不會只為找出真兇,他要的是“真相”,最後的、真正的真相。正是他執著與良善,才做得到在《新參者》裡解密溫暖,在《惡意》中揭露冰冷。他用近乎“完美”的推理讓真相浮出水面,那真相赤裸裸的冰冷,卻又帶著溫度。

《惡意》的轉折讓人唏噓

加賀對野野口修說: 我剛剛陳述你的犯罪動機時,說到你是為了隱瞞初中時代的可憎過去,才殺了日高。對此你沒有否認,我也一直認為是這樣。但我認為,這只不過是讓你決定殺人的導火線。

讀到此處,惡意的真相終於浮出了水面。野野口修精心策劃了這起意外殺人事件,他甚至“擬好”了被捕後的陳詞和符合他標準的作案動機。

野野口修選擇的作案動機是:影子作家被迫殺人。為此,他將自己包裝成受制於人的影子作家,這樣即便自己被捕,也能以“暢銷作品原作者”之名獲得“美譽”,博得同情。而日高邦彥,自然會成為遭人唾棄的偽君子。野野口修的惡意,不僅是要毀了日高邦彥這個人,他還要毀了關於他的一切,包括他留給世人的形象。

基於此,野野口修然捏造了與日高初美(日高前妻)的不倫關係,以便讓“被逼做影子作家”合理化。為了給每個疑點披上“真相”的外衣,野野口修不惜花數月功夫大量複製日高邦彥作品的手抄稿,直至手指生繭;也不惜在寒夜冒險潛入日高家,費盡功夫拍一卷假錄像帶;他還伺機竊取其前妻的圍裙與照片,偽造禮物、日常用品和旅遊申請;他甚至趁日高邦彥舉家搬遷國外之機,將提前製作的假錄像帶和小刀藏於託運的行李當中,捏造出日高轉移“威脅證據”的假象……,當然“殺貓事件”也是他所為。

這一切,為了什麼?我想,除了“惡意”再無其他答案了。

一份惡意,心存十幾年;一份惡意,源於“看他不爽”!看著這個真正的作案動機,一股寒意不禁從背後升騰。一個兒時幫助他的夥伴,一個成年提攜他的朋友,一個即便遭遇訴訟依然沒想過出賣他的恩人,為何卻換來如此之深的惡意?

這惡意是對日高邦彥的,沒錯,但細細品味,這更像是對自己的。他終其一身都活在家庭和自己營造的世界裡,他心有夢想也渴望成功,但自卑、自戀、膽怯、虛偽、嫉妒……,讓他不得不嫌棄自己,那種對自己深深的厭惡終最化成指向他人滿滿的惡意。

“我不好,也不能看你好,即使你對我好……”這是他心裡的底色,所以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對於野野口修來說,他不敢直視太陽,更無法直麵人心,追根究底,他是無法面對自己。

《惡意》的結尾讓人難以釋懷

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的那一刻,野野口修的惡意終於解封,他帶著連自己都無法覺察的仇恨,設計了這個看似縝密的“意外殺人”事件。

加賀對野野口修說:

在你心裡深藏著對日高的惡意,這仇恨深得連你自己都無法解釋,而它正是造成這次案件的緣由。

這股惡意到底從何而起呢?我非常仔細地調査你們二人的過去,然而發現沒有任何理由足以讓你怨恨日高。他是個非常好的少年,又是你的恩人。您和尾正載曾經聯手欺負他、他卻反過來救了你。

但我知道這樣的恩德反而招致了怨很,因為在他面前,你不可能沒有自卑感。

然後你長大成人了,又不得不陷進忌妒日高的泥淖。這世上你最不想輸給他的人,竟然率先一步成為作家。我試著想象你獲知他奪得新人獎時的心境,不禁全身汗毛都豎立起來。

即使如此,你還是去拜訪了日高,因為你一心想成為作家。你相信和日高保持聯繫將助你早日實現夢想,於是,你暫時鎮封住心底隱藏的惡意。

然而,你的人生是那麼坎坷。是運氣不好,還是才能不夠?我不得而知。總之你不但沒能成功,還得了癌症。

我相信你心裡的封印是在意識到死亡的那一刻解開的,你無法忍受就這麼抱著對日高的惡意離開人世,而引燃這股惡意的,是日高握有你過去秘密的這一事實。

故事的結尾,日高邦彥得到了“平反”,但也正是這樣的“平反”才更讓人難以釋懷,是善與惡的強烈對比,讓人不寒而慄。我們總是習慣“惡有惡報”,我們更願接受“殺人是無辜弱者最後的反抗”這一事實,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會覺得符合人性。可事實與我們的預期截然相反,他用無邊的惡意挑戰著人性的善,最終他用毀滅別人,也毀滅自己方式讓我們領教了人性的惡。

加賀說對野野口修說:

從你和你母親過去的言行,我感到你們好像對日高和當時的鄰居存有某種偏見。

但我敢說,無論如何醜惡的偏見,它的產生絕不是歷史和地域的錯。

偏見來自哪裡?不是來自經歷或歷史,也不是來自地域和種族,它來自人心。何為人心?在我看來人心是對自己和萬物的接納程度。你越是接納自己,越能接納萬物;越是無法接納自己,便越無法接納萬物。那些所謂的愛恨正是無法接納的產物,他們終將化作糾纏於內心的掙扎,與自己對抗、與他人對抗、與萬物對抗。對抗的的結果,可能傷了自己,可能傷了他人,也可能兩敗俱傷。

所以,那些讓你無法釋懷的愛恨,都不是真的愛和恨,那是自我的審定中,無法自拔的執念,歸根到底,是不放過自己,也“連累”了別人。

《惡意》:願所有善意都不被辜負,願所有惡意都能被感化

釋然與放下亦在人心。不放過自己,即便見識過波瀾壯闊,也可能會心存惡意,逃不出狹隘;若放下自己,即便身處困頓逆境,亦能心懷慈悲,徜徉於廣闊。(如何放下?如何成為更好的自己?不妨讀一讀日本作家岸見一郎、史賀古健所著的《被討厭的勇氣》)

縱然你橫眉冷對,我亦報之微笑。既然太陽與人心不能直視,那就讓太陽直射人心,掃去陰暗,喚醒被“惡意”困住的人們。

人性本善還是本惡?我想只有人心最知道吧。既然如此,那就唯願所有善意都不被辜負,所有惡意都能被感化吧!儘管我知道,不一定能,但至少嚮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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