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爾諾貝利——災難來臨時

回顧我們眼下的災難,不僅要和17年前作比較,更要和人類史上一切本可避免的、人為的災難作比較,希望可以牢牢記住,牢牢記住,牢牢記住。

今天我們講述更可怕的切爾諾貝利。

切爾諾貝利——災難來臨時

《親歷切爾諾貝利》


切爾諾貝利,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核事故是如何發生的?違規操作還是錯誤決策?甚至,這一切早已命中註定。 疫情蔓延的今天,我們能否通過他者的往事,獲得當下對我們自身的啟示,來抵抗這份實在而巨大的悲痛。 時間無情的劃過,文學與影視可以讓我們一次次再現,一次次重播這場災難,但卻不能重啟。 不同於記述個體苦難的抒情作品,通過詳實的背景知識和事件細節,《親臨切爾諾貝利》帶領我們撥開敘事的帷幕,真正走入災難背後,在它無比真實的細枝末節中追憶、探索、反思。 在這本書中鮮有作者對體制的憤怒的批判,對人性光輝的高聲讚頌,或者說,作者將的怒火與謳歌深刻的與對真相的呼籲相結合。它作為稜鏡,揭示瞭解決我們當下困境的道路,訴說真相的道路。

權威與神話

切爾諾貝利——災難來臨時

1986年,普里皮亞季

“為了吸取教訓,我們必須記住,整整35年的時間裡,無論在報紙上、廣播裡還是電視上,我們的科學家向普羅大眾宣傳的都是截然相反的內容。”

上世紀八十年代,在通訊技術和移動設備遠不如當今發達的條件下,面對大眾對發展核能的疑惑,蘇聯國家核能利用委員會副會長解釋道:

核反應堆就像常見的爐子,反應堆的操作人員就相當於司爐。”

然而作為原子能聯盟主管的作者,得到的卻也是經過層層審查後的信息片段,對公眾而言,核電站仍是“完全安全的”,而在P.S.奈波羅茨尼擔任能源與電氣化部部長時期,對公眾隱瞞核電站事故已經成為標準的行為模板,甚至就連核電站的工作人員也成為高層秘而不宣的對象。

切爾諾貝利——災難來臨時

1983年,核電站控制室內

安全問題沒有被遺忘,只是在面對幾十年蘇聯內外不斷的核事故時被選擇性的忽視,對核能的謹慎懷疑就這樣被策略性的引導為一種普遍的樂觀,致命的樂觀。 越來越多的缺乏核能知識的逐利者進入核電站工作,甚至成為了管理者,而牢固不破的安全神話彷彿一灘死水,正滋生著無知與腐敗。

這一切遲早會發生在這裡。”

真相就這樣在急功近利的粗魯壓制下成為與“謊言”,而謊言將被以權威形象以真相之名被流傳,被信任。


失控與爆炸

切爾諾貝利——災難來臨時

事故發生後15小時

4月25日下午2點,一場將應急堆芯冷卻系統關閉下的核試驗預計在切爾諾貝利核電站4號反應堆進行,而全體工作人員則輕視了這一致命的設計缺陷。

4月26日凌晨1點,實驗開始,反應堆已經開始受到衰變物質的毒害,這時選擇停止,人類也許還能免於切爾諾貝利災難。 然而,實驗在全體工作人員壓倒性的自信下繼續進行……

距離爆炸24分58秒,缺乏專業知識的指揮者與操作員進行了一系列違規操作,而在此時,仍有可能抓住事件轉折的機會。

距離爆炸17分14秒,此時核反應堆已經失去控制,無人按下緊急功率降低按鈕。

爆炸前1分半,難以執行他們擁有那麼多次挽救的機會,最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如宿命般降臨。

沒有振聾發聵的吶喊質問,時間的流逝是那樣自然可又那樣殘忍,在這種如命運般平靜的陳述下,我們以上帝視角看著妥協的操作員,傲慢暴躁的指揮員自己一步步走向死刑架,看著數萬無辜受害者不可挽回的走向絕望……

1986年4月26日1點23分45秒,蘇聯烏克蘭普里皮亞季切爾諾貝利核電站4號反應堆發生核爆炸。

如果說此前的種種行為令後人反思權力之下人的傲慢迂腐,那麼爆炸後決策者們的荒謬行徑則是令人思考恐慌時的心理狀態。

錯誤的信息就這樣被傳達至莫斯科,進而導致了後續不必要的人員犧牲——核反應堆安然無恙也就意味著沒有核輻射。

英雄與凡人

切爾諾貝利——災難來臨時

文字大意:我們完成了政府的任務

毫無疑問,在災難面前,平凡的人們展現出了不亞於英雄的偉大——以餘生的幸福為代價,在缺乏防護措施的條件下而他們將身體裸露在鉅額輻射額下,很快就出現了噁心嘔吐,身體燒焦的症狀。

人性的光輝固然值得謳歌,但作為強權、愚昧下被犧牲的“英雄”,凡人無私帶來了偉大,也帶來了不幸。身為倖存者,我們的未來又能否配得上今日承受的苦難。

“屋頂燃燒的瀝青冒出有毒的濃煙,使得能見度大大降低,也讓呼吸異常困難。隨時可能升騰起火焰,屋頂也隨時會塌陷,這威脅著消防員的生命,他們還得與高溫、刺鼻的空氣以及粘住他們靴子的溶化的瀝青做鬥爭,放射性石墨與多孔粘土的黑色塵埃也不斷落到他們的頭盔上。”

一段段平靜的證詞,彷彿一張張放棄掙扎的面孔,在這些飽經輻射折磨的人們的話語中再難尋覓出痛苦、悲憤,還有什麼被留下嗎? 命定中的痛苦的未來是否值得生活,在受害者們的敘述中時間被凝固,他們似乎永遠活在那個令人茫然的苦難中。

“我後來意識到,這是多此一舉,因為我吃掉的麵包,與我拿在手裡的麵包一樣,都受到了汙染。一切都被汙染了。”

正如這場由少部分人引起的災難要犧牲數萬無辜百姓的生活,同樣,“人禍”也不只有人在承受:

吸收了大量放射性粒子的貓狗被迫與他們的主人分離。 “最終它們後退了,返回了被遺棄的小鎮,它們聚成一群,開始四處亂逛。一開始它們吞食了含有大量放射性的貓,接著就變得瘋狂,開始向人類咆哮。” 輻射使這些生靈們變得瘋狂,正如在權力的扭曲下決策者們愈發猙獰自大。 “當時有三天時間,4月27日、28日和29日(直到政府委員會從普里皮亞季撤離至切爾諾貝利那天),匆忙組織起來的一隊獵人用獵槍射殺了所有瘋狂的、有放射性的狗。

……4月29日,獵殺結束了,被遺棄的普里皮亞季的街道上散落著各種各樣的狗。”

未來與過去

切爾諾貝利——災難來臨時

切爾諾貝利廢墟

切爾諾貝利災難既展示了人類巨大能力的一面,又顯示出了人類的無能。它給人類敲響了警鐘,不要陶醉於自己的能力,不要輕視這種能量,不要追求短暫的利益、快樂和引人注目的威望。 因為人既是原因,也是結果,你必須更有責任感,必須仔細審視你自己和你做的事。當我們想起人類的作品可以留存到未來,還有與之相伴的喜悅和艱辛,我們驚駭的意識到,那些破碎的染色體鏈和基因,由於輻射的原因要麼丟失,要麼扭曲,但它們已經成為了我們未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們將會在未來的歲月裡一遍又一遍看到它們,那才是切爾諾貝利災難最可怕的教訓。 切爾諾貝利事件不僅遠在三十餘年前,事件的受害者還與我們說著全然不同的語言。 但對今日的我們而言,一份對異鄉同胞的共情,一份對真相同樣的執著追求,獲許能帶領我們走出當下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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