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明是如何成為黑澤明的

文 | 小冷門

黑澤明是如何成為黑澤明的

1

黑澤明的智力發育得比較晚。

小學一年級課堂上,他的形象是這樣的:別的孩子都在聽課,只有他,課桌被搬離到遠離大家的地方,自顧自地玩。

老師常常嘲諷他。

“這個,黑澤君大概不懂吧。”或者,“這對黑澤君來說很難回答吧。”

孩子們也欺負他。

玩拋球遊戲,因為黑澤明接不住,別的同學便拼命把球往他的身上砸。

回憶起這段日子,黑澤明覺得當時就像在地獄受罪一般。

他那時候還常常鬧痙攣,家人並不知道,黑澤明患有先天性癲癇症,這是在多年以後,他去醫院裡拍了X光片才知道的。

事情到小學三年級時發生了轉機。

這一年,因為搬家,黑澤明從森村小學轉校去了黑田小學。

哥哥黑澤丙午也同時轉到了這所學校。

黑澤明一共有四個姐姐和三個哥哥。

大哥大黑澤明很多,那時已自立門戶,很少回家。二哥在黑澤明出生前就病死了。所以,真正和黑澤明一起生活過的哥哥,只有這一位,比他大四歲的黑澤丙午。

黑澤明獨立人格的養成,很大程度上歸功於他這位哥哥。

初到黑田小學,黑澤明仍會受到同學們的欺負。

他們揪他的頭髮,捅他的揹包,往他的衣服上抹鼻涕。

他們還送了他一個綽號,“酥糖”,因為黑澤明愛哭。

不同於在森村小學時的情況,這次,黑澤明有人幫他撐腰。

黑澤丙午總能在黑澤明受到欺負時及時趕來。他也不與那些欺負黑澤明的孩子交涉,只是遠遠地喊一聲,“小明,來一下!”那些孩子就都知趣地退了開去。

在黑澤明看來,那時候的哥哥,是一位非常威風的人物,成績出類拔萃,高高在上,神氣得很。

不過,這位哥哥私底下對待黑澤明卻並不溫柔。

他每每要把黑澤明罵個狗血噴頭,罵人的語言也是花樣百出,狠辣無比。

而如此做,或許不宜被理解成一種情緒宣洩,倒不如說,這是一種怒其不爭,出於,理性。

黑澤丙午在有意識地培養黑澤明的勇氣,他的反抗精神和獨立性,粉碎他對外界的依賴習慣。

暑假,黑澤明跟著哥哥去練習游泳。

哥哥划船,將黑澤明帶到河心,冷不丁將他推到水裡。

此前,黑澤明非常怕水,每每下河,總還是需要浮木的幫助。

他拼命划水,想靠近小船,但哥哥總是把船劃開,不讓黑澤明靠近。直到黑澤明快要沉到水底,哥哥才把他拉到船上。

從此以後,黑澤明就再也不怕下水了。他愛上了游泳。

“酥糖”的外號只維持了一年,到四年級,黑澤明成了“小黑”,改掉了愛哭的毛病。

他成了學校裡“了不起的人物”。

2

這種成長,除了哥哥的功勞外,也離不開父親對黑澤明進行的身體訓練。

黑澤明的父親黑澤勇軍人出身,退伍之後,在體育學校工作。

他熱衷體育事業,除大力推廣傳統的柔道、劍術,還致力於置辦體育器械。日本的第一座游泳池,便是黑澤明的父親修建的。

黑澤明出生時,父親特意請了一位大力士抱他,希望他長大後能結實一點。但是,小時候的黑澤明卻非常虛弱。

小學五年級,父親把黑澤明送到一個武士道場學習劍道。

他為黑澤明設計了一個嚴格、緊湊的日程安排。

摸黑起來,去道場進行早晨的練習,接著參拜八幡神社,然後回家吃早飯,吃完早飯後,去黑田小學讀書,放學後回家一趟,然後又到書法老師家學習書法。

那時候的黑澤明有了人生中第一位喜歡的老師,立川精治,練習完書法,他還要到這位老師家去跟老師聊天。

活動看上去也不是太多,但真正實現起來,就有很大的挑戰性。關鍵在於,無論是黑田小學還是武士道場,他都是步行去的,而這兩個地方離黑澤明的家都非常遠。

從家裡出來,目不斜視地走到武士道場,需要一小時二十分鐘。

而且,不論冬夏,父親都不允許黑澤明穿襪子,每到冬天,黑澤明的手腳都會皸裂、生凍瘡。

武士道場的訓練條件也十分艱苦,靜坐的地板又冷又硬,練劍的時候,只能穿單薄的劍道服。

為了暖和一點,黑澤明全神貫注於每日的劈刺練習,練習結束時,他已是汗水淋漓。

這段經歷儘管苦不堪言,卻帶給黑澤明一種非常好的心情。

練習結束,走在回家的路上,太陽這才慢悠悠升起來。沐浴在晨光中,他獲得了一種異乎尋常的充盈感和滿足感。

以前那個懦弱的男孩不見了,此時的黑澤明對自己的身體充滿了信心。

一次,從武士道場回家途中,他遭到了一群孩子的伏擊。

一共七八個人,手持竹刀、竹棍,將黑澤明團團包圍。

他的第一反應是逃跑,不過,出於尊嚴的考慮,他還是決定拉開架勢,取下竹刀,正面應戰。

幾個回合下來,黑澤明就將那幾個孩子打得落荒而逃。

中學三年級暑假,父親又把黑澤明送到秋田縣豐川村,接受鄉村生活鍛鍊。

豐川村是黑澤勇出生的地方,到達這裡後,黑澤明寄居在他的一位堂兄家裡。

又一次,父親為黑澤明安排了詳細的鍛鍊日程。

很早就起床吃早飯,隨後帶上米飯、鹹菜和一口鍋,與另一個孩子一同進山。

午飯和晚飯都得在戶外解決,想要吃飽、吃好,他們倆必須學會如何捕魚。

除了雨天外,整個暑假,黑澤明都過著這種山野武士一般的生活。

同一時期,他學會了叛逆,開始對抗老師。

化學課上,他在啤酒瓶裡裝滿炸藥,擺上講臺,把化學老師嚇得面無人色。

一個同學是數學老師的兒子,黑澤明帶了一群人將他圍住,從他口裡問到了數學考題。

中學三年級末期,學校開始實行軍訓。

教官總是把黑澤明單拎出來,讓他做示範動作,逼他出醜,拿他取樂。

適逢軍訓檢閱官來校檢閱,負責喊口令的黑澤明藉著這個機會狠出了一口氣。

他瞅準檢閱官不遠處有個水窪,等大家跑到這個位置的時候,突然喊了一聲“臥倒”,把檢閱官濺得渾身是泥。

一旁的教官嚇得呆若木雞,手足無措。

因為這種對抗,黑澤明成了唯一一個因軍訓不及格沒領到“士官適任證”的人。

3

不過,黑澤明的叛逆,並不是青春期常見的那種“無因的反叛”,他的愛憎有著明確的原因。

大致來說,他討厭那些行事死板、為人惡毒、不尊重學生的老師,而那些具有自由精神、個性突出的老師,就頗合黑澤明的胃口,也都對黑澤明青睞有加。

學生時代,三位老師對黑澤明的藝術覺醒和創作自覺產生了有益的影響。

第一個是前文提到的立川精治。

立川精治是黑澤明在黑田小學時的一位班主任,教美術課。

一般的美術老師教導學生們忠實描摹事物,立川老師卻告訴學生,隨便畫,畫自己最喜歡的。

黑澤明的習作,受到同學們的嘲笑,立川精治制止了這幫孩子,把黑澤明大大表揚了一番。

他尊重每一個孩子的個性,在其引導下,學生們個個都畫出了漂亮的作品。

在立川鼓勵之下,黑澤明保持了多年對美術的興趣,並一度將其作為人生未來的方向。

黑澤明轉校黑田小學的第三年,立川精治因為在教育方針上與校長髮生衝突,辭職回家。五年級的黑澤明之所以要在放學後去立川家裡,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另外兩位,是黑澤明在京華中學讀書時的老師,一個叫小原要逸,教語文,另一個叫巖松五良,教歷史。

黑澤明的一篇作文,曾被小原要逸表揚為“京華中學創立以來最好的文章”。

他也是一個重視培養學生個性的老師。

一件壞事發生了,小原要逸問同學們是誰幹的,黑澤明乖乖舉手,不僅沒有遭到懲罰,還因為這種誠實,得到了一百分的操行評分。

不過,若論起老師自己的個性,巖松五良大概是這三位之中最有個性的一位。

他對學校制定的各種規矩視若罔聞。

粉筆用完了,他就停止上課,開始跟孩子們聊天。

最能體現他這種自由精神的,還是監考。

當巖松五良在監考學生時,如果有學生碰到不會做的題,他會湊上去幫學生一起做,甚至會把答案寫到黑板上。

由於這個原因,只要是碰到巖松老師監考,學生們就都能拿高分。

他同樣鼓勵學生們在學習中發揮創造性。

一次期末考試,考卷上十個問題,全都是黑澤明答不出來的題目。

最後,他選擇了其中一個題目,“對三種神器試論所感”,信筆答了三頁。

全文論述的是,這三種神器一直存在於傳說中,所以對它們談感想是強人所難,人只能談他見過的東西,只相信經過證明確實存在的東西。

這份答卷,巖松五良判卷子時給了滿分。他非常高興黑澤明能有這樣的獨立見解。

直到晚年,黑澤明仍記著他從上述三位老師那裡取得的恩惠。

他說,“我完全是他們一手培養起來的。”

4

1928年,黑澤明十八歲。

頭一年,他從京華中學畢業,報考美術學校,落榜。

這對他不是一個多大的打擊,因為崇尚塞尚和梵高,他反倒認為上美術學校是浪費時間。

畢業一年後,他的美術作品入選了全國性的新人作品展。

儘管如此,他還是迷茫了。

世界性的經濟危機,根本上動搖了日本經濟,無產者運動日趨尖銳。

藝術方面則出現了逃避現實的傾向,誕生了許多無聊的作品。

在這種情況下,黑澤明無心作畫。另外,他也缺乏作畫、購買畫具的資金。

同一時期,他開始大量學習文學、戲劇、音樂和電影。

對於這些東西的興趣,黑澤明受到了哥哥潛移默化的影響。

黑澤丙午本來成績十分優秀,但因為沒有考上理想中的中學,自此灰心喪氣,將學業當成兒戲,沉溺於外國文學。

黑澤明剛剛踏入社會那段時間,黑澤丙午租房在外,已經開始向各種電影刊物投稿。他後來還開始在影院裡為無聲電影擔任解說人。

黑澤明如飢似渴地觀看哥哥推薦的影片。

約翰·福特、劉別謙、愛森斯坦、布努埃爾、德萊葉、雷諾阿、茂瑙等大師作品,都在黑澤明那時候看過的影片之列。

文學方面,他從中學時代起就開始大量購書。哥哥的書、姐姐的書,也通通被他拿過來讀。屠格涅夫的景色描寫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不分外國文學還是日本文學,也不問古典還是現代,碰到什麼就讀什麼。

音樂、話劇、畫冊,均對黑澤明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十九歲那年,黑澤明參加了無產者美術聯盟。

得益於父親曾經的軍人背景,他逃掉了兵役。

但他對無產者運動的熱情並沒有維持多久。

一方面,他並不認同無產者美術同盟標榜的現實主義,這場藝術運動不注重繪畫的本質,而是傾向於以政治理論指導繪畫,而且這種政治理論本身也未得到很好的消化。

另一方面,他經歷過幾次危機狀況,遭到過逮捕,還差點被抄走隨身攜帶的聯絡文件。

他只是隱約對當時的日本社會感到不滿,只是為了反抗而參加了這場無產者運動。

《資本論》、《唯物史觀》,他都沒有讀得太懂。

因為生病,黑澤明與組織斷了聯絡,然後再也沒有主動去聯絡組織。他從這場非法整治活動中逃了出來。

這段時期,困惑黑澤明的地方主要在於,他“看不見”。

看罷塞尚的畫,再看世界,就覺得房屋、道路、樹木都像塞尚的畫一般。

看完梵高,又覺得一切都成了梵高所畫的。

如果是用自己的眼睛,彷彿就看不見任何東西。他急切地渴望一種獨特的眼光。

如此一來,黑澤明逐漸喪失了對自己才能的信心,作畫對他來說成了痛苦。

這段困惑期一直持續了大約八年之久,從他18歲成人開始,持續到他26歲進入電影界為止。

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件大事。

黑澤明23歲那年,他的哥哥自殺了。

原因,據黑澤明的理解,是厭世。

從中考失利以來,厭世哲學就佔據了哥哥的頭腦。他喜歡那些虛無主義文學中的人物形象,覺得這世間的一切努力都是虛空。

自己在藝術上的迷茫,加上哥哥的突然離世,使黑澤明產生了一種急於就業的焦慮。他想繼哥哥承擔起長子的責任。

他開始接一些雜活賺錢,給雜誌畫插畫,給烹飪教材畫配圖。

父親跟黑澤明說,“等待下去,前進的道路自然會打開。”

5

1936年,26歲的黑澤明在報紙上看到一條招聘廣告:PCL電影製片廠招考副導演。

PCL是Photo Chemical Laboratory的縮寫,翻譯成中文,叫照相化學研究所。

這家機構一開始研究有聲電影,後來成立製片廠,開始攝製電影。

它是東寶映畫的前身,當時,成瀨巳喜男、山本嘉次郎都已經是這家機構的成員。

想參加這次招考的學生,要先交一篇論文,論述日本電影的缺陷和對策。

黑澤明的論文得到了認可,幾個月後,他收到了參加第二次考試的通知。

第二次的考試內容分為兩項,一是劇本寫作,二是面試。

劇本寫作的題目是改編一則社會新聞,關於一個工人愛上一名舞女,並因此犯了罪。

黑澤明從來沒有寫過劇本,他參照著周圍考生的劇本格式,信由自己的性子寫了起來。

由於長年從事繪畫,他在寫劇本的時候非常注重環境的描摹。

工廠區的髒亂,歌舞廳的奢靡,在他的劇本中交錯出現,形成一種黑與粉的色彩對比。

面試黑澤明的是山本嘉次郎,兩人相談甚歡,畫作、音樂、電影,都是他們談論的內容。

進去面試的時候只是太陽偏西,等黑澤明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一個月後,PCL又對黑澤明進行了一次背景審查,然後便給他發了錄取通知。

數百人參加了這次招考,最後錄取的一共二十來人,除了五個副導演,攝影部、錄音部等部門也都招了人。

黑澤明是五位副導演之一,其餘四位都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

PCL重視人才培養,在他們看來,副導演就是未來的導演,所以必須通曉電影製作過程中的每一個環節。

而面試黑澤明的山本嘉次郎尤其注重副導演的人選。

籌備攝製組的時候,他首先考慮的總是讓誰擔任副導演。在提拔新人時,他會反覆考察新人的品格和能力。

黑澤明幸運地成了山本嘉次郎攝製組的成員,並在這期間從第三副導演晉升為第一副導演。

他跟隨山本先生完成的主要作品有,《認真的金太》、《千萬富翁》、《吃驚的人生》、《良人的貞操》、《藤十郎之戀》、《作文課堂》、《馬》等等。

山本的為人,跟黑澤明在學生時代欣賞的那三位老師是一樣的。

對於追隨他的副導演,他決不試圖改變他們的個性,而是更傾向於發掘他們的個性。

在積累了一些劇組經驗後,黑澤明開始在山本的指導下寫劇本。

第一個劇本是一部根據小說改編的古裝片,《水野十郎左衛門》,

其中有一場戲,講主人公向夥伴們講述在城門邊看到官府公告的事。

黑澤明寫出來的版本,嚴格遵守原著:主人公在城門邊看了公告,回來後向他的夥伴們轉述看到的內容。

山本先生看了劇本後說,小說可以這樣寫,電影卻不能這樣寫。

他親自修改劇本給黑澤明看,原本平淡無奇的轉述場景,在被他改了之後,立即有了強烈的視聽衝擊力。

在他的版本中,主人公直接拔下公告牌,扛回來,扔到夥伴面前,說:看這個!

自此以後,黑澤明改變了他讀文學作品的方法。他開始認真思索作者真正想說什麼,怎麼說的,同時把自己感受最深的內容記在筆記本上。

他給自己定下了一個每天寫劇本的目標,無論工作有多忙,每天至少要寫一頁劇本。

他寫的《達摩寺裡的德國人》,經山本推薦,發表在了《電影評論》上面。

等黑澤明大概摸到了劇本寫作的門路,山本先生又開始讓他學剪輯。

通過這項工作,他學會了客觀看待拍攝素材的能力。

面對那些耗盡心血拍攝的膠片,要敢於大刀闊斧地進行刪減。最終呈現給觀眾的內容,必須是沒有冗餘部分的充實作品。

在一部名叫《馬》的電影中,有這樣一幕。

主人賣掉了馬駒,母馬瘋狂地尋找它的孩子,衝開馬廄,直奔牧場。

為了給黑澤明積累經驗的機會,山本讓他擔任代理導演,獨立執導這部分場景。

拍攝的時候,黑澤明詳細拍了母馬的表情和動作,等到剪輯時,卻發現怎麼剪都不對勁。

山本先生提醒他,這裡關鍵的不是情節,而是哀愁的情緒。

黑澤明突然明白,他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的畫面去處理這場戲,只需要保留遠景就夠了。

月色中,母馬的剪影漫無目的地不斷奔跑,它的哀怨之情自然而然就到達了觀眾的感官。

關於表演,黑澤明從山本那裡學到的關鍵點,是要充分發掘演員自身的特點,而不去勉強演員屈就於某種他們不適合的表演風格。

在與演員溝通的時候,不僅要告訴他們怎麼做,還要告訴他們為什麼這麼做,讓他們充分理解自己的角色。

山本先生對電影的聲音處理也比較看重,他曾將一些電影的聲音工作全權委派給黑澤明。

黑澤明在做了導演之後仍一直堅持的主張,即認為電影是影像和聲音的乘法,就是通過這段後期配音工作形成的。

這種全方位的鍛鍊,讓黑澤明在短短四年時間裡,迅速獲得了成為一位導演的能力。

一部電影的發佈會過後,山本先生的夫人跟黑澤明說,山本先生對他非常滿意:“他可高興了,說黑澤明能寫劇本,又能委以導演工作,剪輯、後期配音全行,大可放心。”

《馬》之後,黑澤明結束了副導演職務,全身心投入於劇本寫作。

他寫了一個又一個劇本:《寂靜》、《雪》、《角力》、《潑婦》、《森林的一千零一夜》、《三寶壟之花》、《敵中橫斷三百里》、《青春的氣流》、《航空兵的凱歌》……

編劇生涯維持了大約兩年,兩年後,他的導演處女作《姿三四郎》在橫濱開拍。

黑澤明是如何成為黑澤明的

這一年,黑澤明3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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