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嫁給弟弟的包辦婚姻(上)

01

女沒有嫁妝,男沒有聘禮。大年初八,做了一個潦草的儀式後,村裡湊熱鬧的、討酒喝的一鬨而散。秀蓮嫁給了小自己三歲的弟弟長生。

雖然秀蓮是長生的姐姐,但兩人並沒有血緣關係,長生是母親秋桂從外面抱回來的。

長生的親生父母據說是一對偶爾路過趙家村討米的山東夫婦,因為子女太多,把第五個兒子送給秋桂撫養。

秋桂和丈夫白老三隻有四個女兒,么妹秀蓮出生後,秋桂的肚子就像乾涸的田地,再也沒有了任何生育的跡象。

這“無子”即是“無後”,因為沒有兒子,秋桂和白老三不知吃了多少悶虧。

就拿分地這件事來說吧,人家分到的是靠近河邊、水源充足的肥地,白老三家分到的是一堆亂石、寸草不生的荒地。

白老三氣不過,找村長理論。村長達叔捻了捻嘴邊的羊角鬍子,不緊不慢地對他說:“老三啊,人家那地以後是留給兒子的。你四個閨女,以後可都是潑出去的水啦!要這麼好的地,也是浪費了,不如在家織織布。”

村長的話激的白老三眼前發黑,跌跌撞撞地走回家去,往床上一倒,幾天都沒有爬起來。秋桂看著這樣的丈夫,只能默默流淚。

02

因此,長生自抱回來的那天起,就得到了不一樣的對待。

秋桂是把長生當做親生兒子一般養大的,她自己生養的孩子,大多餓死在饑荒年代,只剩下秀蓮這個獨女。

即便如此,秋桂更偏愛養子。

髒活重活撂給秀蓮幹,長生要麼是躲在棉花地裡睡大覺,要麼就是去哪釣魚了。

家裡再一貧如洗,秋桂也讓長生讀到了初二,而秀蓮是在放牛的過程中完成了她的最高學歷——小學二年級。

從小到大,秀蓮一直把長生當做一個長不大的弟弟,任勞任怨地整理家務,為弟弟掙取學費。

在嫁給長生之前,秀蓮有過一個心上人。他叫阿俊,牛倌的兒子,白麵皮、長身段。

別看阿俊平時說話輕聲細語,心思全在肚子裡。

誰家母牛要生產啦、羊羔生病啦,找阿俊準沒錯,他就是個能治百病的動物醫生。

剛開始秀蓮去阿俊家是找他給牛治病,後來有事沒事也上他那裡串門兒。

一次長生和幾個朋友釣魚回來,看見姐姐和阿俊坐在河邊的柳樹下握著手說著什麼悄悄話。

晚上吃飯的時候,長生這個大嘴巴就在飯桌上說開了:“姐姐跟養牛的阿俊好了,我看見的。”

秀蓮的臉漲成了豬肝色,瞪了弟弟一眼:“你不要瞎說!”

秋桂這個做孃的也只當個笑話來聽,並沒有當真。因為秋桂的心裡還有其他打算。

白老三去世後,秋桂考慮再三,決定等長生成年後,讓他和女兒秀蓮成親。

在秋桂看來,親生女兒與養子的結合是完美的。

他們一起長大,成為夫妻是“親上加親”。

如果女兒嫁出去,那就是潑出去的水;如果養子留在家找個媳婦,且不說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這兒子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到時候誰給她養老送終呢?

03

秀蓮不知道母親心裡的算盤,她和阿俊的感情越來越深。

終於,在一次廟會回家的途中,阿俊把秀蓮拉到路邊老槐樹的背後,情不自禁吻上了她紅豔豔的嘴唇。

秀蓮粉撲撲的臉蛋泛起了幸福的顏色。兩個情投意合的人開始偷偷商量起約定終身的大事。

還沒等阿俊壯起膽子跟父親商量上秀蓮家提親的事,母親秋桂趁長生不在家,跟秀蓮說出了內心的打算:“秀蓮啊,長生今年十八歲,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你二十一也已經不小了。我準備準備,買下一頭好豬,過年給你們兩個把婚結了。”

秀蓮大驚失色:“自小我就把他當親弟弟看。而且,我喜歡阿俊,我不能嫁給長生!”

秋桂沒想到平時順從的女兒竟然在終身大事上說出這種忤逆自己的話。

她用不容分辯的語氣對秀蓮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俊姓李,長生姓白,為了我們白家不絕後,你必須嫁給長生!”

話畢,秋桂甩手出門,把哭鬧的秀蓮關在屋裡。

長生直到結婚前一個月才知曉了母親的打算。

他是個沒心眼的人,平時只想著怎麼跟哥們兒釣魚玩樂,雖然看見姐姐大半年來一直跟媽媽慪氣,卻沒想過詢問緣由。

甚至,在不經意間,拆散了姐姐和阿俊的姻緣。

04

原來,在秋桂告訴了秀蓮這件事後,秀蓮趕緊去和阿俊商量對策。

兩個人討論之後,決定私奔,離開趙家村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倆瞞著所有人,買了兩張到異鄉的船票,約定十月初九的那天一起離開。

可是,這張船票卻被丟了鑰匙來亂翻姐姐房間的長生無意間翻到了。

長生困惑地把船票交給母親,問到:“我怎麼沒聽姐姐說過要出去的事?”

秋桂看到船票,頓時對秀蓮的打算了然於心,她一面編了個理由叫長生不要聲張把船票放回原來位置,一面找到了阿俊的父親李老漢幫忙。

秋桂來到李老漢面前,跌坐在地,聲淚俱下地訴說著撫育子女的不易和白家無後的艱難處境,把李老漢說的也鼻子一陣陣發酸。

李老漢安慰秋桂:“白老三走後,你的苦處,我都看在眼裡。這件事,本是兩個孩子糊塗。婚姻大事,父母做主,這是禮法。我看,一定是阿俊這個混賬東西勾的秀蓮。真讓他們私奔成功,我們老李家和你們老白家的顏面都被他們丟盡了!”

李老漢決定幫助這個苦命的母親,拆散阿俊和秀蓮。

可阿俊和秀蓮兩個青年,有手有腳,非要私奔,怎麼禁得住呢?

李老漢想到一個法子,他找到了阿俊藏船票的小盒子,等到十月初九的那天,趁阿俊不注意把他鎖在房裡、撕掉船票。

讓秀蓮在碼頭白白等候,最後對阿俊死心,這樣才能讓秀蓮心甘情願地嫁給長生。

05

果然,十月初九那天,阿俊沒能如約出現在碼頭。

秀蓮等啊等啊,等到最後一班船鳴著汽笛消失在夕陽的餘暉中,等到繁星滿天萬籟俱寂。

她的心也跟著撕毀的船票一點一點沉入江底。

第二天,村民發現了昏倒在碼頭的秀蓮,把她送回了家。

回家後,秀蓮大病一場,一個月都沒有出門。

阿俊在秀蓮病中偷偷來過兩次。

第一次,秋桂將門院緊鎖,阿俊吃了個閉門羹。

第二次,阿俊瞅著秋桂出門的空子,想上前解釋什麼。阿俊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秋桂截下了。

“你不要再來找我們家秀蓮了。秀蓮答應嫁給長生是遲早的事,他們在一起才是頂好的。嬸子勸你做事不要太糊塗,你家裡還有個未出閣的妹妹。你做下了私奔這種沒有家教的事情,傳出去,村裡風言風語,連帶著害了你妹妹的名聲,哪個敢上你家提親?”

薑還是老的辣。秋桂一席話,把阿俊說蔫了。

阿俊平時是個考慮周全、心思細膩的人。唯有在“情”這個字上,為秀蓮衝昏了一次頭腦。

他這才想起來,家裡只有他這麼一個獨子,妹妹終是要嫁人的。父親和秀蓮她娘那邊,恐怕是毫無轉圜的餘地了。

真的要私奔,必將陷自己的家庭於不義。

阿俊一時間想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心裡又實在無法放棄秀蓮,為了愛情痛苦不堪。

等阿俊終於下定決心:即使犧牲家庭,也要和秀蓮在一起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秀蓮那頭,她只知,生病的一個月,阿俊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料想是男方變了心。

萬念俱灰,也就答應了和長生的婚事。

秋桂怕夜長夢多,倉促、加急地辦完了兩個人的婚禮。

至於長生呢,倒沒有反對過母親提出的婚姻。他平時只顧著捉魚逮鳥,對男女之事毫不上心。

他從沒想過婚姻對於自己或秀蓮意味著什麼,婚姻對於他而言更像是母親佈置給他的一個任務。因為秋桂告訴他:“白家留後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這個任務,說難不難。

說簡單麼,後來卻成為了長生大半輩子的心結......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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