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海公子:男版《白蛇傳》?其實不是浪漫愛情,而是警世恆言

為什麼蒲松齡喜歡狐卻憎惡蛇?

蒲松齡在《聊齋》裡寫了很多狐神鬼怪的故事,如果你仔細看過,你會發現一個有趣的規律,蒲松齡喜歡寫狐,並且對狐有著浪漫的想象和溫柔的同情心。比如《小翠》中的一對狐狸母女,她們知恩圖報,重情重義,簡直比人更加可靠、可愛。再如《青鳳》,美麗的狐女對情人至真至誠,不捨不棄。其它還有《紅玉》、《辛十四娘》、《嬰寧》,這些故事中的狐女都是獨立自主、敢愛敢恨的女性,幾乎是理想美的化身,絲毫沒有《封神演義》中對於狐狸精的固定看法。

聊齋・海公子:男版《白蛇傳》?其實不是浪漫愛情,而是警世恆言

蒲松齡

另一方面,蒲松齡對於蛇則是完全不同的看法,在《花姑子》、《蛇人》、《豢蛇》、《青城婦》、《海公子》中,蛇都是荒淫、歹毒的象徵,這與西方神話中對於蛇的角色設定有點類似,蛇代表著人類的原罪,因為蛇的誘惑,人類才是永遠失去了樂園,在《聊齋》中,蛇同樣代表著人性中最卑劣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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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子不是白娘子

《海公子》是《聊齋》中一篇很短的奇情小說,故事其實有些豔俗,但是卻有些警示意義。

據說東海上有一座古蹟島,自古少有人至,島上景緻優美,樹木清幽,繁花一年四季不敗。登州有個姓張的書生,聽聞古蹟島的好風光,就駕著小船獨自上島遊玩。張生在島上玩得盡興,流連忘返,於是自斟自飲,只遺憾沒有同伴。

忽然花叢中走出一個麗人,紅裳眩目,略無倫比,見到張生就笑著說:“我自以為興致不凡,沒想到卻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張生大吃一驚,問她是誰。女子說;“我是膠州的娼妓,剛從海公子那裡來,海公子去遊山玩水了,我不想走路,所以留在了這裡。”張生正苦於寂寞,遇見美人,十分開心,請她一起喝酒,女子雖然是娼妓,但是言詞溫婉,蕩人神志,讓張生神魂顛倒,與女子行了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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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張生聽到了風肅肅聲,草木也有偃折聲,女子急忙推開張生,說:“海公子到了!”張生趕緊穿好衣服,女子已經不知去向。張生突然看見一隻桶粗的大蛇從樹叢中爬出來,非常害怕,於是躲在大樹後面。大蛇來到樹前,將張生和大樹一起纏住,盤了好幾圈。張生的兩隻胳膊被纏在兩腿中間,不能伸縮。大蛇抬起頭,用舌頭刺張生的鼻子,鼻血流了一地,蛇低下頭到地上喝血。

張生認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忽然想起腰上佩的荷囊中有毒狐藥,於是用兩指將毒藥夾出,堆在手心上,又轉過脖子讓血滴到藥上。一會兒手掌裡就積滿了血。大蛇果然到手心吸血,沒等將血喝完,就來回擺尾,發出巨大的霹靂聲,將樹都崩落一半,最後毒發身亡。張生頭昏眼花,過了半晌才甦醒過來,帶著蛇回家了。回家後張生大病了一個多月,他懷疑那個紅衣女子也是蛇精。

警世恆言

這個故事裡有古代文人雅士所崇尚的尋幽探奇,風花雪月,章節上幾乎沒有起伏轉折,但是最後卻道盡了人生的不可思議。

當張生在古蹟島上遇見紅衣麗人時,這幾乎是一個才子佳人的故事,但結局並不是白居易的《琵琶行》:“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也不像《白蛇傳》裡的浪漫愛情,白素貞在斷橋上遇見許仙,一見鍾情,緣定終生。當一切塵埃落定,張生回顧這段詭異的經歷時,他才恍然大悟,女子其實是為海公子尋覓獵物的蛇精,而張生正是自己經受不住誘惑,跳進了圈套,變成了海公子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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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白蛇傳》

但這次險情並不是突然發生,沒有預警的。張生所去的古蹟島,風光優美卻人跡罕至,這說明島上或有兇猛野獸,或有致命病毒,但張生在沒有常識的情況下卻偏要冒險,結果遇見大蛇出沒,險些害了性命。古蹟島和大蛇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隱喻,代表著好奇心所帶來的致命危險,蒲松齡在《聊齋》中的幾則關於蛇的故事都帶有這種嘲諷和譴責的意味。

“海公子”的故事可以說是一則警世恆言,提醒人們尊重常識和理性拒絕未知的事物。在今天這種情況下,那些對於蝙蝠以及野味充滿好奇心的朋友,不如三思而後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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