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桑是一臺活在記憶中的好車。
朋友花費不菲收來一臺成色頗佳的普桑，又花了大概一萬塊把它收拾如新，作為70後、80後那批汽車愛好者，這個行為顯然就是在買情懷。既然是貴為證照齊全的活物，上街必然是小心翼翼生怕磕碰，我猜它的生命價值最後也會走向“藏品”那條路。
這麼整的一臺車，恰好提供了“感受當年勇”的條件，為了細品這臺中國汽車活化石的滋味，我毫不客氣的借了過來。
從1983年到2012年，普桑用三十年的時間把它的形象烙印在中國老百姓的心中。雖然我從來就沒覺得過它好看，但至少在某個階段，比如1990年到2000這十年間，它方頭方腦的形象比同期其他幾個老三樣死對頭顯得更寬大結實和上檔次。
但是2020年再看到這臺車，哪怕光亮如新，依然會有一種連門都合不嚴實的山寨感。大概是因為窗線是斷開的，或者因為全身360度的塑料包圍和防擦條太粗暴，車身線條處處都是斷點，沒有流暢感，但我發誓當年它真的是街上顯檔次的貨色。
對於一臺40年前設計的汽車，你必須把記憶貫通起來看它才公平，如果砍掉之前的記憶直接切入到今天的審美，它基本就是個怪物。不過有些復古的細節讓人懷念：比如車頂兩側邊沿的金屬導水凹槽，基本是上個世紀越野車和麵包車的標配；還有那個玻璃材質的大燈罩，用手敲起來很實在；後備箱方方正正的開口完全放在頂上，這種設計放現在會被噴為不便拿取貨物，但當時每臺車都理直氣壯這麼搞的。
00後們光是從側面看一眼就會被普桑誇張的底盤高度驚到，和當今斯文的城市SUV相比，普桑才是硬派越野，它的通過性有多強呢？可以看看網上的短片。
除此之外，“擁有桑塔納，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經典廣告裡也突出了這一點，對於八、九十年代的中國路況來說，普桑是可以全方位勝任的。
不知道有多少人坐進普桑裡面還能回味出九十年代那種高級感，我反正沒實現。不過有些標誌性的特色依然散發出熟悉的味道，比如寬大的車內空間，高聳且嵌入了收音機和空調出風口的駕駛員儀表臺，斜度特別明顯的防前滑坐墊，這些都是當時讓人印象深刻的地方。
但在九幾年完全不覺得低檔的內飾材料放今天就看不下去了，各處塑料面板的顆粒感大到像是回收塑料的初級加工品；很多地方的接縫都大得慘不忍睹；方向盤上下前後四個方向都不能調整；還有那個外露金屬的手剎拉手完全就是麵包車畫風。
其實桑塔納一路走來始終都在升級，比如從早期的磁帶機變成後來的CD機，甚至又加入了MP3的功能；副駕前面的儀表臺斜坡上以前還是一大片喇叭的孔洞，後來也被填平；薄薄的手搖窗門板上貼了幾個電動窗的升降按鈕；後排窗臺上還加入了高位剎車燈……無奈汽車不像飛機，即便修修補補三十年終究也敵不過整體設計基礎的落後，普桑確實老態龍鍾了。
朋友這臺車的整備項目中，絕大部分都和行駛相關，更換了各種油水皮帶膠套減震，理論上開起來的感覺基本接近出廠狀態。
這臺2010年出廠的普桑已經是末代版本，博世電噴的1.8L發動機，5速手動變速箱，液壓離合，ABS+EBD，在機械配置層面不至於像早期桑塔納那麼有裸奔感。不過擋位的手感遠沒有今天大眾的MQ系列順滑，而且一擋也有點往左斜前方偏，不是方方正正的H擋。
倒是動力依然讓人驚喜，要知道我以前開化油器的4擋桑塔納時就發現它的動力可以把對手按在地上摩擦。如今開這臺1.8L古董桑塔納依然超出預期，油門給大了照樣可以讓195寬的前輪響胎，一點不含糊。
前橋麥佛遜，後橋一根梁的經典底盤好不到天上，差不到土裡，調教方式採用了適合上世紀末本世紀初祖國路況一軟到底的穩妥方式，左右拐幾個緊湊的連續連續彎就會晃盪得不行，節奏放慢之後倒是挺舒服的。
桑塔納是很多人喜歡的時候買不起，買得起的時候買不到的典型，“未曾擁有”的情懷價值讓它更加功成名就。
但是用今天的標準來看普桑，中國最差勁的自主品牌車企都會嘲笑它，它真的老了，和當代的汽車比起來全方位的落後，以這樣的品相繼續生產下去那才是笑話，還是見好就收入土為安識時務。
不過今天的眼光也不會那麼狹隘和膚淺，如果發現一臺鋥亮的活普桑遊走在街上，那車主多半還是個角兒。他可能正身穿洋服，手拿全皮單肩包，開著自己的藏品老車去參加上海灘的經典車聚會。
也許今後最具群眾基礎的經典車文化就是從諸如普桑，捷達，富康，奧拓這些曾經的國民車開始的，那意味著中國的汽車文化在老百姓中越發普及了。
撰文｜之見
圖片｜網絡
審校｜蘭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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