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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 在
刘跃兵
我的目光投射到花瓣上面
花瓣里聚集了多少恩怨
它释放出来的空间,在回旋式展现
卧室里的油画
一只丰腴的黑鸟如我,其间许多强烈的颜色
让我辨认出你的身影
一朵花清晰引出来的季节。和室墙的落地窗
仿佛爱过的,正下沉至人间
这都是隐喻——我独立于阳台
树影的界限在减弱
陶器里更暗
楼的阶梯外面,它们辽阔
并将有一场雪覆盖树冠
覆盖路,远方,坟碑文的暖
覆盖留给人的一条路——
以及往下的河流那些地方
一朵花指向虚无的你
才能让你更有个人的意义
在至虚至幻的状态摇曳
爱你,才能让你的生命重现。而幽闭你
是“你”伫立于真实——它已影响到我了
空气中有五行。有你我的不相见
《存在》有一种存在之思,它将关于存在的抽象思考寄寓于花。这样一种运思方式,在西方诗歌中所在多有,其最突出的,比如里尔克(《玫瑰集》)。具体在这首诗中,诗人一开始就将“目光”“投射到花瓣”,注目于花,诗作所要绘写的核心形象引人注目地清晰托出。接着主体又强行突入,想象“花瓣里聚集了多少恩怨/它释放出来的空间,在回旋式展现”,诗思与形象贴切扣合。接下来的四节,诗人先后将花分别置放于“时间”(“季节”)、“空间”(“卧室”“外面”“远方”等)与“人间”的多重压力与背景中,并且以象征着死亡的“一场雪”来揭示花所面临的险境及其所将遭遇的命运——“并将有一场雪覆盖树冠/覆盖路……”。但另一方面,这首诗以花来揭示存在的必死命运,也给存在留有希望:“远方,坟碑文的暖/覆盖留给人的一条路——以及往下的河流那些地方”,让我们不至于彻底绝望,所以诗人在最后一节才说:“一朵花指向虚无的你/才能让你更有个人的意义/在至虚至幻的状态摇曳/爱你,才能让你的生命重现”。诗人从一朵花开始,到一朵花结束,诗思的运行颇多用力,揭示出存在的真理,那就是作为本质上虚无的我们,本质上虚无的存在,均可以从一朵花中领悟到意义,领悟到爱,因为也只有爱,才会让我们的生命重现。
特邀点评 / 何言宏
诗人简介
刘跃兵,七十年代出生。安徽省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砀山县作协副主席。
专家简介
何言宏,上海交通大学当代中国文学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人文学院教授。北京大学文学硕士、南京大学文学博士,复旦大学中文系博士后。历任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江苏省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江苏省中华诗学研究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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