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流河》:一部用生命书写的壮阔幽微的天籁史诗

春节长假,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原本的出游计划,只能躺在床上,安心静养,久了,盯着天花板发呆,无聊至极,随手从床头柜抄起一本《巨流河》,读着读着,不由潸然泪下,悲不能自已,大颗大颗泪珠摔落在书页上,视线模糊成一片……


《巨流河》:一部用生命书写的壮阔幽微的天籁史诗


二十世纪,是一个浸淫着国人巨大悲伤的世纪,军阀混战、日寇侵华、国共内争……本书作者齐邦媛自一出世就被卷入了广袤似无止境的战争中。

她的父亲齐世英是一位受过海外新思潮新教育的热血青年,追随革新派郭松龄将军“倒奉讨张”,却兵败巨流河,郭氏夫妇以身殉难,齐父开始了流亡避难的生涯,918事变后,投靠国民中央政府,1928年北伐成功,全国统一,定都南京。

齐世英满怀憧憬干一番事业,熟料好景不长,卢沟桥炮响,南京惨遭屠城,国都化为鬼蜮,齐氏一门拖家带口,随着几十万同胞开始了“全民大逃亡”,他们从湘桂奔往川黔,从重庆辗转至武汉,日军的魔爪如影随形,敌机在头顶轰鸣,流弹从耳畔擦过,仓皇流离,死伤不断,饶是如此,幸存者的生命力和意志力愈磨愈强,日寇炸毁了南开。

南开校长张伯苓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炽热信念告诉世人有教育就有希望,南开精神薪火相承,永恒不灭,“知识精英清楚自强之道,唯在教育,莘莘学子明白读书是他们回报国家、赶跑外敌的最好方法。他们在硝烟炮弹中诵读诗书,在狂轰滥炸下弦歌不辍,一路战争、一路流亡、一路游学,师生们在刚刚炸毁的废墟上齐声发出了响彻云霄的大合唱,让我看到了一个最有骨气、最有血性的中国。


《巨流河》:一部用生命书写的壮阔幽微的天籁史诗

《巨流河》作者齐邦媛


更有一批在云霄与敌寇殊死搏斗的“天空战士”,他们抱着用“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的必死决心,将自己的血肉之躯横挡在死神面前,拿年轻宝贵生命去换取那有限的胜利,他们的鲜血一滴一滴义无反顾地抛向天空,洒在大地上,用行动完美诠释了“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无论战争年代或和平岁月,爱情永远是故事里最为绚烂瞩目的话题,烈士遗孤张大飞身负国仇家恨,积极主动加入“飞虎队”(空军),他早年受齐母无微不至的关怀,与齐家小妹邦媛互生情愫。鸿雁传书八年,却从未一语触及情爱,因为他深知每一次起飞都可能成为永诀,“我死了会害她,我活着也是害她”,血淋淋的战刀无情砍断了对他对青春对爱情的幻想,那是怎样一种不言相思却尽是相思的牵肠挂肚,他强抑这份情感一直到牺牲那刻,贯穿全书的这段“拿不起也放不下”的爱情令人肝肠寸断。

张大飞宿命式地迎来了死亡,齐邦媛随波逐流漂泊到了台湾。当现实暴虐无常,人生无处可躲,那么,文学无疑是一剂良药,它能开启人类心智,驱除迷惘,有着战胜历史浑沌和国家霸权的潜力。齐邦媛大半生心血扑在教书育人、推动文学翻译上,半个世纪过去,她从一个孱弱爱哭的小姑娘成长为台湾文学之母,从她身上,我看到了女性献身学术的执念和勇气,而这种执念和勇气源自于革新将军郭松龄、南开之父张伯苓、铁血英雄张大飞……


《巨流河》:一部用生命书写的壮阔幽微的天籁史诗

齐邦媛一家合影


到了风烛残年,耄耋高龄的她为自己的生身故乡、奋战人生、至亲至爱手绘了一幅血泪斑斑的历史长卷,故事里的文字从辽东铁岭的巨流河一直滚滚南下,流淌到南端台湾的垭口海。笔端蕴深情,字字含血泪,书中那个大难不死的婴孩,从少女渐为人妇,从中年步入迟暮,在战争中出生,在流亡中成长,可无论身在何处,身心俱遭剧创,可她始终坚守内心纯净的底色,以更为平和包容的心态来看待这场百年历史巨变。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追求和遗憾,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希望与怅惘。

在本书《巨流河》中,似乎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条跨不过的巨流河,尽管每个人都是自己生命之河里的弄潮儿:郭松龄将军出师未捷身先死,但求仁得仁,虽死无憾;乃父齐世英终其一生为富国强邦的美好理想奋斗,却壮志未酬,遗恨孤岛;南开校长张伯苓在抗战存亡时期,发出掷地有声的“中国不亡,有我!”,为国家培养了大批精英人才,晚年却被婉拒参加南开的校庆典礼;亦师亦友、搏命空战的张大飞,却没有亲眼看到抗战的胜利,亦来不及向挚爱倾诉心声;再说到本书的灵魂人物齐邦媛在学术领域颇有建树,却青春作伴还不了乡,当她独自一人踏上列车,回到东北老家铁岭,寻找那魂牵梦萦的故乡,却发现,童年记忆中的“家”早已片痕难寻,她来到故都南京,无意中却发现张大飞的墓碑,记忆的闸门如洪水般打开:从初识,那个因家破人亡而号啕大哭的孤儿到暮色山风里,裹着“我”下山的柔情少年;从热血从军、翱翔战斗在空中的钢铁战士到校园里把“我”拢入雨衣,匆匆告别的悲情青年……她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巨流河》:一部用生命书写的壮阔幽微的天籁史诗


是啊,时隔大半世纪,从波涛滚滚的巨流河到深邃无尽的哑口海,当年明眸善睐的怀春少女成了鸡皮鹤发的耄耋老妪,而那个英姿勃发、目光熠熠的少年英雄则化作一块冰冷的石碑。

渡不过的巨流河,回不去的乡愁路。《巨流河》,这是一部承载着人性叩问的民族苦难史,一部注入作者灵魂的家族记忆史,一部用生命书写的壮阔幽微的天籁史诗。读来却“如此悲伤,如此愉悦,如此独特”。

掩卷,向那些舍身报国的战斗英雄致敬!

向那些求仁得仁的中华儿女致敬!

向那些在战争中罹难的芸芸众生致敬!

(申功晶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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