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伙先跟老鼠做朋友,接着又见到老猫仙

书接上文。

三庭子交了鼠友,还跟鼠友称兄道弟,并且请鼠友喝酒,这真可谓天下第一的新鲜事儿。

新鲜事儿不只一桩,如今摆在三庭子面前的事儿绝对不能用“新鲜”二字来形容,而只能用“惊恐”二字。

破门之外,再次出现那个胖大的身影,这个身影大到可以堵住整个门口,上次见到这个黑影之时,三庭子已经惊魂一番,现如今可谓二次惊魂。

“你,你究竟是谁!”

黑影不搭话,好似没听见。一动不动,只把门口堵住。三庭子用因为惊慌过度而变了原声的嗓子再次大喊一声:“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是人是鬼有种你别走,小爷我不怕你!”

说不怕,那百分百是假话,他如果不怕,也就不会愤怒了。愤怒由恐惧而滋生,如今已经到了脑门上。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三庭子今晚也是灌了一瓶老烧酒的人了,愤怒在酒精的冲击下,更可谓火撞顶梁门。他一手拎起还带着臀部余温的板凳,而后窜到门前,快速将破门拉开,举起手中板凳就砸。

板凳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三庭子砸空了,确切的说,他什么也没砸到,因为门外什么都没有。三庭子看着黑漆漆的小院,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真的什么都没有。他感觉奇怪,明明自己看到有个胖大黑影堵在门前,怎么自己出来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呢?

真是活见鬼了?

三庭子拿起板凳回了屋,把破门闭合之后,坐在板凳上看着破门发呆,有影子?没影子?看花眼了?不能啊,明明看到了啊……

脑海之中乱翻腾,至于是不是看错,连他自己都糊涂了。

连惊带吓,酒劲儿泛上脑门。三庭子靠在桌子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子,我问你是不是活够劲儿了?”

一句话把三庭子惊醒,他睁眼一瞧,旋即“啊”了一声。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一个什么呢?不管是什么,总之不是人,而是一只胖大出奇的花白大猫。

猫,三庭子见过无数只,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只,却是从没见过,更没有想过的。猫本该用四肢着地,而这只猫却用后爪着地,前爪如人一样,交叉在胸前。胖乎乎的身子足以把他这间小屋填满。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大如此胖的猫,这还能叫猫吗?或许应该叫做猫妖或猫仙。

自己这是怎么了,先是看到长着女人脸的狐狸,接着跟老鼠称兄道弟,现如今又多了只大胖猫,莫非我这辈子注定要跟畜生为伍?还是我本身就是个畜生?

三庭子更不明白,为什么这只大胖猫要问他是不是活够劲儿了?他当然没活够,如今活的正起劲儿呢,原本在锅伙之中没觉得自己有多惜命,现如今一咂摸滋味,倒是越发惜命了。

“您是谁啊?我没干缺德事儿啊,您别是找错了冤家,错找到我这狗窝来了。”

三庭子说话都带敬语了,他对面前这只大胖猫感到无比畏惧,生怕它一口咬死自己,它那张大肚子,别说一个三庭子,就是三个也装得下。

“没错,我找的就是你。”

“您找我究竟为嘛儿?我可没从得罪过您老啊?平日见了您那些徒子徒孙在街头找食儿,我还喂它们来着。”

三庭子开始套关系了,徒子徒孙指的是那些野猫,如今这只大胖猫在他心中已经是神了,天下所有的猫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归它统管。西游记不也说过吗,天上有个昴日星官,他就只大公鸡变得,鸡都能成仙,何况是猫呢?

“你也别怕,我不会害你。可我不能见死不救,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离开这里,再也别回来,若不听好良言相劝,你小子早晚惹祸,到时候你再后悔,就为时已晚了。我就说这么多,听不听劝,在你自己!”

这番话说完之后,花白大猫摇着胖大的身子出了门,而后消失不见。

三庭子纳闷了,这番话究竟什么意思,没说透啊,让自己猜闷儿呢?

“神仙爷爷,您老别着急走啊,您倒是跟我说清楚啊,我到底怎么了,我究竟该如何搭救自己……神仙爷爷,神仙爷爷……”

三庭子一个激灵惊醒,天爷,原来是个梦。破门闭合的好好的,根本没打开,哪有什么花白大猫,猫还能说人话,真是天下奇闻。

三庭子不免怪自己神经太紧张,疑神疑鬼干嘛呢?他起身到炕上躺下,脑子里思来想去,这梦也太真实了。大猫让我搬家,说我若不搬家早晚倒霉。我倒什么霉?现如今我正是走时运的时候,灰家大仙儿给我又送小黄鱼又送金嘎子,难不成这些黄白之物就是倒霉的先兆?不能,绝对不能。自古猫鼠不同路,是天生的死敌,备不住大猫想要吃老鼠,骗我搬家它好住进来。嗐,瞎想嘛啊,哪有什么大猫,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天亮了,三庭子早早起床,朝着鼠洞喊一声:“我出门了,您老受累把家看好,回来时我带好酒孝敬您。”

说完话,三庭子大步出门,他把老鼠真当朋友了。有这些朋友,自己不用寂寞了。

出门之后,喝了碗面茶,吃了两个烧饼,刚要起身就看到了发小朋友浆子刘。浆子刘挑了两个大木桶脚下生风,喘着大气朝这边跑来。

“浆子刘,跑这么急干嘛啊?抢孝帽子去?”

在天津卫,若是朋友之间,开这种玩笑没关系,若是不熟悉,你说人家抢孝帽子,对方百分之九十会一记老拳打来,剩下的百分之十要么是聋子要么是窝囊废。

“庭子,你这儿撅着呢?”

“你干嘛啊,跑这么快,浆子卖完了啊?”

“浆子早就卖完了。走,咱哥俩儿看热闹去,今有热闹看。”

“嘛热闹,有火苗子吗?”

有火苗子吗?是问事儿大不大,要值得看,去看看也无妨。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反正也不要钱,不看白不看。要不值得看,无非就是俩老娘们儿拌嘴,那看不看都两可,没火苗子没意思。往往有看热闹者,见事儿不大,还给双方之间拱拱火,挑拨离间让对方动手,他看着才热闹,这种人最符合一个文明词——缺德!

“你还不知道吧,三手大圣老姜死了,淹死了。现如今河漂子被捞上来,就在南门外苇子坑晾着呢。他都能淹死,新鲜事儿啊。走哇,看看去啊。”

“呀”,三庭子一听三手大圣老姜的名字,不由得一愣。

三手大圣老姜可是天津卫了不起的人物,不但了不起,还是个怪人。他从娘胎里出来那天,险些把家人吓死。为嘛?平常人都是左右一边一只手。这位可好,左边一只,右边两只,大胳膊上连着个小胳膊。小胳膊上同样有个小手,小手还能动弹,你说怪不怪?

他爹一瞅,这是个怪胎啊,尽管是个男丁,可留着这样的怪胎在家,不让人笑话死?咳,得了,扔了吧。

于是乎,狠心老爹把这刚刚出生的孩子用破炕单子一裹,到了城外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丢,说了声“孩啊,别怨爹狠心啊。你早日投胎到个好人家吧。”

您猜怎么着,这天晚上三手大圣那狠心的老爹听到门口有孩子哭声,赶忙打开屋门一瞧,那个小怪胎躺在门口呢,三只小手乱抓,小嘴哇哇大哭。谁把孩子送回来了,这莫非天意不成?他爹一思量,也许天爷怜悯这孩子,该着这孩子命不该绝,留下养着吧,好歹都是自己的种,就当上辈子缺了德,这辈子还债了。

就这样,三手大圣回到爹娘身边,他爹给他取名姜长岁,希望他长命百岁。姜长岁一晃就长到十来岁,他个子长那只多出来的小手也跟着长,尽管只有正常手的一半儿大小,但照样能抓能握,你说这事儿奇不奇?

他爹娘怕他被那些坏小子嘲弄欺负,因此不让他上私塾,也不让他外出。可关也关不住,他隔三差五往外跑,结果也没人怎么着,就是觉得他有些奇怪罢了。

一天,有个走江湖专干“腥棚”生意的团头找到门上,说愿意花钱将孩子买走,十年之后还给送回来,保证一根头发都不少。

干腥棚买卖的,最喜欢购买这些奇形怪状的孩子,权当个玩意儿供人观赏,以此赚取钱财。当爹娘的自然舍不得把孩子给人家,这些吃江湖饭的没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把孩子交给他,就毁在他手里。他们不肯,没想到小小的姜长岁自愿跟人家走,他想为家里赚点钱,这个家实在太穷了。

他跟着团头走了,走南闯北把大半个大清国都走遍了,尽管受尽嘲弄,吃尽苦头,可也学到了江湖经验,而且得了个外号,三手大圣。十年之后,团头履行当年诺言,给他一些钱后放他回家。

就这样,已经二十几岁的姜长岁回来天津,从此再也没有离开爹娘身边。因他有这个毛病,因此也没有媒人肯为他说媒,他就这样陪着爹娘过了一辈子,一个人侍奉爹娘百年归西,也算是个大孝子。

姜长岁有个绝活,这个绝活是他走江湖时学会的,他会钓鱼,而且是出了奇的会钓鱼。哪条河沟有鱼,有多少鱼,有多大的鱼,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鱼钩鱼线跟别人的不一样,要比别人的大着三号,并且制作极为粗糙,不过就是拧成股的粗麻绳外加一根又长又粗的大竹竿子。鱼钩是他自己磨制的,又粗又大,看上去跟秤钩子差不多。

这人能耐大到什么程度呢?从不用鱼漂,甚至不用鱼饵,扛着竹竿子站在水边看,也不知他怎么看的,好似能看穿水面赛的,冷不防把鱼钩甩过去,而后一收杆子,一米多长的大鱼已经挂在鱼钩上了,你说多神奇?

天津大人物云二爷的老娘头年害了气喘,上气不接下气眼瞅就要断气,云二爷是大孝子,请来南城小神仙来诊治。要知道,能把小神仙请动的绝对不是凡人,就算道台大人上门,小神仙都不见得给面子。小神仙看过之后,说这是老病,俩字——难治。不过也不是没法子,只不过就是难了点儿,必须要拿一条三根线的红鲤鱼当药引子才行。

老天爷,三根线的红鲤鱼,能是凡物吗?还必须是红鲤鱼,挂别的色儿还不行。

所谓“三根线”指的是放生三次的鱼。第一次放生之时,拴上一根红线儿,不知多少年,这条鱼被人钓上来,送到善人手里,拴上第二根红绳之后,二次放生。这时候这条鱼就已经变聪明了,能分辨出水里的玩意儿是不是诱饵了,因此极其难以上钩。能把两根线的鱼钓上来,这人就有了一定道行。钓上之后,由善人再拴一根线,变为三根线,这条鱼重新放生。谁要能把三根线的鱼钓出水面,这人一定就是鱼神了。

云二爷没辙了,亲自求到三手大圣的门上。没想到三手大圣当即答应下来,天底下谁的事儿他也不管,唯独云二爷的事儿他管定了。明天一早,三根线的红鲤鱼管保送到府上,一准儿让老太太吃个新鲜。

云二爷这么大的身份,感动的就差下跪磕头了。回到家中,静候佳音。他在家中坐,却浑然不知姜长岁将要引出一场三手大圣斗红鱼怪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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