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古代的詩人,大家第一個想到的是誰?是“夢裡花落知多少”的孟浩然?是“不盡長江滾滾來”的杜甫?還是是“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的婉約李清照?但是說起古代詩人中誰最狂,那就是非李白莫屬了。
他年少的時候,讀過幾本奇書後,就嚷嚷著要超過西漢大文學家司馬相如:
十五觀奇書,作賦凌相如。(《贈張相鎬》)
他學習了幾天劍術,就導出宣稱自己是個俠客: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俠客行》)
他青年時寫封求職信,結果比老闆口氣還大:
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上李邕》)
他到京城任職,那得意的樣子好像是當了多大的官: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南陵別兒童入京》)
他喝個酒,各種動物便進了詩裡: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將進酒》)
他要是心情不好,才不管你什麼想法,說走就走: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
然而,就是如此張狂的一個人,連天子呼來都不上船的一個人,只要身上灑滿月光,立刻就會目光無比溫和,內心無比柔軟。
1
古朗月行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又疑瑤臺鏡,飛在青雲端。
那年李白才五歲。當父親帶著全家人從安西都護府碎葉城(今吉爾吉斯共和國境內)遷徙到四川江油安家的時候,如此漫長的路途,如此沒勁的路程,對於兒時的他而言是多麼發的無聊。
天上一彎彎的月亮,慢慢的又是圓月,便成了這個年幼孩子無限的遐想。
可是年幼的他是那麼無知,竟然將月亮說是“白玉盤”。他的話引起父母的大笑,然後母親告訴他關於月亮的傳說。
有哪個孩子不喜歡聽故事呢?年幼的李白自然找到了樂趣,從此纏著母親給他講故事。在他小小的腦袋裡,充滿了疑問:
天上真的有神仙嗎?
月中的仙人是垂著雙腳的嗎?
月中的桂花樹為什麼長得圓圓的?
白兔搗成的仙藥,到底是給誰吃的呢?
啊知道了,天上的月亮其實是王母娘娘在瑤臺照的鏡子啊!
后羿射下了九個太陽,他為什麼不射死那隻該死的蟾蜍?
月亮,是小李白懵懵懂懂的童年。
2
峨眉山月歌
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那一年的李白25歲。他獨自離開家鄉,仗劍天涯,開始了雲遊祖國大好河川的征途,同時結識了五湖四海的志同道合之人。
然而,畢竟是第一次獨自出遠門啊。
殘葉掉落的晚秋時節,滿滿的都是涼意,他沒有聽從父母的話,選擇獨自一人在夜間坐船出發。有月亮的陪伴,他才不會覺得落寞孤單。
陪他出發的月亮石彎彎的半月,雖不圓滿,但他心中還是充滿了暖意。
只要有月亮,他就不會孤單,無論是圓月還是半月,在他的心中都是無限的美好。
在峨眉山的東北,有一條江,叫平羌江。李白從清溪驛這裡坐船,一路到達岷江,然後進入長江,下渝州,過三峽,最後來到一望無際的長江中下游。
這是一段美好而又揪心的旅程。
美好,是因為抬頭便是月亮,低頭,水中也是月光。
揪心,是因為月亮時而被高山阻擋,時而躲進雲彩裡。
雖並不是一路的月光相伴,他還是滿心喜歡,沒有月亮時便是深深的思念。
有月亮的陪伴,就像見到了自己的故人。
月亮,是告別的家鄉。
3
秋浦歌其十三
綠水淨素月,月明白鷺飛。
郎聽採菱女,一道夜歌歸。
那一年,李白27歲,美好的愛情不期而至。他千金散盡,來到了風景優美的湖北安陸。
這裡山清水秀,乃是多人嚮往的心曠神怡之地,可是更令李白痴迷的,是寺廟上香遇到的一位姑娘,自此,一直漂泊的他,在此停留。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十年時間轉眼而過,姑娘撒手歸西,為李白留下了最純真最美好的愛情,同時也留下了痛徹心扉的回憶。
許多年以後,李白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齡,自那以後,他又開始了漂泊的腳步,一個叫做秋浦的地方讓李白駐足停留。
夜晚,李白站在船上,看著透明的綠水中倒映著一輪素淨的明月,一行白鷺從皎潔的月光中無聲飛過。
忽然,他聽到一陣歌聲,原來是一群姑娘在月下采菱,小夥子們揹著鋤頭、和她們一道唱著歌,踏著月光回家。
他看著這些年輕的身影,聽著動情的歌聲,不禁想起了那位很久很久以前的姑娘。那時的他們,也像這樣,在這明月之下,一起唱過歌,講過悄悄話,過著讓人羨慕的生活。
一陣風吹過,彷彿是那姑娘對他的呼喚,他的眼角多了一點淚光。
月亮,是多麼美好的愛情的模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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