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朝演义（二十九）李自成醉心于功业烜赫,渐渐恶听直言
宋献策介绍了武英殿的基本情况,又结合《易经说卦》对比乾清宫、文华殿,说明驻跸武英殿的好处。最后道:“武英殿居于紫禁城兑方正应十八孩儿兑上坐’之谶。”李自成大喜:“好,孤就住在武英殿!”
李岩又道:“臣请陛下居住武英殿,也为了昭示群臣:得了北京,尚非天下太平之时。”此言一出,李自成眉头一皱。自所谓“定鼎长安”以来,李自成醉心于功业烜赫,渐渐恶听直言。
为表示自己虚怀纳谏,李自成不动声色,问道:“你是担心吴三桂吗?难道他还敢螳臂挡车,自取灭亡不成?”
李岩道:“臣以为可虑者不是吴三桂,而是满洲。我军初到北京,立脚未稳,万一东虏乘机入塞,与吴三桂勾结,必为大患。”李自成道:“我军声威,谅满洲也会知道。以孤忖度,他们不敢在此时南犯。”
宋献策已经看出圣心不悦,赶忙道:“陛下睿谋宏远,烛照虏情,实非愚臣所及。然恐事出料外,不得不小心防范。”他一边说,一边暗中用脚尖碰李岩的脚,要他适可而止。
李岩真是骨鲠性格,继续说道:“我朝新建,同东虏必有一战，臣惟望陛下不忘"修道而保法′,便不必担忧东虏进犯了。”李自成沉吟片刻,问:“如何才是“修道而保法”?
李岩大胆地说:“原来陛下已决定,破城之后,三军将士入城驻扎,与民同乐,并将明朝的勋戚及六品以上官员逮捕,拷掠追赃。臣冒死进言,请陛下取消成命,以利国家。”
李自成沉默不语。宋献策觉得李岩的话说得过直,有心再次提醒。李岩却又引用汉高祖“还军霸上”、“约法三章”的典故,劝李自成行宽仁之政,同时开仓赈济京师饥民,以收揽天下人心。
宋献策恐李自成心中不快,婉言道:“林泉建议诸事,出自一片忠心。臣以为皇上不妨再降圣旨,重申前令,谕三军明日进城后,严守纪律，秋毫无犯。至于拷掠追赃之事,陛下可斟酌而定。”李自成点了点头。
三更后,宋献策和李岩离开。李自成又宣刘宗敏和牛金星进宫,把李岩的建议对二人说了。刘宗敏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他们太书生气啦!”
牛金星深知以刘宗敏为首的陕西武将在李自成心中的地位,也说道:“陛下是一国之君,既要俯所众议,也要断自宸衷。进入北京后,皇上应赶快举行登极大典,以慰天下百姓之望,这オ是头等大事。”
过了四更,御前会议匆匆结東。李自成虽然连日来鞍马劳累,但破城在即,他全无睡意。在亲兵的护卫下,李自成登上了花园中的假山远望着紫禁城方向,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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