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回家,八百人的起義軍竟成大唐覆滅導火線

為了回家,八百人的起義軍竟成大唐覆滅導火線

對家鄉和親人的思念,永遠是漂泊在外的人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無論一年到頭如何的忙碌辛苦,只要年根兒底下能夠看到老人慈祥的笑容,聽見孩童頑皮的嬉笑聲,一身的疲勞就會通通放下,從古至今,芸芸眾生都是懷著這樣的感情,在塵世中奔波操勞。可就在大唐懿宗年間,有這樣一群有家不能回的人,他們的思鄉之情轉化成了憤怒的熾焰,令本就不復往昔的唐王朝遭受了一波毀滅性的打擊。而這場災難的源頭,還要從唐朝與南詔的戰爭說起。

01

南詔,貪得無厭的小弟

南詔原本依附於吐蕃,但自從吐蕃內亂,國力日衰後,南詔便轉而認唐朝做大哥。當然,這小弟不是白當的:南詔每年都向唐朝派出數以千計的留學生,到成都學習大唐先進的文化科技,而這些留學生的吃穿用度全部是由唐朝承擔;此外,南詔每年都向唐朝納貢,作為泱泱大國的唐朝自然會以十倍百倍的禮物賞賜南詔,嚐到甜頭的南詔,“納貢”的積極性極為高漲,派往長安的使團人數逐年遞增。

以上的這兩項開銷,放在開元年間那自然不在話下;可到了中唐以後,唐朝常年有大量的開支用在和藩鎮的戰爭中,國家的財政往往捉襟見肘,南詔方面的費用就成了朝廷巨大的負擔。因此唐宣宗登基後決定,大幅度削減對南詔使團的賞賜——虧本的買賣不能再做了。

我們在新聞中聽說過這樣的事兒:某某明星資助一個貧困兒童,讓他上了大學,過上了好日子。後來資助的費用逐漸減少,受資助人便彷彿遭受了極大損失,公開發聲辱罵甚至揚言曝光自己的恩人。事實上,這種白眼狼自古就屢見不鮮——時任南詔國王的豐佑就是典型的例子。

為了回家,八百人的起義軍竟成大唐覆滅導火線

見賞賜被大量削減,豐佑同志破口大罵唐宣宗不是個東西。他不僅中斷了對大唐的納貢,還派遣小股部隊到邊境騷擾。等豐佑的兒子世隆即位後,乾脆稱帝改元,同時發兵大舉入侵大唐邊境,並迅速攻佔了播州。

此時宣宗已然薨逝,其子懿宗李漼在位。年輕的李漼雖然宴飲無度,卻也不能容忍西南邊陲的藩屬國冒犯自己的尊嚴。從鹹通元年到七年,李漼先後派遣多路大軍與南詔作戰,卻是敗多勝少,不僅沒能打擊南詔的囂張氣焰,反而丟了安南。而南詔則在世隆的統治下進入全盛時期,其版圖北到金沙江,南則抵越南中部。

無奈之下,李漼只好忍氣吞聲,與南詔簽訂和平協議。在吐蕃和南詔的雙重壓力之下,唐廷不斷調派各個藩鎮的士兵到西南駐防。當時的廣西、貴州還不是今天青山秀水的旅遊勝地,而是蠻夷瘴癘肆虐之所。男人們背井離鄉,告別妻兒父母,出差到這窮山惡水,還要隨時防備鄰國的軍事進攻,內心苦楚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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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叛軍,一群思鄉心切的人

原本坐鎮徐州的武寧軍,實力雄厚,兵強馬壯。鹹通三年,安南淪陷於南詔之手,國家有難,武寧軍也是積極響應支援:派出了八百多人到桂林保衛邊疆。原本說得好好的:同志們好好幹,三年輪換一次,到時候回到家鄉,披紅掛綵,升職加薪,也能光耀門楣。

轉眼到了鹹通九年的夏天,原本役期三年的八百武寧士卒,已經在桂林戍守了整整六年。而且這些原本以為終於能回家的戍卒們,等來的不是換防的調令,而是徐州方面以軍費困難,換防開銷太大為理由,要求他們再駐守一年的文書。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批戍卒們大多出身徐州的強盜地痞,他們接受招安,無非是想當兵撈點油水,有個正式編制什麼的。可升官發財沒指望上,還在這窮鄉僻壤的大西南苦熬了六年,如今居然還要繼續延長戍守期限,他們當然忍不下這口惡氣!八百名戍卒旋即發動兵變,他們推舉糧料官龐勳為首領,一路向著徐州殺將過去。所過之處,姦淫擄掠,鬧得雞犬不寧。而各個州縣竟然“莫之能御”,也不知是真的打不過,還是懶得管這閒事。

與河朔三鎮這樣的心腹大患比,龐勳的這幫子亂兵不過是癬疥之疾。但很快,大唐政府將為自己這種輕視心理付出慘痛的代價。

日日鶯歌燕舞的唐懿宗當然不會想到,龐勳這幫人短短三個月就殺進了徐州治下的彭城,而手下人馬也從八百人迅速擴充到了六七千人。亂軍雖然沿途殺人放火,到了自己家鄉卻秋毫無犯,而且大加慰撫,因此彭城百姓都紛紛依附。隨後的日子裡,不僅徐州,附近兗州、鄆州等州縣,以及淮河、浙江的變民也都從四面八方前來投靠。龐勳亂軍的實力得以迅速增強。

自安史之亂以來,李唐就陷入了與吐蕃和河東藩鎮兩線作戰的困頓局面,江淮一帶則是政府得以續命的糧倉。眼看徐泗失陷,糧倉不保,長安方面終於恐慌起來。懿宗緊急派遣大將康承訓等,分三路進攻徐州。此外,中央還徵調了沙陀部落的酋長朱邪赤心,會同吐谷渾、韃靼等部一起征討龐勳。

最初朝廷的戰況不利,三路大軍有兩路遭遇敗績。可這個龐勳終究沒有做大事的器量,被節節勝利衝昏了頭腦,“自謂無敵於天下”,開始學著長安的皇帝,宴飲遊獵起來。他手下這些大頭兵,原本也只會拼著一股子蠻力,對於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並沒有人能提出建設性的章程。

反而是官軍在初戰受挫後,重整軍勢,加上沙陀部等援軍的新鮮血液不斷補充進來,戰場形勢逐漸發生了扭轉。

從鹹通十年正月開始,以驍勇善戰的沙陀騎兵為核心,官軍對叛軍展開了全面反擊。屢戰屢敗的龐勳只得撤出徐州,最後在蘄縣被團團包圍,全軍覆沒,龐勳本人也死於此役中,持續一年之久的兵變至此漸入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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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根源,帝國失去的人心

回顧這場叛亂,龐勳一無資歷,二無聲望,不過一個小小的糧料官,為何卻能引得各地百姓爭相歸附?這是令長安朝堂上下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個問題。思來想去,只能有一個解釋: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前文已經說過,自打漁陽鼙鼓席捲了中原大地,唐王朝就一直是戰火紛飛。以河朔、淮西、淄青為代表的跋扈藩鎮,相互勾連,互為策應,唐政府發兵征討,往往按下葫蘆浮起瓢,左支右絀。連年作戰,國庫日漸緊縮,將士為朝廷拼死沙場,卻很可能連基本工資都拿不到。無論德宗年間的涇原兵變,還是懿宗朝的這次龐勳之亂,都是財政困難惹的禍。

士兵不願效力,百姓更是衣食無著,面對如此困境,朝廷也不是沒想過辦法。德宗時的宰相楊炎推行兩稅法,名義上取消了各種苛捐雜稅,試圖減輕民眾的負擔。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卻骨感:各藩鎮州縣對於新的法令陽奉陰違,對百姓的盤剝從未停止。

結果就是:朝廷依舊窘困,市井布衣依舊受凍餒之苦,錢財卻嘩啦啦流進了藩鎮和地方官吏的腰包。龐勳之亂,正是積累已久的民怨一次大爆發。

遺憾的是,朝廷上下並未對這次兵變背後人心的喪失引起足夠的重視。懿宗依舊在酒池肉林中掏空自己的身體,地方官員也沒有停下盤剝百姓的步伐。十年之後,“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荒唐程度甚於乃父的唐僖宗在黃巢大軍威逼之下,倉皇逃出長安,那個令後世無比神往的大唐,漸漸畫上了黑色的休止符。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在平定龐勳之亂中的活躍表現,沙陀部酋長朱邪赤心受封單于大都護、振武軍節度使,還被賜予國姓,改名李國昌。沙陀族也從小小的邊境部落,登上了唐末群雄競逐的舞臺,甚至建立了後唐、後晉和後漢三個朝代。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龐勳之亂不僅為帝國潰滅打響了前奏,也為五代十國的逐鹿中原埋下了伏筆。

策劃:魚羊史記 監製:魚公子

撰文:琴劍霜月 製作:吃硬盤吧、發達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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