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文人多雅士,雅與酒應該沒有多少聯繫才對。

好酒者中,習武之人居多。

尤其是英雄壯士,用碗喝酒,然後把碗一摔,破碎的碗片上閃爍出英武豪爽。


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凡事都有個例,在文人裡,也不乏好飲的酒徒。

大家最熟悉的就是李白了,“斗酒詩百篇”這句話,首先傳達給世人的信息,就是李白首先是個酒量很大的傢伙,其次才是個詩人。

魯迅的小說《孔乙己》中塑造的人物孔乙己,在魯鎮人眼裡不過是個窮苦潦倒的取笑對象,好喝酒,認得幾個字,會說兩句之乎者也,最多是知道茴字有四種寫法罷了,算不得真文人,連個秀才都不是,如何算得上文人?與李白比較起來,差著萬八千個魯鎮的距離。

魯鎮人是這樣認為的,但不代表孔乙己在心裡認可這種說法,他知道自己在魯鎮人眼中的地位,又苦於和他們說不清,所以就折中,謙虛而又不謙虛的把自己說成是“讀書人”,其實在心裡他是很無奈很委屈的。


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小說裡這樣描述:

①:孔乙己喝過半碗酒,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孔乙己,你當真認識字麼?”孔乙己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

孔乙己不屑和懷疑自己學問的人爭辯,秀才和兵哪來的共同語言?

②:但他在我們店裡,品行卻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拖欠;雖然間或沒有現錢,暫時記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還清。

孔乙己雖然身份卑微卻很講究做人的信譽,欠賬還錢才是真君子也。

他時時都是以一個讀過書有德才的人嚴格地規範著自己的行為。

孔乙己早已把自己劃分到更高一個級別的人群裡去了。


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落魄的命運,邋遢的形象,卑微的地位,為求上進而偷書,又能說明什麼?決定一個人格局的是這些虛假的東西麼?不,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精神會站在高高的山頂,嘲笑你的無知和淺薄。

孔乙己其實和許多才華橫溢、青史留名的文人雅士一樣,有著博大不俗的氣概與情懷。

1:每個人的心裡都住著另一個自己。

在魯迅的另一篇小說《一件小事》裡,有這樣一個情節:

我這時突然感到一種異樣的感覺,覺得他滿身灰塵的後影,剎時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須仰視才見。而且他對於我,漸漸的又幾乎變成一種威壓,甚而至於要榨出皮袍下面藏著的“小”來。

一個普通的人力車伕,他的正直、善良、勇於負責的做人態度、瞬間高大起來的人格形象,讓“魯迅”慚愧地無地自容,甚至是要把藏在皮袍裡的“小”給壓榨出來。

這個“小”指的是什麼?


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是另一個“魯迅”,是自私自利、沒有愛心、冷漠卑微的靈魂。

大者不恆大,小者不恆小,大人物有的也是小胸懷,小人物很多也是大愛在心。這應該是魯迅在《一件小事》裡要說出來的人生感悟吧。

孔乙己在魯鎮人面前,是那麼的微不足道,被人取笑,他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小人物孔乙己的內心深處,其實是隱藏著另一個高大威武、博學多識、受人敬重、與現實世界中完全不一樣的“孔乙己”的。

那個孔乙己才是有靈魂有思想的“真我”。

“魯迅”的皮袍下藏著一個“小我”,孔乙己的長衫中住著一個“大我”。

這個“大我”,是孔乙己的精神支柱,是他卑微又高傲的活下去的信念與理由。

何止是孔乙己,每個人的心中不都是活著另一個我嗎?

普通人的另一我,是英雄豪傑的化身,是指點江山的帝王,是身價百倍的首富,是自己的理想與夢想的實現與昇華。

商賈名流的另一個我,是“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脫俗隱士,是無官一身輕、悲喜兩不問的世外仙人。

另一個我,是吸引我們前行的遠方,也是讓我們放慢腳步,欣賞路邊風光的善意囑託。

另一個我,可能才是無需偽裝最真實的自己吧。


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孔乙己為了生存,因偷盜被打折了雙腿,當他以手代腳,慢慢走去的時候,我看到的不是猥瑣和低賤,而是一種高大和惋惜。

一個孔乙己走了,另一個孔乙己會在魯鎮也會在每個讀者的心中,有趣而偉岸的活著。

2:酒是什麼?它喚醒了真:真實真情真我

詩仙李白一生並不得志,這個不得志,不是因為寫不出好詩而失意,而是無法成為出人頭地的達官顯貴才懊惱,擠入官場為求得一官半職而屈膝彎腰、因仕途坎坷而怨氣在胸的李白,是現實中的“小”李白。

遊于山水之間,縱情詩文,把人間悲喜天下冷暖盡收於字裡行間,以詩言情言志言趣的另一個李白,才是我們熟悉喜歡的真實“大”李白。

李白的好飲與沒錢也要賒酒喝的孔乙己,有著一樣的無奈,也有著一樣的情懷。

他們都有一個大“我”,構成了他們豐富精彩的心靈世界。


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酒麻醉了現實中李白與孔乙己的真身,卻讓最真實的他們,在另一個溫暖的空間,鮮活昂揚了起來。

沒有具體形狀,在山水間恣意漂游的那個李白才是留給後世無數偉大詩篇的“詩仙”,那個為了一官半職,丟了骨氣才情的李白,與世人並沒有多大關係。

破舊長衫裡另一個風流倜黨、瀟灑聰慧、仁愛博學的孔乙己,才是我們心目中希望出現的孔乙己的樣子,是那麼的可愛,是那麼的滿腹經綸,舉手投足間一派從容與優雅。

3:最真的我,永遠在世外。

“五柳先生”陶淵明是另一位仕途受阻的文人,被稱為“古今隱逸詩人之宗”。

“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真的是他一生的理想追求嗎?並非如此。

陶淵明早年也曾踏入官場,謀求發展,但適合文人大放異彩的舞臺還是在山水之間、性情之內。官場的爾虞我詐、步步驚心不適合文人情懷的孕育與生長,陶淵明、李白和孔乙己的命運相同,境遇無二,官場就是另一個魯鎮。


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陶淵明、李白在馳騁官場遊刃有餘的仕途達人眼中,與孔乙己之於魯鎮人無異。

陶淵明看清了這一點,知道自己的精神家園在哪裡,知道自己活在哪裡才最快樂,所以他明智的選擇了歸隱。

陶淵明是一個寫了大量飲酒詩的詩人,他以“醉者”姿態指責不辨是非、虛偽狡詐的所謂上流社會;嘲諷仕途的外表光鮮內裡骯髒,痛快地表達出了一個詩人離開官場後輕鬆愉悅的好心情。

真實曠達的李白活在名川大山中,他的靈魂在文字裡世代傳承。

真實悠然的陶淵明活在世外桃源裡,他的性情在山鄉野趣裡永不凋謝。

真實快樂的孔乙己活在魯鎮之外,他關於茴字有四種寫法的演講,無數人喜歡聆聽。


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4:酒裡的氣概,酒裡的情懷

孔乙己、李白、陶淵明都與酒結下了不解之緣,因為酒是他們的知己,酒裡乾坤大,更大的世界,才容得下他們飛翔的翅膀。

酒也是他們喚醒另一個“大我”的途徑,醉而忘憂,醉而忘卻“小我”,真實的那個我,才有最美的形象,才有最充盈的內涵。

酒醉倒了皮囊,卻讓精神思想上的“我”站立了起來,這正是他們想要的。

酒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時光隧道,在那裡,有他們理想中的生活,有他們想要的一切,他們的喝得不是酒,他們飲下的是俗人渴望一見卻無緣一睹尊榮的“大寫的自己”。

孔乙己最終在魯鎮消失了,他留給魯鎮的些許記憶,很快就會被遺忘,這或許是孔乙己最希望得到的,沒有留下美好,也不能把不美好留給魯鎮,如果真的是把不美好留給了來過的地方,這樣的話,他的善良會譴責他的,儘管魯鎮離美好也還有著一定的距離。


孔乙己:我可不是在喝酒,是在喚醒真實的自己


結束語:

活出真我,需要勇氣,也需要一些運氣,孔乙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他是以一個失敗者的形象出現在小說中,但在文子背後,分明有一個功成名就開朗幸福的孔乙己,在淺淺地微笑著。

眼淚裡的快樂,快樂裡的眼淚,哪個是真實的“我”?只有知道那個“真我”在哪裡的人,才有理由說:我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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