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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用浩瀚無邊的無所事事把日子拉得很長，時間拖得很慢，也終於讓我有耐心看完了三個多小時的《愛爾蘭人》。
全片瀰漫著一種懷舊與死亡的氣息，昏黃的色調，緩慢的旁白，老派的音樂，看似平淡的記錄，串起了那個時代的風雲變幻。
甚至是當街爆頭、暗殺、鬥毆等這些黑幫片中兇狠熱血、肆意癲狂的元素，也被洶湧而至的衰老感蒙上了一層孤獨蒼涼的濾鏡。
導演能找到三位老戲骨來出演，本身就是獻給我們的一份禮物吧。奧斯卡陪跑帶來的遺憾，也像極了一個時代落幕所帶來的荒涼與感傷。
暮年的弗蘭克掏出吉米霍法的照片，問小護士是否認識，她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轉過身離開了。
走到舊時代盡頭的一代梟雄們，最終也無法迴避的，是象徵新時代年輕人的默然轉身吧。就像現在我們也看不懂讀不懂的90後00後們，他們有屬於他們的精神歡愉，而我們有屬於我們自己的詩意。
影片的結尾，弗蘭克請求神父給自己的房間留一道門縫。虛掩的門外，是熙熙攘攘的新世界。而很多年以前，吉米霍法睡覺之前也會留一道門縫，外面是他信任的朋友。
殺過很多人的弗蘭克，從意大利到美國，為了正義殺掉敵人，為了部隊殺掉俘虜，為了羅素殺掉金髮喬伊，死亡和訣別在他面前，從來都是輕描淡寫的。
而這一生，他所作的最為艱難的抉擇，應該就是親手殺掉吉米霍法吧。
影片的最高潮在這裡，從未等待別人超過10分鐘的霍法，花了40分鐘等來了弗蘭克，也等來了自己的死亡。
接下來，是依舊活下來的人們與蒼涼歲月的繼續交手。
監獄中，羅素坐在餐廳，和弗蘭克分享一塊麵包，就像他們年輕的時候一樣，只是葡萄酒換成了葡萄汁。
同樣衰老的，還有牙齒，它們甚至已經不能完成一次像樣的咀嚼。
他囈語一般跟弗蘭克說，吉米是個好人，為了我們的利益放棄了他。我想，這也許不是懺悔，只是總結。弗蘭克沉默不語，我想他同樣沒有懺悔，只是想起了往日時光。
當弗蘭克刑滿蹣跚地走出監獄，迎來了妻子的葬禮，見到了多年未見的大女兒。
弗蘭克望向佩琪，而她則望向母親的棺木。這不是他們最後一面，可是父女其實此生早就在吉米去世的那一年就此別過了。也許弗蘭克對於女兒們，才是真正的懺悔吧。
印象深刻的還有當特工告訴弗蘭克律師死了的消息時，弗蘭克下意識脫口而出，“誰幹的？”
“死於癌症。”
你看啊，在他的時代裡，平靜的死去彷彿是不可理喻的。也許黑幫最大的敵人，就是平凡的生活本身吧。
最後，孑然一身的弗蘭克給自己挑了象徵愛爾蘭人的綠色棺材，“我絕不會選擇火葬，那樣就煙消雲散了。對任何人來說，最難接受的是，被埋到地下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而放在墓穴裡，感覺還沒有結束。”
就好像那道透著光的門縫，也充滿了老馬丁的溫柔與希望吧，那是對逝去黃金年代的眷念與不捨。
希望《愛爾蘭人》不會是斯科塞斯、阿爾帕西諾、德尼羅、喬佩西的電影終曲，雖然我知道，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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