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津门怪谈之五大家:现世作孽现世报,只问苍天饶过谁

小说:津门怪谈之五大家:现世作孽现世报,只问苍天饶过谁

书接上文。

二香看到心上人,忙走上前呼唤贵生哥,哪成想昔日枕边人却将个小孩子推到她近前。告知二香,这才是贵生。

二香登时懵圈,这明明是个孩子,自己又不认识,怎么他成了自己的“贵生哥”。可再仔细瞧了几眼,尽管跟这孩子不认识,又觉得有几分相识,好像从哪儿见过一般。

“贵生哥,你跟妹子我开的嘛笑话,这孩子是谁啊?”

“傻妹妹,你不天天等着盼着贵生哥吗?现如今真的贵生哥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相认啊?”

“哥啊,你别逗我了,我这心里怎么七上八下乱扑腾呢。你才是我贵生哥,他不是。今晚这都怎么了,这些都是谁啊?我~我怎么觉着心里瘆得慌呢?”

傻丫头此时才开始醒过闷儿了。她尽管一天到晚大大咧咧、胡吃闷睡,缺心眼儿,可不是真傻。如今天井院儿这般景象,傻子都能瞧出有问题,何况是她呢。

钱串子、郭富清二人听的云里雾里,怎么他二人会认识?完了,完了,全完了,定是大仙儿附在海宝身上,借他肉身迷惑了二香。

此时的二香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的是嘛,她一会直起腰瞧瞧站着的郭海宝,一会弯下腰瞅瞅那小男孩。

突然之间,就见二香浑身哆嗦起来,接着一屁股墩儿瘫坐在地上,拿手哆哆嗦嗦指着那小男孩:“你,你是董贵生!”这句话说完,二香一翻白眼,大胖身子往后一仰,吓得昏死过去。

钱串子、郭富清听到这句话,醒过闷儿来。没错,怨不得自己瞧着这孩子眼熟,这孩子不就是当年被自己谋害的董家小少爷贵生吗?那个小丫头不就是他的义女贵琴吗?得,冤魂索命来了!

两个人原本没觉得多害怕,现如今真正害怕起来了。被自己害死的人如今二次出现了,这不是冤魂索命还是嘛儿?

被大仙儿附体的郭海宝开口说话了:“看样子你两个是认出来了。没错,这俩孩子就是董家一对儿女,就是被你们绑了之后,剔成白骨的苦命人。郭富清,你当年将两个腌着白骨的缸埋在哪儿真的想不起来了吧。你想不到,这宅院之下便是你埋骨之地!”

郭富清听罢之后,又是一个冷颤。原来这里就是当年自己埋骨的地方,自己只记得将两口缸埋在有几棵大槐树的荒地之中,哪曾想此地建成宅院,现如今自己就在这宅院之中。这就是命啊,当年的埋骨之地,今日的丧命之所。既如此,就将命还给人家,两个孩子的冤魂如今就在面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钱串子怨恨自己做了缺德事儿的同时,又埋怨自己不该坑骗吴家宅院,也许这就是冥冥中天意注定,吴家盖了这宅子,现如今自己住了进来。尽管当年两个孩子不是被自己亲手所杀,但若不是自己为钱财而绑票,两个孩子又怎么会死呢?

“郭富清,当年你埋了两口缸之后匆匆离去,你走了,我来了。那几棵老槐本不是我住的地方,我在此住下,为的就是保着两口缸。吴家在此建宅子之前,那个看阴阳宅的先生被我迷了,他才说出这是风水宝地的那番话,让吴家在此建了宅子。后来吴宅闹怪事,都是我干的,为得就是让吴家人找到两口缸,将缸中白骨找块好坟地重新埋葬。吴家人安葬了两具白骨之后,便宜卖宅子,而后被你坑骗过来。你没想想事情也太凑巧了吗?吴家二少爷被你灌醉后在文书上按手戳的时候,我就在他身上附着,那个手戳明上是吴家二少爷按的,实质是我替他按的。我就是为了引你到这宅院来,让你亲眼见见两个被你害死的孩子。现如今你们看到了,也把当年的事儿说了出来,我就算替董家报了仇。董家曾经对我有恩,我这么做只为报恩。奈何我答应过一人不能杀生害命,我不能亲自杀你们,这俩孩子也是有形无魄,根本杀不了你们。可将来必有索命之人找你们,我要你们受尽煎熬,活在恐惧当中。现如今一切一切都如愿了,我就算功德无量了。如今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也该离开这儿了。”

说完话,只见郭海宝身子一晃晕倒在地,一股白影从他身上出来,眨眼之间钻入墙角黑暗之处消失不见,那两个孩子如同烧化的纸钱一样,旋即化为一把灰烬飘散的无影无踪,那些小老头和那个小老太太也旋即不见。现如今这院子里只留下钱、郭两家人了,一切好似烟消云散,就此太平了。

难道一切就这么过去了吗?钱串子、郭富清痴痴傻傻,不敢相信这一切,大仙儿没害自己,可留下的那句话实在瘆人骨髓,将来必有索命人找自己报仇,究竟索命人是谁呢?将来还有什么事儿发生呢?大仙儿为嘛要帮董二爷?董二爷又是如何对他有恩?他又答应谁不杀生害命……一切一切,在二人心中乱翻腾。咳,事已至此,就等着吧,既然做好偿命打算,就等着到时候把命交出去就是了。可等待的过程是最煎熬的,就如法场杀头,一刀毙命反倒痛快,刽子手慢慢悠悠,不紧不慢,让受刑人煎熬如度年,多一秒都觉得漫长且痛苦。

不大一会,天井院这些人全都“还阳了”,而后哭嚎声一片,尤其是老太太,捶胸顿足,老泪纵横,骂自己儿子缺德,杀人害命,如今报应来了,一家人都没好日子了。钱自德也不疯癫了,他也不顾父子情面了,大骂父亲寡廉鲜耻,是个衣冠禽兽,他扬言要报官,让官府治他个谋财害命的罪过。多亏了大少奶奶和闺女小莲拽着他,要不他定然冲出去到县衙报官。

姑奶奶钱有彩也是哭天抹泪,搀着老娘,埋怨哥哥不该做些当年事,现如今大仙儿走了,可那些话大伙听得真切,索命人不定哪天就来,到时候只要哥哥钱串子一人偿命也就罢了,毕竟都是他招惹的祸端,可万一连累家人,这不是白白葬送无辜吗?

郭富清管不了钱家人,他只顾自己儿子,跪在地上抱着已经醒来的儿子,号啕大哭,大骂自己无良害人,如今连累儿子跟着吃瓜落儿,他有愧儿子,不配为人父。

郭海宝身子骨本来就弱,这一折腾,更是散了架。大仙儿借着他身子成天晚上来二香闺房,致使其阳气亏损,现如今这身子好像已经不是自个儿的了,站都站不起来。尽管他被大仙儿附了身,可父亲所说的话他都听清了。万万没想到,昔日教诲自己好好做人的父亲竟然是杀人凶手,而且还是个手段残忍的杀人凶手。自己已经无法面对这个人了,这人不是自己父亲,而是个禽兽。他心中痛苦不已,响骂也骂不出,平日只会读圣贤书,骂人的话一概不会,这会子只管呜呜哭泣。

二香爬到他跟前,频频呼唤贵生哥。傻丫头已经入了魔障,认定眼前人就是贵生哥。郭海宝一把将其推开,骂她不知羞耻,自己不认识她,休要喊他贵生哥。二香不管不顾,死乞白赖往郭海宝身上扑,哭声之凄惨,令人闻者动容。傻丫头哭的岔了气儿,胸口闷了一口气上不来,一翻白眼儿,又昏了过去。郭海宝趁此机会挣扎起身,嚎叫着冲出院外,顺着大路朝着远处跑出,消失在黑暗之中。郭富清见儿子疯癫了,担心他出意外,随后追赶出去。

现如今外人都走了,就剩自家人了,家里人这么哭闹,住在跨院的那几个小力巴儿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在二门口见到使唤丫头小红。小红躲在门后,后院发生的事儿小丫头瞧的一清二楚。她开始害怕,吓得抖作一团,后来慢慢不怕了,听大仙儿说冤有头债有主,自己也没做过缺德事儿,有嘛害怕的。听到钱串子和郭富清讲述自己以往经过之时,她恨得咬牙切齿,心说天底下怎么有这么不人揍的坏种。听大仙儿说自己不能杀生害命,小丫头还有些失望,她盼着大仙儿现出原形,一口一个咬死这俩坏种。等到大仙儿说将来必有索命人找他们算账,这才长舒一口气,让他们多活一天,也是难受一天,这样倒是更好。见几个小力巴儿过来,小红把食指往嘴唇一放:“嘘,都别出动静,这里的事儿轮不到你们管,麻溜回去窝着,装不知道就是了。”

小红小声让几人回去,小力巴儿平日总受钱串子刻薄,巴不得他出点什么事儿,现如今有事不用自己管,自己反倒轻松了,钱家人哭闹就让他们哭去,自己就当听大戏了,小力巴儿几个赶紧又回去了。

钱串子安慰完老娘,又安慰妹妹,接着让儿子、儿媳宽恕自己,一见二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赶忙过去掐人中、按胸口,让女儿快快醒来,这家可太热闹了,大人哭小孩闹,整个乱了套。就一个人偷偷笑,谁啊?小红呗。

一折腾就到了天亮,大伙也都哭累了、哭乏了,就算哭死也无事于补了,下一步该怎么走,一家人都没了注意。大少爷依旧不依不饶,非要报官不可,大少奶奶给他跪下磕头,总算让他消停了。二香醒了就找贵生哥,找不到就哭,哭晕好几次,最后哭的实在没劲儿了。小红喊来小力巴儿将她抬到屋中,自己守着她。

钱串子让人小力巴儿都出去,把大门看住了,谁也不许放进来,今天他们什么也不用干,就当让他歇一天。几个小力巴儿可算高兴了,以往老爷从没这么大方过,现如今他家出事儿了,人倒大方起来了。

钱串子哄着家人到了客厅,自己跪在地上,让老娘消气、让妹子宽心,让儿子儿媳别记恨自己。以往都是儿子跪老子,现如今老子跪了儿子,也不怕折了儿子的寿。钱自德思前想后,把良心一横。罢了,眼前这个毕竟是生养自己的爹爹,真要亲手把他送到官府治罪,自己始终落个不孝的名声。老太太不肯原谅他,也不理他,只管念佛。到了晌午,这个家才算平静下来,那股子冲动加难过的劲头儿都消失的差不多了。毕竟血浓于水,走一步看一步吧,就是不知道索命人什么时候来,是夜里来,还是白天来,是熟人还是生人?

一天无话,一家人谁也吃不下饭,到了后晌,才勉强吃一点,心事太重,没心没肺才吃得下。二香平日喜欢吃喝,现如今人变得痴痴傻傻,小红拿汤匙把小米粥放在嘴边,傻丫头都不懂得往下咽,这人算是痴呆了。

转过天来,妹夫王韬又来了,独自一人来的,并未带来什么高人。他不知道钱宅发生的事儿,进屋一瞧,一个个愁云密布,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也没敢问。他也是一脸愁苦相,对钱串子说自己快马加鞭去了香河,找到胡太公,哪曾想吃了闭门羹,人家丝毫不见他。他求了半天,人家才让他进院,进门之后见到一个干瘦老者,把他吓一跳,自己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长相这么阴森的人,大白天见了都让人后脊梁发凉,这要是大半夜瞄一眼非吓个跟头不可。

王韬跪下给胡太公磕头,求人家给帮帮忙,走一趟天津,好处少不了。胡太公都没正眼瞧他,冷冰冰告诉他,自己不会去,无良之人办无良之事,报应到了跟前躲也躲不掉,姓钱的不是平白无故招祸端,他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这叫现世报,活该他倒霉。自己有能耐不假,可偏偏就是不管这闲事儿,让王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王韬心里纳闷,这老家伙怎么就知道姐夫早年做过缺德事儿,莫非他开了天眼看到不成?他死求活求,一概没用。胡太后见他不走,一撩方桌下的布帘儿,就见桌子下面趴了个玩意儿。仔细一瞧,王韬差点没吓死,只见是个猫不猫、狗不狗、狸不狸、豹不豹的四不像,这玩意眼珠子冒蓝光,朝着王韬呲牙咧嘴挠前爪,前爪如刀,白牙如刃,这要是扑过来,非把王韬撕成碎片不可。王韬害怕,不想自己因为姐夫的事儿让自己受伤,赶紧从胡家跑了出来,一溜烟回到天津,没回家直接到了钱宅,见了姐夫说出自己这趟经历。

钱串子已经不指望有人来搭救自己了,自己干了缺德事儿,神仙也不庇佑。姑奶奶钱有彩见这个家是贵贱不能待了,自己待在这里兴许跟着吃瓜落儿。劝娘跟自己回大沽,老太太死活不去。又让大侄儿一家跟自己走,钱自德唉声叹气,死活不离家。他要留下,看老爹钱串子会有什么报应。他尽管不走,但让大少奶奶和孩子走,他不想妻女受牵连。大少奶奶死活不走,钱自德威胁若不去,就要休妻。大少奶奶没辙,但不想去姑奶奶家,借着姑夫的马车带了闺女回了娘家。临行之前嘱咐丈夫,让他别死撑,不行就到她娘家住下。钱自德点头答应,含泪目送马车远去。

好了,现如今家里冷清了,老太太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吃喝全在里面,天天烧香拜佛。大少爷写字读书,什么也不管,跟老爹一句话也不说。傻丫头二香这些日子依旧痴痴傻傻,必须有人喂才吃东西,拉尿也不会了,全有小红伺候。钱串子天天不敢出门,有事儿打发力巴儿去办,他怕出门遇到邪祟。

其余人还好,二香越发有些不对劲,身体消瘦不说,时常作呕,吃嘛吐嘛,看样子就剩半条命了。见她这样,小红请示了钱串子,找来郎中田大夫把脉诊病。田大夫替二香把脉之后,脸色变阴变阳,钱串子见他这样,问他怎么回事,莫非绝症不成?

田大夫支支吾吾,说不是绝症,按理说应该给钱老爷道喜,可这个喜字也不太好说出口。钱串子问他喜从何来,闺女这幅德行还有嘛儿喜事,莫非闺女要升天?

田大夫见他问的紧,只能告诉他二香是喜脉,有了身孕。只是他见钱家也没礼聘,也没招上门女婿,大姑娘没出门子就有了喜脉,好说不好听,因此不好说出口。

钱串子不听则可,听罢之后,瘫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不知说嘛。小红见他这样,赶忙让田大夫先回去,嘱咐他到了外面别乱说话,诊金先欠着,过两天自己给捎过去。

田大夫走了,钱串子好半天才回过神儿,他叮嘱小红把嘴闭严实了,一个字也不能透露。接着给了小红十块银洋,让他给田大夫送去,这是封口费。

“这个孽障可怎么办?”钱串子心里犯了嘀咕,二香肚子里的算是谁的?郭海宝的还是狐仙儿的?

咳,这孩子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二香痴傻,把她这肚中孽障给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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