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太祖:明朝重農抑商?重農是真,抑商卻非我本意,實乃情勢所迫

序言;

眾所周知,封建時期的絕大多數政權往往都十分重視“農業生產”水平的提高,而且還是不惜以抑制“商品經濟”為代價的那種,從而也就讓很多人都認為明太祖所推行的“海禁”舉措,就足以稱得上是明朝重農抑商的表現之一。但問題早在元朝時期,“商品經濟”就已經有了長足的發展,明初顯然也已經具備了相對完善的“商品貿易”體系,那為何明太祖還要“重農抑商”呢?原來,明初重農是真,但抑商卻並非明太祖本意,只是時局情勢逼的明太祖不得不暫時抑商罷了。


明太祖:明朝重農抑商?重農是真,抑商卻非我本意,實乃情勢所迫

法家思想代表人商鞅示意畫像插圖

“重農抑商”的本質

我們先來了解下什麼是“重農抑商”,所謂“重農抑商”,若是光從字面上來看,無非就是重視以“農業生產體系”為主的“自然經濟”,抑制以“商品貿易”為主的“商品經濟”。

就好比戰國時期著名的法家思想代表人物商鞅,其在秦國推行“商鞅變法”之時,就明文提出了“富其國者境內之食必貴,而不農之徵必多,市利之租必重。......則民不得無去其商賈、技巧而事地利矣。故民之力盡在於地利矣”的“重農抑商”主張。——《商君書·外內第二十二》

再比如西漢時期的漢高祖劉邦,亦是同樣提出了“賈人毋得衣錦、繡、綺、穀、絺、紵、罽,操兵,乘騎馬”的“重農抑商”主張,字裡行間甚至莫名的還有一種“輕視商賈”的意思在裡面。——《漢書·高帝紀》

難道“重農抑商”就只是單純的“瞧不上”商品經濟所能帶來的利益嗎?並不是!

正如商鞅所說,“農之用力最苦,而贏利少,不如商賈、技巧之人”,顯然也是明明白白的知道“商品經濟”所能帶來的巨大利益的,那為何商鞅還要主張“重農抑商”呢?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商品經濟”的基礎正是“自然經濟”。——《商君書·外內第二十二》


明太祖:明朝重農抑商?重農是真,抑商卻非我本意,實乃情勢所迫

明朝商賈示意畫像插圖

大家想啊,“商品經濟”也可以說成是“貨物的交換”,而封建時期的“貨物”都有啥?“谷、粟、酒、傢俱、衣服”?歸根結底,最終還是會回到“自然經濟”上面,正是“農業生產”造就了這些“商品”所需的原材料。

而想要保證“農業生產”體系的完善,勢必就需要先給百姓提供一個“安穩”的“生產環境”,這個道理沒錯吧?這就意味著又涉及到了“戰爭”,可有戰爭就會有消耗,戰爭消耗的又是啥,除了人力的消耗,剩下的無非就是“物力”了,即“糧食、兵器、被服”之類的,同樣十分依賴“農業生產體系”。

也就是所謂的“邊利歸於兵者強,市利歸於農者富。故出戰而強、入休而富”,即“重視農業”,便可以實現“富農強兵”,繼而再通過“強兵”最終實現“強國”的最終訴求。——《商君書·外內卷二十二》

所以我們也就可以暫時得出一個結論,“重農抑商”的本質並非是因為“輕視商品經濟”,而是因為當時的政治局勢、亦或者是時代背景達不到“發展商品經濟”所必須的“政權安寧”、以及“農業生產體系相對完善”的外部條件。

就好比《史記·平淮書》中的記載,“天下初定,復弛商賈之律”,西漢在“孝惠、高後時”,由於漢高祖劉邦的勵精圖治,針對百姓推行的“休養生息”政策已經取得了初步的成效,且邊境也相對安穩,自然便可以停止對“商品經濟”的抑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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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世祖忽必烈示意畫像插圖

明初“商品貿易”體系相對完善

那麼我們再來看看明初的商品貿易體系,其實早在明朝之前的元朝時期,其“商品貿易”體系中的“對外貿易”體系就已經是極為發達,而且尤以泉州、廣州、慶元三處港口為最。

咱們就拿元世祖忽必烈在泉州設立的“市舶司”來舉例吧,據史書記載,於至元十五年(1278年)之時,忽必烈就曾通過泉州市舶司的諸多客商向海外散佈了這樣一份詔書,“誠能來朝,朕將寵禮之,其往來互市,各從所欲”。——《元史·世祖七》

很顯然,元世祖忽必烈極為支持元朝“對外貿易”體系的建立和發展,繼而更是一舉讓“泉州市舶司”成了當時世界上最大的“海外貿易港口”之一。

正如史書所記載的,“番貨、遠物、異寶、奇玩之所淵,殊方別域富商巨賈之所窟宅,號為天下最”,無疑就正是當時“泉州市舶司”繁盛景象的真實寫照。——《吳文正公集·卷十六》

而且單憑這個案例,就足以證明早在元朝時期,封建時期的商品貿易體系就已然是達到了一個相對完善的狀態,那麼明初時期的商品貿易體系會差嗎?定然是差不到哪裡去的。


明太祖:明朝重農抑商?重農是真,抑商卻非我本意,實乃情勢所迫

鄭和寶船示意畫像插圖

與此同時,永樂年間“鄭和七下西洋”的壯舉,其所乘坐的長“

四十四丈、廣十八丈”的“鄭和寶船”,無疑就足以證明明朝的手工業發達程度也絕對不弱。——《明史·宦官一》

畢竟在當時的科技條件下,明朝手工從業者能以“木製結構”製造出這樣一個巨大、堅固,且相較於十五世紀末歐洲哥倫布艦隊那最大的長23.66米,船寬7.84米的“聖瑪利亞號”還要大上數倍的船隻,就屬實足以稱得上是一個“造船神話”了不是嗎?

這也就意味著明朝初年非但“商品貿易體系”因受元朝“對外貿易”的影響而相對完善,自身的“手工業”亦是同樣發達,儼然是有著大力發展“商品經濟”的資本的。

那明太祖為何不發展“商品經濟”,反而明文要求“片板不許入海”,赫然是嚴格打擊“對外貿易”,這又是什麼情況呢?

若是大家結合筆者上文所說的“重農抑商”的本質,相信便可以很輕鬆的得到明太祖“重農抑商”的真正答案。正是因為明初的政治局勢並不安穩、且內憂外患皆備所致。


明太祖:明朝重農抑商?重農是真,抑商卻非我本意,實乃情勢所迫

元世祖遠征日本示意畫像插圖

明初政局不穩,內憂外患皆備

就像上文所說的那個“孝惠、高後時,天下初定,復弛商賈之律”的案例,元朝之所以能將“海外貿易”打造的那般繁榮,其根本原因就是因為其已經滿足了“發展商品經濟”所必需的外部條件,即“政權安寧”以及“農業生產體系”相對完善。

據史書記載,早在至元三年(1266年),元世祖忽必烈就下達了一道“以江南既定,將有事於海外”的詔書,這也就意味著截至公元1266年,一路從北向南擴張的元朝大軍已經基本鞏固了元朝疆域,轉而逐漸將擴張的目標向海上延伸。就好比後來“元世祖遠征日本”的歷史事件。——《元史·列傳第十六》

那麼也就代表元朝內部的政治局勢已經相對安穩,而政權安穩了,百姓進行“農業生產”活動的必要條件自然也就具備了,所以也就等同於是滿足了“發展商品經濟”的外部條件,接下來自然是要發揮“商品經濟”的優勢,藉以獲取更大的利益。

正如前文所說,“農之用力最苦,而贏利少,不如商賈、技巧之人”,封建政權在疆域穩定後,如果想要獲取更大的利益,單憑“農業生產”肯定是無法滿足需求的,那麼“發展商品經濟”自然也就成了必然。——《商君書·外內第二十二》


明太祖:明朝重農抑商?重農是真,抑商卻非我本意,實乃情勢所迫

明朝武將“徐達”示意畫像插圖

可是反觀明初時期,於洪武元年(1368年),發生“徐達入元都,封府庫圖籍,守宮門,禁士卒侵暴”的事件以後,明太祖才算是推翻了元朝的“都城”,其它諸如北方草原、山西、陝西、四川、雲南、貴州等諸多地區,其實仍舊屬於元朝殘餘勢力的統治範圍。——《明史·太祖二》

即是說,明太祖北伐滅元的戰爭於洪武元年才算正式拉開了一個序幕,而據《明史太祖三》的記載,直到明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燕王敗敵於徹徹兒山,又追敗之於兀良哈禿城而還”,結束了明洪武年間的第八次北伐遠征以後,明朝對“蒙元殘餘勢力”的打擊才算暫時告一段落。

而在明太祖揮師北伐期間,從洪武初年開始,倭寇在明朝沿海一帶入“寇山東,轉掠溫、臺、明州旁海民,遂寇福建沿海郡”頻繁侵掠的事件就一直屢禁不止,對沿海商船肆意劫掠,已然造成了大量的人員傷亡、以及財物損失。——《明史·外國三》

赫然呈現出一種內憂外患皆備的不良政治格局,也就表明明初時期其實並未達到“政權安穩”的基礎條件,那百姓從事“農業生產”所必需的“安穩的生產環境”自然也就無從談起了,又哪裡還有工夫去發展“商品經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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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重農”示意畫像插圖

明太祖“重農”

所以,明太祖在明初時期,只能是先想方設法的促進“農業生產水平”的提高,藉以滿足軍事上的需求,就好比明太祖曾“徙蘇、松、嘉、湖、杭民之無田者四千餘戶,往耕臨濠,給牛、種、車、糧,以資遣之”。——《明史·食貨一》

繼而又在“徐達平沙漠”之時,“徙北平山後民三萬五千八百餘戶,散處諸府衛,籍為軍者給衣糧,民給田。又以沙漠遺民三萬二千八百餘戶屯田北平,置屯二百五十四,開地千三百四十三頃。復徙江南民十四萬於鳳陽。”——《明史·食貨一》

就這些案例,都還只是明太祖遷徙百姓“屯田墾荒”的一部分案例,並且明朝的軍事體系“衛所制”,同樣是有著“諸府屯田,凡官給牛種者十稅五,自備者十稅三”的“軍屯”制度。其目的不用說,同樣是為了滿足明朝軍隊的“戰略物資”需求。——《明史·食貨一》

正如史書所說,洪武年間的明朝,赫然正是呈現出了一種“天下衛所州縣軍民皆事墾闢矣”的“重農”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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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海禁示意插圖

明太祖“抑商”

也正是因為“明太祖”的“重農”,讓很多人都把明太祖所推行的“海禁”政策與“抑商”聯繫到了一起。

就好比洪武三年,明太祖下詔“罷太倉、黃渡市舶司”,這也是現如今史書有所記載的明太祖所下達的最早的一道跟“對外貿易”相關的“海禁條例”。——《明史·職官四》

至於再往後的一系列能跟“抑商”沾邊的禁令,也幾乎都跟“對外貿易”、或者說是“海禁”政策有關。

  • 諸如洪武四年(1371年),明太祖所下達的“禁瀕海民不得私出海”禁令。——《明太祖實錄·卷七十》
  • 以及洪武七年(1374年),明太祖又先後撤掉了“福建之泉州、浙江之明州、廣東之廣州三市舶司”。——《明史·職官四》
  • 再比如史書所記載的“敢有私下諸番以互市者,必置之重法,凡番香、番貨皆不許販鬻,其見有者,限以三個月銷盡。”——《日知錄之餘·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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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示意畫像插圖

這諸多案例無疑就足以證明明太祖朱元璋的“抑商”政策,幾乎都跟“海禁”有關,但這些能說明明太祖主張“抑商”嗎?並不能。

因為明太祖曾說過這樣一句話,“詔戶部嚴交通外番之禁。......今兩廣、浙江、福建愚民無知,往往交通外番私貿貨物,故禁之。

”——《明太祖實錄·卷二零五》

這句話就明確表明明太祖之所以會推行“海禁”政策,屬實只是迫於百姓私自與外番進行貿易的緣故,而這個“外番”所指,正是明朝沿海一帶肆虐的“倭寇”。

由於明太祖在洪武年間的軍事行動重心幾乎都放在了針對“蒙元殘餘勢力”的北伐上面,再加上倭寇又都是些零散的小股“海盜勢力”,雖時常侵掠沿海一帶,但倭寇在此時所能造成的影響還並不足以對明朝政權構成嚴重威脅。


明太祖:明朝重農抑商?重農是真,抑商卻非我本意,實乃情勢所迫

明朝倭寇及其小船示意畫像插圖

所以明太祖在洪武年間打擊“倭寇”之時,幾乎都是以“被動防禦”為主,但是問題就在於“倭夷鼠伏海島,因風之便,以肆侵掠,其來如奔狼,其去若驚鳥。來或莫知,去不易捕”。——《明太祖實錄·卷七十八》

雖然明太祖還曾專門下詔讓“浙江、福建瀕海九衛造海舟六百六十艘,以御倭寇”①,但受限於“倭舟甚小,一入裡海,大福、海蒼不能入”②的原因,難免就會有些漏網之魚繼續對沿海一帶的明朝商人、漁民等船隻大為劫掠。——《明太祖實錄·卷七十五》①、《明史·兵四》②

而這些商船被劫掠的那些“物資”都哪裡去了?毫無疑問,定然是成了維持“倭寇”生存的必要物資,如此一來,豈不就變相的成了明朝打擊倭寇的阻礙嗎,那明太祖能願意嗎?自然是不願意的。故而從客觀意義上來講,明太祖此舉反而還對打擊“倭寇”有著一定的積極意義。

更是為後來“海上之警亦漸息”的良好轉變趨勢,以及“鄭和下西洋”之時那相對安寧的航海環境等諸多方面都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明史·外國三》


明太祖:明朝重農抑商?重農是真,抑商卻非我本意,實乃情勢所迫

明太祖朱元璋示意畫像插圖

結束語

簡而言之,關於明朝“重農抑商”的這一點,“重農”是真,但“抑商”卻屬實是有待商榷,畢竟不管怎麼說,相信大家從前文也能看出來,明太祖之所以會推行“海禁”,其實也只是為了更好的達成對“倭寇”的清剿。

所以從“重農抑商”的本質上而言,明太祖“抑商”的說法其實是不能成立的。或者說只是給了我們一種明太祖“抑商”的假象,就其本質,卻屬實與“重農抑商”中的“抑商”無法相提並論。

如果大家覺得這些證據還不足以證明明太祖“不抑商”的話,那筆者就再給大家提供一條證據,明太祖還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吾養兵百萬,不費民間一錢”。——《明季北略·卷五》

大家應該還記得筆者在前文提到過的明初“衛所制”軍事體系之下的“軍屯”制度吧?明太祖之所以會說出這句話的原因,就正是因為他憑藉著“軍屯”就已經基本滿足了軍事上的“糧食需求”。


明太祖:明朝重農抑商?重農是真,抑商卻非我本意,實乃情勢所迫

明朝軍隊示意畫像插圖

這也就意味著明太祖其實是將“軍事”和“民生”進行了一定程度的隔離,讓軍隊在一定意義上實現了自給自足。那麼民間的“農業生產”自然也就不再是“強兵”的主要供給對象,而是完全足以憑藉明朝發達的手工業直接實現“富民”。

如此一來,既然明朝“商品貿易”體系已經相對完善,又不需要百姓去竭力滿足軍事需求,頂多只會將其視為“滿足軍需”的保障體系!那明太祖又何必去抑制“商品經濟”,阻礙“明朝百姓變富”呢?顯然沒有必要。

亦是隻需要讓明朝“商品經濟”正常發展,靜待明朝疆域鞏固以後,便可以憑藉其已經相對完善的“商品貿易”體系一舉跨入最後的繁盛階段。就好比永樂盛世所呈現出的那副“萬國來朝”之盛景,無疑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因此,從客觀意義上來講,明朝的“海禁”,也就是很多人口中的明朝“抑商”舉措,其實並非明太祖本意,只是明太祖在明初政權未穩、且內憂外患皆備之際所採取的一個權宜之計罷了,對打擊倭寇還是有著極為積極的意義的。

所以,我們並不能單純的把明朝那看似“重農抑商”的海禁舉措視為一個會阻礙“社會經濟體系”建立和發展的消極政策,而是要結合當時的時代大背景去加以分析,方能得出一個客觀且真實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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