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圖片及視頻截圖均來自於網絡,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Summer姐姐 / 文
你是否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早知道這樣的話,當初我就應該……”
“好的,咱們改天一定去……”
“沒事兒,日子長著呢,改天一定好好聚聚啊……”
尤其是在家因為疫情宅了這麼久之後,你是否為自己春節前沒有赴的約,沒有見到的人,沒有完成的事情而感到遺憾?
有些遺憾,是可以彌補的;而有些遺憾,將會成為一個人終生的“意難平”。
最近,我看了一部日本電影《步履不停》。
這部電影是根據是枝裕和經典代表作《步履不停》的原著小說拍攝的。
是枝裕和是日本當代電影大師,被很多人譽為“小津安二郎的接班人”。
他的作品關注的題材,大多都具有社會關懷及人文主義色彩,獲獎無數的電影《小偷家族》,就是他的代表作之一。
這部上映於2008年的《步履不停》,也帶有典型的“是枝裕和”風格:用日本電影特有的溫情與殘酷,講述了一個家庭十幾年隱藏的哀痛。
夏末的季節,院子裡的紫薇花開得璀璨,黃蝴蝶在山坡上翩然飛舞。
海邊的日本小城裡,時間彷彿靜止了,只有掠過的火車,會偶爾劃破這裡的寧靜。
橫山良多與新婚的妻子以及繼子一起返回老家,看望父母。
不足二十四小時的日常瑣碎,一些秘密和隱痛在不經意間被揭開。
回鄉路上的橫山良多,顯得心事重重,鬱鬱寡歡。
他先是試圖說服妻子,當天就返回自己的家,因為他不想在父親家過夜。
在妻子勸說他擔負起對老人的責任的時候,他又用“我是次子”來搪塞。
磨磨蹭蹭地到了家門口的那一段長階梯上,良多再次囑咐妻子,不要告訴父母自己失業的事情。
終於回到了家中,卻遲遲不見父親的身影。
過了許久,良多的父親佯裝去取東西,從臥室中走了出來,彆彆扭扭地跟兒子打了一個招呼。
另一邊,良多的母親在廚房中忙個不停,做她的拿手好菜—炸玉米天婦羅。
良多的母親一邊熟練地操作著,一邊笑容滿面地講述著當年大兒子純平偷摘鄰居家玉米的趣事。
一直面無表情的父親,也在提到大兒子的時候,露出了溫柔的微笑:“他是一向在這些事情上很聰明的。”
只有良多,像個局外人一樣,默默地吃著玉米天婦羅。
原來,良多的大哥純平,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優秀的他,在醫學院畢業之後,繼承了父親的診所。
一向是父母眼中驕傲的純平,在一次救援溺水兒童的事件中去世了,這也成了父母心中永遠的痛。
而原本就沒有哥哥優秀的弟弟良多,從小就生活在“他是純平的弟弟”的陰影當中,被父母忽略是常事。
甚至剛剛父母說的童趣往事當中,純平急中生智的話,也是出自良多之口。
但是,人都不在了,現在爭辯這件事情又有什麼意義呢?
小時候的良多,是和大哥互搶父親的。他甚至為了讓父親多關注自己,立志長大後要當一名醫生。
只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父親期待的眼光,總是跳過良多,看向大哥。
於是,良多變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不知道怎樣與父母相處。
大哥去世之後,失去後繼者的父親,等於是被打亂了後半輩子的人生規劃,母親也因為失去她最得意的兒子,而傷透了心。
在父母眼中“一事無成”的良多,他的工作、婚姻、乃至於健康,無一不是父母挑剔和批判的藉口。
當初因為哥哥繼承了診所,所以他選擇了自己想走的路。
哥哥去世之後,他因為年紀等等各方面的原因,不可能再去學醫了,父母因此耿耿於懷,動不動就把現在生活不幸福歸因於“診所無人繼承”。
父親,在和小兒子良多單獨相處的時候,所能想出的唯一的話題是:“工作怎麼樣?能餬口嗎?”
父子倆單獨相處,尷尬溢出了畫面
良多也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託您的福,還能養活一個帶孩子的老婆。”
姐姐看不下去,勸父親不要對良多這麼冷漠:“你對純平可不是這樣子的。”
父親帶著怨氣說:“那不是當然的嗎?純平是我的繼承人,而良多卻擅自離開了家。”
所以,良多不願回家。
但是父親對良多的繼子卻是充滿了慈愛,但他無意中對小孩子說的話,卻揭開了良多心裡一直以來的傷疤。
良多非常不滿地反抗父親的控制慾:“我不會讓他當醫生的。”
良多的母親對他也是諸多不滿:她希望良多能搬回老家住,也不滿意良多的新婚妻子,更不滿意良多沒有按照她的期望成長。
在給純平掃墓的路上,媽媽和良多的對話,也不那麼令人愉快。
—如果他們搬回來,你回來了住哪裡?
—我?我不會搬回來的。
—我的意思是等你爸爸死後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代替我哥哥的位置。
—我當然知道。
—你們不打算要孩子嗎?
—怎麼說起這個了?
—有了孩子,離婚就更難了。
—您在說什麼啊?正常不是應該說,我等不及要孫子了。
—我們家人都不正常。
良多對於父母的不滿情緒,在一個人到他們家來拜訪時,到達了鼎峰。
這個青年,就是當年純平救下的那個孩子。每年到了純平的忌日,他都會來拜訪純平的父母,同樣的話語,說了十五年。
在世俗的眼光中,這個青年並不優秀,甚至活得有點狼狽。他大學畢業後沒有找到好的工作,現在在超市裡派發傳單,過著窘迫的生活。
甚至沒有一雙乾淨的襪子。
青年離開的時候,良多的母親再三囑咐他明年一定要來,良多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你才25歲,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
青年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的人生,就這樣了。”
青年走後,父親生氣極了:“那種沒用的東西,我兒子為什麼要救他?他這樣的人,活著有什麼意義?”
良多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父親不解地說:“你那麼激動幹什麼?這事和你又沒有關係。”
沒人能理解良多的憤怒,他只是在青年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難道僅僅是因為我不夠優秀,就沒有資格被好好地愛著嗎?
良多的父母之間,看似平靜和睦,但也因為大兒子的逝去,而對彼此有不為人知的怨恨。
晚餐的時候,努力想找點話題的由香裡說:“有緊急情況的時候,家裡還是有個醫生比較好。”
母親卻說:“沒必要,他很忙。他親兒子死的時候他也不在。”
父親:“來了那麼多嚴重食物中毒的人,我根本走不開。你是永遠不會了解工作對一個男人來說,有多重要的。”
晚飯後,良多請求母親,不要再讓那個年輕人來了。
—“15年了,他每次看到我們都會難過的。”
—“我當然要邀請他,是他的錯讓純平死了,怎麼能讓他過了十來年就忘記啊?”
—“又不是他的錯。”
—“一樣的,對做父母的來說都一樣。沒有人可以恨的話,我會更難過,一年讓他難受這麼一回,上天也不會懲罰我吧。”
最後,母親微笑著說:“所以不論明年、後年,我都會邀請他來。”
只是這個笑,比哭還難看。
良多覺得,這不是他所認識的母親。
這個家,良多覺得一秒鐘也無法待下去了。他的父母,讓他窒息,甚至厭惡。
直到……
他聽到家人的驚呼,一隻黃色的蝴蝶飛進了屋子,良多原本準備開門把它趕出去,卻被母親制止了:“關上門,這有可能是純平。”
在良多的老家有著這樣的說法:冬天沒有死的蝴蝶,來年就會變成黃色。
母親堅持認為,這隻闖進家中的黃蝴蝶,就是純平的化身。
她近乎痴迷地在屋子中追逐著這隻蝴蝶,還不停地呢喃著純平的名字。
這是全劇中最讓我難過的橋段。
這時,家裡的電話響了,是一直在父親診所看病的鄰居打來的,他們家的老人心臟病又犯了。
已經關閉了診所的父親無能為力,只好叫他們趕快打急救電話叫救護車。
救護車到來之後,著急的父親想要幫忙,他詢問醫護人員病人的情況,卻被忽視了。
當了一輩子醫生的父親,此時被醫護人員當成了看熱鬧的鄰居,臉上的失落無法隱藏。
那一刻,良多終於明白,醫生這個職業對於父親意味著什麼,也突然在這一刻深刻地體會到一點:父親真的老了。
他突然想起白天的時候,父親和他在海邊散步。
一向冷漠的父親,竟然說下次帶著孩子們一起去橫濱足球場,一下子無法適應這樣的父親的良多,只是敷衍著回答:“也好,我改天找個時間。”
站在站牌前等公交車的時候,媽媽又催促良多:“記得去看牙醫。”
良多不耐煩地回答:“改天去。”
但是,這一個一個的“改天”,直到良多的父母先後去世,也沒有實現。
後來的良多,也有了自己的女兒,去給父母掃墓的時候,也會給女兒講黃蝴蝶的故事。
只是,有些悔恨,再也無法彌補了。
在書中有這樣一段話:
“當初若是這麼做的話”或是“如果換成現在的我就能做得更……”之類的感傷,至今仍會不時地襲上我心頭,感傷伴隨著時間沉澱、渾濁,最終甚至遮蔽了時間的流動。
在這段不斷失去的日子中,如果說我還得到過一點什麼,應該就是:人生總是有那麼一點來不及。
王爾德說過:“孩子最初愛他們的父母,等大一些他們評判父母;然後有些時候,他們原諒父母”。
但是很多時候,和解總是慢死亡一步。
一個人真正變得成熟,是從原諒父母的不完美開始的。如果不對這段時光做個整理,自己的人生就無法繼續前行。
也許,原生家庭令人窒息,但人總會向前走,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成為父母,那時的我們,是否能夠與自己和解,彌補原生家庭帶給我們的傷痛,與孩子一起成長?
告訴我,在一切都恢復正常的時候,你最想見的人,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這是全篇我最喜歡的一個鏡頭,姐姐抱起弟弟,三個孩子輕嗅紫薇花的香氣,一如當年的純平與良多。
以上。
- 作 者 -
Summer姐姐
資深電視人、綜藝達人
熱愛一切八卦,對世界永遠好奇
貓奴、吃貨、愛購物
在意生活品質,更喜歡種草
堅決不過“沒必要”和“差不多得了”的生活
倡導美好的親子生活方式
閱讀更多 壹父母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