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是街頭的一名混混。
跟著大哥在這條街上靠著血腥和暴力來維持生計，他的世界裡，弱肉強食是生存的唯一準則，他只有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才能對抗這個殘酷的人間。
在這種黑暗冷酷裡，他變得冷漠、殘暴、嗜血，熱衷於把人像螻蟻一樣踩在腳下，看著他們絕望的眼淚、求饒、苟延殘喘，從他們身下流出的鮮血，不會讓他產生半分憐憫，反而他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他們憑什麼幸福？他這一生的不幸，誰來償還？他身體裡僅有的溫情被冰冷的現實一點點抽走。
他的狠辣殘暴讓他很快成了那片區的“小頭頭”，有一天，他帶著手底下的“小弟”去街尾的一家小店收“保護費”。
02
他們像往常一樣，夾棍帶棒的來到店門口，只見大門緊閉，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開著。他“呸”了一聲，朝地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招呼後面的“小弟”，“媽的，給老子砸門。”
“小弟們”立馬拎起頭上的長棍衝上去，木門本就不結實，根本禁不住砸，他猛得提起一腳，踹開門，大步闖進去。
裡面並沒有人，“靠，敢跟老子玩捉迷藏，通通給我砸了。”他的眼裡透出陰狠的戾氣。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一個女人摸索著從後面走出來，顫顫巍巍的出聲。
她扶著牆侷促不安的站著，眼神混沌呆滯，她好像看不見。
“保護費拿來。”身後的“小弟”衝上前拽住女人的衣領，把她一把拎起來。
“啊……求求你們，再寬限幾天吧。我老伴病了，我眼睛又看不見，家裡早已經空了。”
她被推搡到角落，她舉起雙手在空中亂抓，慌忙中抓住了他的衣角，她緊緊拽著他，苦苦哀求，臉上的褶子像一條條苦難的深溝。
03
他低下頭，下意識瞥了她一眼，然而就是這一眼，讓他突然感到震驚不已。
十年前，他還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孩子，被人們叫做“廢物”“臭蟲”，像孤魂野鬼一樣在街頭流浪，沒有家，沒有未來，沒有愛，垃圾一樣苟延殘喘。
那個冬天，是他記憶裡最冷的冬天，他穿著單薄的衣服蜷縮在牆角，他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全身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下雪了，冰冷的雪覆蓋在他身上，他想也許下一秒自己就會死在垃圾堆裡。
當他以為終於要跟這個殘酷的世界告別了的時候，一個女人匆匆朝這邊跑來。
她大聲呼救，有人把他抱起，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落到一張柔軟的床上，夢裡終於不再寒冷，有溫暖的光照耀著他。
當他醒來時，女人溫柔的摸摸他的額頭，給他端來了溫熱的飯菜，安慰他沒事了。女人的聲音很像死去媽媽的聲音，他感到很親切。
女人收留了他三天，他慢慢好起來，臨走前女人給他塞了一些她親手做的饅頭和一件禦寒的羽絨服。
他就是靠著它們撐過了那個寒冷的冬天。
04
他一直記得她，那是他生命裡僅有的溫暖。
而那個女人正是眼前的人，十年過去，她蒼老了很多，眼睛裡再也沒有光，但他還是認出了她。
他望著她，猙獰的表情有了一絲鬆動。
“死女人，別廢話，快點拿錢來，不然捅死你。”
一“小弟”順過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獰笑著逼近女人。
卻被他一把攔下，“小弟”不解的望向他，“你們先出去，這裡我來解決。”
等他們都出去後，他將她輕輕扶起，蹲下身子收拾屋子，盡力把店裡凌亂不堪的場景恢復如初。
臨走前，他朝女人鞠了三個躬。
他知道她根本看不見，但他覺得這是自己欠她的。
他走出門，沒有再回頭。
“頭兒，怎麼樣？”“小弟們”見他出來，紛紛跟上前問，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鈔票分給他們。
“以後，不要再來打擾他們了。”他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望著天空，彷彿在極力剋制某種情緒。
人經歷過的善，會變成溫暖的星星，繼續守護人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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