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言情雜誌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文

“捉住她,快!別讓她給跑了,媽的!居然偷老子的錢l”

雨水大滴大滴地砸在她身上,溼冷的風像耳刮子打在臉上,狠狠地不留情面。

絕對不能被捉住,她攥緊手裡溼透了的錢拼盡全力往前跑,胸膛裡的空氣被透支得厲害,腦子裡一片混沌。

拐過巷角,地上的垃圾絆倒了她。

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撲了上來對著她就是拳打腳踢:“丫的,居然敢偷元哥的錢,不要命了!你個臭婆娘!”

她蜷曲成一團,捂著臉躲閃不及,最後被提了起來,臉上的疤痕就這麼暴露在陰冷的空氣中,猙獰地劃破臭氣熏天的巷口,肉紅色的傷疤自眼角蜿蜒而下一直到嘴角,傷口邊緣結著厚厚的痂。

元哥忍不住一陣噁心,一甩手就把她丟向垃圾桶,各種垃圾鋪天蓋地般掉在她身上:“靠!這麼醜還做扒手,你有沒有點職業道德!”擺手示意打手繼續。

雨點和拳腳以相同的頻率打在她身上,冷熱交替間她忘了喊痛。

那群人或許不屑跟她這種醜女人計較,打完就走了。

林佳人睡在雨幕裡,顫抖著摸上臉頰的疤,呵呵,職業道德?醜八怪連今天吃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什麼職業道德?

全年不休堅守崗位的除了環衛工人,還有專職扒手。

林佳人自小沒什麼大志,弟弟死後唯一的寄託就是存錢整容,把這張破臉修好。不祈求傾國傾城,但求不嚇到自己。

是日,天清氣朗,惠風和暢。

戴著口罩披頭散髮的林佳人順著人潮步入地鐵,她不著痕跡地融入車廂,像往常一樣在車廂裡蹲點。低垂的眼睛四處掃射搜尋獵物,好幾個上班族拿著早點搖搖晃晃地吃著,錢包的邊角從公文包裡露了出來。

她悄無聲息地靠近,故意踩住自己的腳假意摔上前去,猛地撲到了那幾個人身上,他們只顧著手中的早點,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做了什麼,她一邊小聲道歉一邊用手指拈出他們的錢包塞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

隱匿在口罩下的嘴角彎起滿意的弧度,有空看看《警訊》吧,一群傻帽。

地鐵一停,林佳人便裹緊大衣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左拐右拐去到女廁所,把皮夾裡的錢拿光擦淨指紋後丟在垃圾桶裡,拾掇了一下又跑到另一個站口“覓食”。

不努力工作,一日三餐根本無以為繼。

就在她又把手伸進一隻深灰色旅行袋時,猝不及防地,那人轉了過來,來不及收手就和他打了個照面。

她的瞳孔猛然收縮,恐懼像是一隻迎面飛來的蝙蝠把她咬個正著。

莫天穗!

她在心裡驚恐地喊著這個名字,記憶像拼圖般一點點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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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整整三年,他又回來了,莫天穗回來了!來不及顫抖害怕,他就已經認出了她。

他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說:“卿本佳人,奈何作賊啊。”聲音低沉,說不出地熟悉,“我以為警局給你的錢足夠讓你過得很好了,真沒想到……”

他停頓了一下:“看到你過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她低下頭默不作聲,一次性口罩遮住了她微微發燙的臉,如果她還知道羞恥為何物的話。

莫天穗捉住她的手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本想趁著地鐵剛到站時鑽進人流遁逃,身旁的人卻手疾眼快地將她拉入懷中,儼然一副保護的姿態。

要是讓身後那個目露豔羨的妹子知道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是三年前令警隊聞風喪膽的大毒梟莫天穗,會做何感想?

她現在已經不是警方重點保護的線人,就算莫天穗現在對她做任何事,那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可是窩囊到像她這樣還真是少見。

沒走多遠她就腳步虛浮了,昨天被打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加上淋了場雨,低燒的眩暈感一直籠罩在頭頂。

被莫天穗握住的手腕前天剛被打骨折,因為他的手勁夾得她痛徹心扉卻又不敢做聲,任由疼痛蔓延。

但這對莫天穗來說算什麼?當年他對她那麼好,她最後還是做了白眼狼,幾乎害宏興永無翻身之日。所以當時宏興派人毀了她的臉,她也懶得反抗。

怎麼能不恨她?騙了他們老大的感情,還幫警察一鍋端了宏興,換成是她,她也會這樣做的。

莫天穗把她帶回他原先在郊外的一處房子。

那是他倆從前的安樂窩,事隔經年再度踏足,早已物是人非。

莫天穗瞥了一眼站在門邊侷促不安的林佳人,胸口乾冷乾冷的,把他害成這樣的人居然膽敢活得不好,他有點氣悶。

林佳人恨不得把頭低到地板上去,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剛出獄的莫天穗。

道歉?他會殺了自己吧?

解釋?告訴他為了救弟弟必須把他送進監獄嗎?

色誘?臉上的傷疤完全影響她的發揮啊!

莫天穗拉過她的手掀起她的衣袖,露出了滲血的紗布,力度不大不小卻疼得她忍不住吸氣。她小心抬頭卻看見他正蹙眉盯著那裡:“怎麼弄的?”說著掃了一眼她脖頸,眼尖地發現鎖骨上的淤青。他伸過手來想要拉開她的襯衣,卻被她猛地掙開。

“林佳人!”力道之大差點把她摜倒在地。

“刺啦——”

背心在他手裡不堪一擊,裂開一邊露出脫線的文胸,戴著口罩的她瞪眼看著莫天穗。

他忽然很想把她臉上那個礙眼的口罩扯掉,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把傷口悉數擺在莫天穗面前給他檢閱,對林佳人來說是種凌遲,還有什麼死法能比這更諷刺嗎?這些都她自己咎由自取!他肯定也是這樣想的,想著在他蹲監獄的苦逼日子裡,早有人替天行道收拾了她無數次。

她捂住臉別過頭,軟軟地靠在沙發上,不甘怨恨憤怒交織在一起湧了上來,胸口一陣絞痛,眼睛卻乾涸得像沙漠。她想哭想示弱想讓這一切停止,可是,淚腺早已不是她身體的一部分。

映入眼簾的除了一些陳舊的傷痕還有許許多多的新傷,林林總總觸目驚心。尤其是臉上的傷疤,在她倔犟的臉上像個巨大的驚歎號。他走過去蹲下來,溫熱的手掌貼著她的臉頰,靜靜地與她對視,像是要看到她心裡去。

在她積聚的悲傷爆發前,她艱難地移動到門邊,訥訥地問他:“就這樣放我走?”

他答:“你跑不掉的。”

果然不出幾步,她就被警察盯上了。

她低低地咒罵莫天穗的烏鴉嘴,她寧願被宏興盯上也不願被警察盯,前者至少不會妨礙她的“工作”,後者則正好相反,估計用不了多久她真的要睡天橋底了!

林佳人低著頭經過那些便衣,今天既然提早收工不如去買個菜吧,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等到她從菜市場裡出來,韋世樂已經守候多時了。

他伸手攔住林佳人的去路:“佳人,好久不見。”

“要敘舊的話麻煩左轉,那裡有個公廁!”她頭也沒抬,是不是隻要她林佳人還有利用價值,他就不會放過她?

“佳人,如果莫天穗有……”

“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夠嗎?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安心啊,韋警官。”她抬眼看他的神情悽楚,“當初我怎麼會傻到相信你呢。”她拋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城市那麼大,韋世樂和她沒有再見過;城市又這樣小,為如此可笑的理由韋世樂又找到了她。還不如不見,讓她可以遙遠又模糊地恨著,不像現在終於見著了卻不能狠狠地揍他一頓。

夜裡,林佳人發起高燒來,渾身滾燙。出租屋的窗子年久失修,窗子和牆之間的裂縫都能塞進一個杯子。北風呼呼地颳了進來,她擁著薄被睡得極不安穩,連夢裡的畫面都是顛簸不堪。

許許多多的人影擁了過來,壓在她身上,她想大聲呼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任由他們把她推入深淵。

夢裡的她還是舊時摸樣,和弟弟在山腰拜祭母親,韋世樂在山下挖雛菊。滿目陽光裡他抬頭向她微笑,他們的愛情開始於盛夏,懷抱紅茶看落日都快樂的盛夏。

如果沒有後來該多好,這樣她就能抱著這份感情一直走,一個不小心或許就能永久。要是沒有韋世樂的算計,或許結局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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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不知不覺地糊了一臉,她執拗地不肯想起。

莫天穗出現了,他狂狷地笑著,眼角有淡淡的細紋,他拉著她的手用那麼溫柔的聲音,說:“女孩子的手不是用來做這個的。”

怪她貪心,韋世樂走後就拿莫天穗當備胎,當上宏興的大嫂坐擁名利。卻不料韋世樂又出現要她做線人,蒐集莫天穗販毒的證據。本來是拒絕的她,卻不知為何一步一步把莫天穗送進了監獄。

然後是弟弟手術失敗,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從醫院太平間出來,被人拖入巷子裡,用刀子在左臉劃了一個記號,並倒了一整瓶的鹼水,那種火辣辣的疼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最後她在撕扯中昏迷了過去,自此她左臉就多了一條醜陋的疤痕常年盤踞。

夢魘不斷地從冒著黑氣的洞裡爬出,直到爬滿她全身才作罷。

整整三年過去了,她不斷地用盜竊來麻痺自己,每晚睡不著的時候,都會翻出存摺牢牢盯著上邊的數字,安慰自己很快就存夠錢做手術了,再也不用過這種偷雞摸狗的生活,會有嶄新的人生在不遠處等著她,她一定能在陽光底下溫暖安定地活著。

但莫天穗回來了,她根本沒機會離開了。

一晚沒睡加上高燒未退,林佳人一早醒來只覺得靈魂已遊離軀殼,連手指動一下都覺得奢侈,喉嚨又幹又澀火燒一樣,手腳冰涼。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事還沒來得及發生,莫天穗就派人來接她過去了。客客氣氣的兩個小弟穿著得體的黑西裝,畢恭畢敬地打開車門請她上車。

燒得迷迷糊糊的她抱了張破毯子就上了車,車裡暖氣開得很足,她躺下來舒舒服服地睡了個覺,等她恢復意識時,莫天穗已經坐在車裡看了她許久。

“醒了?”他說,“知道自己燒到多少度嗎?39度半!再晚一點腦子就要燒壞了。”

他冰涼的手指貼在她的額頭,她忍不住貪戀他手指的溫度,像只小狗討好主人那樣貼近他。生病的人是沒有理智的,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輕輕地十指緊扣。

在莫天穗看來卻是一種邀請,他在監獄裡一直清心寡慾,剛出獄不久便碰著林佳人這般雙頰酡紅杏眼微張的嬌態,她滾燙的手心貼著他的手背,呼出的熱氣縈繞在他的鼻尖,他的身體先於他的大腦做出反應。

莫天穗壓了下去,鼻尖抵鼻尖、眼睛對眼睛,嘴唇下方是她嫣紅的唇……他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唇齒相依還是覺得不夠,撬開貝齒想要獲取更多的甜美,根本無法停止熟悉又久違的甜蜜。

林佳人呼吸困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很努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莫天穗邪佞俊美的臉,漆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既有恨意又有情慾,她慌不擇路地咬了他的舌頭,霎時舌尖一片腥甜。

莫天穗總算放開了她,手臂撐在她身側,居高臨下地看她癱成一團動彈不得的窘樣,笑了。

他一般不輕易笑,但笑起來卻是極好看,狹長的丹鳳眼眯成一道新月,眼神晶瑩透亮,一副顛倒眾生的模樣。

她不禁有點呆不知做何反應,任由莫天穗將她抱起在耳邊低語:“回到我身邊吧,做我在警隊裡的線人。”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她心想,嘴上卻說:“可以,但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他揚眉:“說。”

“事成之後給我請全亞洲最好的整容醫生治好我這張臉,還有,放我走,永遠不要再找我!”她提著一口氣快速講完,抬眼等他的下文。

“要是失敗了呢?”

“悉隨尊便。”還有一句,爛命一條要就拿走,她沒說出口。她只是看著他的眼睛,柔柔的如同一汪清泉,他甚至按捺不住擁緊了她:“我是不是真的不如韋世樂愛你,還是不如你愛你自己?”喃喃的低語說進了她心裡。

她那顆裹在蜘蛛網裡的心居然微不可察地痛了下。

佳人病好後,順勢答應了韋世樂做他的線人,韋世樂在電話裡頭擔憂地問起莫天穗有沒有要報復她,她笑得很假:“怎麼會,他還對我餘情未了呢,不像你只把人家當棋子,用完即棄!”

電話那端沉默了幾秒:“佳人,對不起,我……”

“韋警官,每次你對我說完‘對不起’,我都會在鬼門關走一趟,你這三個字我真消受不起,拜託你以後不要再說了……”

重新回到宏興說不緊張是假的,那麼多雙眼睛帶著憤怒、怨恨、疑惑望向她時,心裡沒來由地慌亂,小腿肚一陣發虛,莫天穗的背後像有眼睛一樣伸出手來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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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宏興的四當家忍不住了,怒氣衝衝地喊道:“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一大幫兄弟不遠千里來給你接風洗塵,你倒好,又把這個女人帶了回來!沒準現在門外邊全是警察蹲著呢!”

他笑:“四弟還真會說笑,這店是你家的,你連自己都信不過嗎?再且事情也不像你們想的那樣,佳人沒有背叛我,我這條命還是她撿回來的。”

他端著酒杯輕輕瞥了她一眼繼續說:“那天警察圍住了我和佳人,如果不是她把那袋海洛因藏在地窖裡,我早就被槍斃了,不然法官怎麼會只判了我三年,倒是你們…一”他頓了一下厲聲道,“竟然派人毀了她的容,這是我們宏興對待恩人的做法嗎!”

一瞬間那些兄弟都低下了頭,她咬唇愧疚地仰頭望著他,事情不是這樣的,藏起那袋東西的本意是想用它換錢治好弟弟的病,只是後來被宏興的人給搜了回去才作罷,現在被他這樣一說倒顯得她不是罪人而是恩人了,真叫人心虛。

二當家舉起酒杯對她說:“嫂子,是我們這些做小弟的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和我們計較了,乾了這一杯咱們之前的事就一筆勾銷!”

話說到這份上不喝簡直就是不給面子,她也舉起酒杯笑著仰頭同他幹了。

那晚賓主盡歡,許久不見的兄弟拉著莫天穗灌了很多酒,她坐在角落點了一首又一首的粵語老歌唱了一晚,嗓子都啞了他們才散席。

莫天穗喝得很醉,滿面通紅眼睛卻亮得不像話,看著她傻笑,抱著她坐在後座裡。從郊區到市區有多久他就抱了她多久,他身上那紅酒白蘭地五糧液啤酒燒酒混雜的味道混著煙味悉數包圍著她,一點一點蠶食她的意識。

直到下車她都還有點蒙,腳才剛放下,紅外線步槍的紅點就掃了過來,來不及多想,她伸手扯起莫天穗,想把他帶到車門的另一邊,可子彈的速度豈是她能超越的,她頭一熱就撲了上去。子彈打中的位置相當精準——她肩胛骨下正是他的心臟。

這下真是應了莫天穗那句“我這條命還是她撿回來的”,失去意識前,林佳人自嘲地對自己說。

醒來時,是在宏興專屬私人醫生的診所裡,簡潔的白色和濃濃的消毒藥水味不斷沖刷著她的意識。

她試著吸了一口氣,不吸倒好,一吸才知道什麼叫牽一髮而動全身,肩胛似要裂開一樣,麻麻的卻又鑽心地疼。她趴睡在床上,一隻手在輸液另一隻手在輸血,渾身一點勁兒都使不上來,挫敗極了。

莫天穗進來就看到這副畫面——她癱在床上,鬱悶地看著吊瓶。他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明知故問:“能下床了嗎?”

林佳人拿眼睨他,有氣無力地回答:“你覺得呢?”

她本來臉就白,尖尖的一雙眼睛鑲嵌在英氣的眉毛下,如果沒有臉上那道醒目的疤痕,她也算得上秀色可餐。

林佳人見他一瞬不瞬地盯著她臉上的疤,心下明瞭:“覺得可惜嗎,不過這是對我而言最輕的懲罰了,起碼不用像現在這樣,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今晚的月亮。”

他冷著臉小心地把手覆在她的傷口上,她知他素來最痛恨別人說這個。

隔著薄薄的衣料,來自他身上的熱量源源不斷地送進她身體,她生怕他誤會了什麼,忙說:“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自己。”

他哼了一聲當回應,手也沒放鬆,沒輕沒重地按住繃帶,林佳人被他這樣按著疼得直哆嗦,氣若游絲:“莫天穗你這個沒良心的,居然對為你擋槍的恩人使用暴力!”

“為的是誰?”他頓時心情大好。

“為的是你!”林佳人大聲嚷嚷著,疼得她直戰慄,沒有回過神來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套話了。

莫天穗帶著笑意看著她:“安心養傷!”

沒過多久,她就沉沉睡去了。

得知她幫莫天穗擋了子彈之後,幫裡和局裡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最先來的是給過她難堪的四當家,他提著一籃子水果在門口探頭探腦扭捏了一下才進來,不好意思地跟她問好:“嫂子。”

她坐起來朝他笑了笑,他把水果籃往桌上一放豪氣萬丈地說:“嫂子,以後要有什麼用得著四弟的地方,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大哥的命是嫂子救回來的,也就是救了我的命……”

“大哥的命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了啊!”

話音剛落,未曾露面的三當家走了進來,拿著束花對她說:“嫂子,好久不見!”-雙鷹目高深莫測地看向她,林佳人坦然承受著,一股暗流環繞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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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世樂是在晚上來的,他是情報組的組長,躲過守衛簡直易如反掌。他一進來就關切地問起她的傷勢,看她沒事就問她是社團火拼還是尋仇報復。

“你們查到了什麼?”她反問道。

他說:“我們查到這幾日哥倫比亞的毒梟已經到達香港,正準備過海關和莫天穗他們交易。我們想要你幫忙盯緊莫天穗他們,最好可以打探到交易地點。”

“我有什麼好處?”

“按交易的金額提成1%。”

“你們警察還是這麼小氣,難怪連個小小的線人都保不住。”

韋世樂知道她還在氣他當年沒有向上頭申請保護她的人身安全,以致發生那些事。他握住她的手,情難自控:“佳人,這次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哼,傷害已經造成了,韋警官!”她抽回手拉過被子蓋住頭,“我要睡了,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韋世樂站在那兒看了許久,她在被子底下默不作聲,但遲遲感覺不到那目光的離開,林佳人大力地掀開被子。

是莫天穗,他說:“我錯過了什麼,1日情人依依惜別?”

她冷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在隔壁房監聽!”

“你打算怎麼做?”

“關鍵是你想我怎麼做?”

“聲東擊西!”

他倆異口同聲,默契地對視了一眼,月色皎潔斑駁在地板上,此刻的莫天穗露出難得的溫柔,她臉頰微微發燙,幸好夜色正濃被掩蓋住。

有些話湧到嘴邊卻沒有勇氣吐露出來,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莫天穗也有些好奇:“想說什麼就說,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輸液多了腦袋也不靈光了,她有點發憷:“我和老三,其實不是第一次見面,三年前,我們就已經見過一次…一”

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他才離開,胸口悶悶的,為了林佳人說的那些話。

三年沒碰煙的他問司機要了一盒煙,煙霧繚繞間,她的聲音清晰可聞:“當年我弟弟腦癱入院,醫院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書,時間緊迫那陣子你又不在,這時韋世樂告訴我,只要把你的行程和盤托出,他們會請最好的專家來會診。之前我也幫過他幾次,容不得多想我就答應了,那天陪你去也是有預謀的,那袋海洛因的確是我藏了起來,那也是另外一個人指使我乾的,那個人就是老三……”

他看著天一點一點地亮過來,是他不曾看到過的瑰麗景象,太陽昇起一寸他的心就暗淡一分,原來當初她在他身邊是藏了那麼多的心思,他竟然連一絲一毫的端倪都沒瞧出來,到底是因為太愛了,連自己都顧不上。

他踢開堆成小山似的菸頭,要他去試探最好的兄弟,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一直到佳人出院,莫天穗都沒有再出現過,來接她的是老四,一臉殷勤地幫她拿行李,說:“嫂子,今天四弟我就是你的司機,任憑差遣!”

緊繃了許多天的神經總算鬆懈了下來,佳人難得露出笑容,不過口罩掩去了她大半張臉,只剩一雙靈巧的眼睛洋溢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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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惆悵地看著她,說:“都是我們不好錯怪了你,還……”

佳人忙打斷他:“都過去了,你也別自責,當年我也有錯。”

上車後她便收到了莫天穗的短信,她看了一眼點了刪除,他到底還是心軟,不知道是怎麼打理這麼大的一個宏興的。她裝作不經意地問起:“你覺得你大哥對你們怎麼樣?”

老四很是得意:“我們大哥和別的幫會大哥不一樣,他對我們這些兄弟真的好得沒話說,他進監獄那會兒一大幫弟兄可傷心了,有不少人故意犯事想進去保護大哥,他們也是一片心意,不過就是方法不對,沒有大哥也就沒有今天的他們。”

佳人聽著思緒浮動,監獄是什麼地方?龍蛇混雜各大幫派都有人在裡面蹲著,他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日子自然不會好過。想著他會在監獄裡遭受的種種,她深深自責,愧疚萬分,他一個雄霸一方的人物因為她而鋃鐺入獄。

當年莫天穗有多愛她,她不是不知道的。好幾次護著她從火拼裡逃出來,半點傷都不讓她受。

她記得那次和青龍會談判失敗,對方拿著刀追到地下通道,他以一敵五,她躲在背後心慌意亂,眼見對方舉起垃圾桶就要往他身上砸,她顧不上別的,撿起地上的啤酒瓶就衝著那人頭上一敲,拉起莫天穗一路狂奔,全然不顧紮在手臂上的玻璃碴子。

跑著跑著才知不妥,回頭一看莫天穗正心疼地瞧著她的手。那眼神她到現在都沒忘,那麼愧疚那麼心疼,而那個時候她早就已經開始出賣他。

她有多狠心,他就有多傷心。

饒是她一直用“我是為了弟弟”這個理由來說服自己,都越發站不住腳。

老四後來還說了什麼她都聽不見,浸沒在自己的思緒裡不說話。

她主動打電話告訴韋世樂,宏興會在三天後和哥倫比亞毒梟在東岸碼頭交易,雙方都有火力。掛了電話,她在沙發上坐了很久,說實話,她還真擔心韋世樂會不信她,轉念一想,韋世樂肯定不止她一個線人安插在宏興的。

莫天穗在這個時候突然來了,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在想什麼呢?”

她如夢初醒般回頭就被他一扯壓在沙發上,他攬著她的腰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帶著霸道壓抑的吻,那麼用力的擁抱似乎要將她揉入骨髓那樣。

她躲閃不過,手腳被壓得死死的,過了許久她總算逮到空隙,急切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你巴不得我出什麼事吧?要讓我知道你是故意挑撥我和老三…--我可不保證你的臉不會再添一道疤。”

他鄙夷地看著她,刀子般的話劈頭蓋臉兜頭而下,她一動不動心如止水,冷冷地說:“你們兄弟情要是固若金湯,還怕我那幾句話不成,莫天穗你現在是心虛。”不容置疑的口吻。

莫天穗沒再理會她,大手一撈直接把她放上床,他也爬了上來,什麼也沒做只是抱著她睡覺:“有什麼賬我們明天再算,睡覺!”

搞得佳人一頭霧水,但又不敢逆他的意,將信將疑地睡下。

那夜他就這麼抱著她沉沉睡去,那姿勢仿若恩愛的戀人。

“你會選我嗎?”她喃喃道。

三天後——

這次交易莫天穗沒有帶她,佳人唯有悄悄尾隨。

在碼頭吹了幾個小時的風她才驚覺,急切地撥通韋世樂的電話:“怎麼行動有變也不告訴我?”

那邊安靜得實在有些詭異:“大哥,真是嫂子!”是老四的聲音!

她握著手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渾身的血液嘩啦啦倒流,冰冷蔓延到四肢百骸,莫天穗你果然不信我。

雖然她已經料到這個局面,但當莫天穗帶著一大幫人到碼頭堵她時她還是覺得傷心,這個昨天晚上還抱著她的男人,第二天居然會翻臉不認人!

莫天穗一步一步走近站定在她眼前,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選擇信他。”

林佳人點頭說:“我曉得,不過你有沒有想過他會不會放過我?”

遠遠地就能看到韋世樂在快艇上和老三他們相談甚歡,林佳人說:“我沒料到韋世樂也是你們的人。”她又說,“他能出賣你一次,就能出賣你第二次。”

“那你呢,出賣了我一次又一次,又是怎麼想的。”

“我有我的選擇。”

“我也是。”就在此時一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是老四,“嫂子你最好解釋一下!”

她回過頭:“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這就是事實的全部。”

聞言莫天穗身軀一振,老四還是不相信:“那天,我們明明看見是你撲到大哥身上……”

“那隻能說我的演技還不錯。”那把槍毫不猶豫地直挺挺對準她的眉心,她繼續道,“但是可不止我一個,你們一直在找的那個中介人其實就是你們的三當家,你們都被他騙了。”莫天穗你想兩全其美是吧,我偏不讓!

“林佳人你不但背叛我大哥還汙衊我兄弟,你真以為我不敢一槍崩了你!”莫天穗一個眼神示意,老四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了下去。

“你既然選擇信他,那就是說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了。那段視頻我昨天在你的手機上看到了,你這麼謹慎的一個人哪裡會這麼輕易地把沒設密碼的手機放在我手邊。”

他的確是故意的,那通電話早就被監聽了。林佳人按他倆原先說好的做了,放假消息給警方,聲東擊西讓宏興跟哥倫比亞毒梟交易成功。

只不過她不知道韋世樂是他們的人,莫天穗來了招狡兔三窟,指使韋世樂帶著警方到第二個地方圍捕,而他們則在第三個地方交易,然後再引她來碼頭。

他費了這麼多心思,佈下天羅地網不過是想用她換一個忠心不二的好兄弟,這局棋她輸得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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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把我扔海里去餵魚?”難得她還有閒情逸致開玩笑。

“我記得當初向你求婚時,你說過要我給你一場盛大的焰火,你才會嫁給我——

隨著他最後一個字說完,載著韋世樂還有老三的快艇轟的一聲炸裂了,火舌在蔚藍海水的映照下異常的壯烈,看得她眼睛發直舌頭打結語無倫次:“這到底是鬧哪樣,莫天穗你整我啊?”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老三想取而代之他早已察覺,所以尚未出獄他就部署好了一切。剛出獄那天撞見她在地鐵上作案既是巧合又是意外,看到她身上的傷後,他更是疑惑,那袋海洛因最少也不下百萬,她怎麼可能去做扒手,後來一查才知被老三拿走。

他將計就計招來她做線人,逼老三出手派人暗殺他上位,沒想到她居然幫他擋子彈,這樣一來,他等不到老三再次出手,他決定先下手為強,假意說要她幫忙佈局,而他執行的卻是另一套方案,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林佳人聽著解釋不發一言,緊抿嘴巴待他說完:“你就沒有恨過我嗎?”她現在只關心這個。

莫天穗攬住她肩膀,說:“佳人,我愛你。在你藏起那袋東西的時候,我就不怪你了,我只是知道了你的選擇。”

她的淚終於落了下來:“你怎麼這麼傻,明知道我是在利用你還……”

“我的承諾兌現了,輪到你了。”他掏出一個紅絲絨盒子,“我們結婚吧!”

她迅速收起眼淚:“瘋了嗎你,我現在這個鬼樣子,怎麼嫁人?”

他不怒反笑將她擁得更緊:“你是最美麗動人的林佳人!你們說是不是!”

對岸的弟兄們都笑得賊歡,尤其是老四:“嫂子最好看了!”還帶頭鼓掌!

“願不願意啊?”

“不願意。”

“你敢再說一遍’不願意‘我就真把你丟海里餵魚!”他作勢抱起她。

“別啊,我願意,我願意還不成嗎……”

全文完

飛言情雜誌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文/相逢恨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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