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寄存—餵豬


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村裡的學校總是養著兩頭豬。當時從沒思考過學校養豬的目的,現在想來,學校肯定無權為了養肥吃肉,大概主要為了將師生的糞便變廢為寶,因為平時根本不喂,只有不產糞便的星期天才喂其它食物。那時,能負責餵豬可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情,因為這項工作只有好學生才有資格承擔。 大概是小學四年級那年的秋後,因為是班長,餵豬的光榮任務便幸運地落在了我和幾個小夥伴的肩上。

煮豬食的廚房是在教室西山牆與圍牆之間搭設的一間小屋裡。豬的食料就是學生們從田間地頭拾回來的山藥邊角料(拾麥子、拾山藥是每年麥秋兩假開學頭幾天的必修課)。一番填水燒火的熱鬧之後,山藥終於煮熟了。眼看天已晌午,大家急忙盛出一盆加上水和糠就倒進了豬槽裡,見豬吃得歡快,小夥伴們臉上都漾溢著滿滿的成就感也回家吃飯了。

夜暮降臨,到了豬用晚餐的時間,幾個小夥伴便盡心盡職地趕回學校,又盛滿一盆山藥端到豬圈前。咦,豬呢?豬應該是聽到動靜便爭先恐後、你擠它嚷、急切的在槽邊翹首企盼才對,怎麼悄無聲息呢?小夥伴們一邊議論一邊尋找,最終發現豬們躺在豬圈角落一動不動,找來棍子捅捅也無反應。啊,豬怎麼死啦!大家一時都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急急忙忙跑去報告老師。老師過來看了看,只告訴不要聲張便叫我們回家了。

聽家裡大人們分析,豬是被新煮的山藥燙死的。這下我們豈不是闖大禍了!隨之各種擔心害怕便襲上心來,最怕的是被上綱上線,按破壞集體財產論處,甚至按階級敵人對待(如果是大人,這種可能就太大了)。真是越想後果越嚴重,心一直提在嗓子眼裡,一晚上也不知道是怎麼渡過的。

第二天硬著頭皮往學校走,心裡依然七上八下,不知命運到底如何。等到了學校,卻發現一切平靜如常,似乎沒發生過任何事情。抬起頭,更是出乎意料,遇到的老師們個個都衝我們咪咪笑,看起來比平時還要友好許多。雖然詫異不解,但無論如何,此事就這樣過去了,只是不明白,學校何以如此寬宏大量,未追究我們任何責任呢。

後來大人們告訴我們:他們改善了生活,豈能怪罪你們。對這個拉低老師境界的說法,我們當時似乎並沒認可。

今天回想此事,不禁啞然失笑。那個年代,除過年能見到肉,平時哪有吃肉的機會,雖然燙死的豬瘦且小,倒也足以解饞了。唉,無意的過失間接為老師們謀了福利,只是覺得對不起那兩頭小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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