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朗讀者》:形同孤島的生活方式,才是悲劇的真正根源

《朗讀者》由由史蒂芬·戴德利導演,《泰坦尼克號》女主凱特·溫絲萊特和德國新銳男演員大衛·克勞斯主演,該片於2008年底在美國上映,並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等五個獎項提名,凱特·溫絲萊特獲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還被授予美國學院獎和金球獎的最高獎項。

影片改編自本哈德·施林克所創作的小說《朗讀者》,故事發生在20世紀50年代的西德,15歲的少年米夏愛上了36歲的售票員漢娜, 米夏常常為漢娜朗讀書籍,漢娜沉醉在文字帶來的快樂中。但戀情因漢娜的不告而別結束。幾年後,米夏作為法學專業學生旁聽二戰戰犯的審判,卻發現被告是漢娜,她被指責多種罪名並且全都承擔了下來。米夏這才還得知漢娜原來是文盲,為了隱瞞這個秘密,她寧願攬下所有罪名。

該片旨在反思德國人在二戰時犯下的惡以及是如何影響了戰時一代和戰後一代,影片巧妙地將多個主題融合到一個故事中,德國戰後一代對戰時一代的感情表現為米夏對漢娜的愛恨交織,把德國對二戰罪行的反思表現為法庭上的問答和研討班上的討論。

同時,影片雖然具體地講述了兩個人的生活經歷,卻折射出普遍存在的“孤島人生”般的生活方式。下面,我將從漢娜和米夏兩個不同的人物角度來解讀人物內心“孤島”般的精神世界,在本文的最後部分,我將結合電影劇情,談談這樣孤島般的生活方式帶來的啟示。

電影《朗讀者》:形同孤島的生活方式,才是悲劇的真正根源

漢娜的掙扎與自我毀滅

在影片中,凱特·溫斯萊特所飾演的漢娜代表著德國戰時一代,是一個被觀眾審視、思考的角色。她既是二戰時眾多的施害者之一,但更是一個受害者,她的一生都在“孤島人生”中努力地掙扎著。

觀看影片後,我一直疑惑著一個問題:在法庭上時,面對不屬於自己的罪名,漢娜為什麼因為害怕其他人發現自己是文盲而選擇認罪?要知道,承擔了這份罪名的結果是終身囚禁,有什麼東西會比自由還要重要呢?當我去了解那個時代的德國後,我才漸漸理解了漢娜這個行為。

德國早在一戰前,識字率就超過了90%,二戰以後的比例更高,識字率被理解為國家文化水平、科學素養、凝聚力、身體素質等的象徵。一個如此注重文化的國家,在連導彈都已經研製出來的年代裡,可以說是鄙視不識字的人的,文盲幾乎成為了一種象徵野蠻的罪行,一種與文明社會格格不入的罪行。

不識字的罪在漢娜心中是大過在法庭承認殺死300人的罪,是她願意用自由和名譽去掩飾的罪。這似乎也能解釋漢娜走進教堂聽著唱詩班孩子們的歌聲時,為什麼會淚流滿面了。因為羞愧和自卑,因為不識字是一種罪。

這種“罪”讓漢娜一生都在掙扎之中度過,既沒條件感受生活,也沒能力思考人生,只會埋頭幹活。文盲的身份讓她不敢與別人來往,逐漸把生活變成一座孤島。誰若把內心封閉成孤島,誰就會陷入喪失人性的危險之中。

電影《朗讀者》:形同孤島的生活方式,才是悲劇的真正根源

米夏的逃避與救贖

大衛·克勞斯飾演的米夏代表著德國的戰後一代。我們以上帝視覺來審視米夏的生活可以發現,他的生活是一座對社會這個“大陸”若即若離的“孤島”:

  • 在家中,他與家人缺乏交流。雖然兄弟姐妹們總是關注他,卻只是為了向父母告狀。米夏的家庭完整富裕,但家人們自私自利,對彼此漠不關心。
  • 在學校,他沒有要好的同學,總是獨來獨往。
  • 結婚後,他拋棄妻女,和每個伴侶在一起的時間都很短暫。

英國詩人約翰·鄧恩說:“沒有人是一座孤島。”事實上也沒有人想要成為孤島,希望被人理解、尊重是人的天性,米夏也不例外。

由於原生家庭缺乏親情,他強烈渴求母性之愛,而漢娜正好彌補了這一點。原本,漢娜對於米夏來說也只是個不辭而別的戀人,但多年後在法庭上,米夏卻發現她是個導致300多個猶太人被活活燒死的女看守。本來就很難與別人產生聯繫的他,偏偏與漢娜這個納粹罪犯的聯繫還是個恥辱,這讓他更加孤僻沉默了。

米夏在法庭是原本是有機會為漢娜辯護,使其免受終身監禁的重罰的,但他最後卻放棄了。因為他無法同時面對二人從前的戀情和漢娜的罪惡,只好選擇逃避。對於無愛的家庭,米夏也選擇遠走他鄉,連父親去世了也不肯回來。在結婚又離婚後,米夏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逃避,而逃避是沒用的。

所以,米夏翻出自己的舊書,繼續為漢娜朗讀,希望自己能得到救贖。可惜這仍然是一種逃避:僅僅錄製朗讀磁帶雖然能幫助漢娜學習讀寫,但是他殘忍地不回漢娜的信,斷絕了二人心靈上的溝通,間接導致了漢娜最終的自殺。

米夏內心非常希望走出自己的孤島人生,融入社會融入家庭。但一次次的逃避讓他一次次墮落,離“大陸”越來越遠,最後成為一座無人能走進的“孤島”。只有理清過去才能正視現在,未來也因此才有了可能。影片中多次出現的書籍《奧德賽》也暗喻了米夏漂泊的心路歷程:“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荷馬這段史詩的主題是歸家,但事實上,《奧德賽》講述的乃是一段旅程。家只是你的夢中之地。”

電影《朗讀者》:形同孤島的生活方式,才是悲劇的真正根源

獨特的敘述方式凸顯“歷史”與“當下”的交織

電影中的第一次倒敘是通過米夏推開的那扇窗戶,觀眾就被帶回到了漢娜和米夏相遇的年代。也就是從那個時刻起,電影刻意地混淆了時空,模糊了現實與歷史的邊界,這樣的處理讓過去與現實在米夏的現實生活中難解難分。同時,米夏總是在現實生活跳回過去,試圖捕捉到過去的蹤跡同時思考過去的所作所為。

影片改變了原著中完全按照時間順序展開的情節設計,通過別出心裁的倒敘將過去和當下兩個時空橋滅地融合在一起,以多層敘述的方式呈現出一條跨越兩個時代的救贖之路,從而更為鮮明地突出了“理解過去即是理解當下”的歷史認知。

電影《朗讀者》:形同孤島的生活方式,才是悲劇的真正根源

對於孤島般的生活方式帶來的思考與啟發

勇於正視和克服恥辱

在漢娜的人生中最大的羞恥就是她不識字。對於這個事實,她總在躲避,害怕別人發現後會被嘲笑。米夏人生中的羞恥是與漢娜的這段忘年戀,想要逃避,實際上卻完全走不出來。

為什麼人會有恥辱感,我想,這歸根於太在意外界的看法了。米夏在少年時,面對別人以為漢娜是自己的媽媽時,會勇敢地去親漢娜以示情侶身份。可長大後,卻害怕被別人知道自己的這段不倫戀。

羞恥的標籤來自外界的看法。所以,我們既會可惜漢娜不願克服恥辱感,也會同情她的孤獨和絕望;我們理解米夏的恥辱,但又因他的逃避而憤怒。兩個人共同的弱點都是不敢直面自己的恥辱。人會因為羞恥感而懷有秘密,又因秘密而困鎖。

不輕易對他人做評價

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有這麼一句話:“每逢你想要批評任何人的時候,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並不是個個都有過你擁有的那些優越條件。”

米夏並不能理解漢娜對於知識的渴望,他只看到了漢娜是納粹分子的罪惡身份。但他卻沒有意識到漢娜從小沒有接受過教育,認知水平不高,所以犯了“平庸的惡”。對於漢娜而言,她只是在自己的世界中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她既不去感受生活,也不去思考人生。

總結

《朗讀者》是一個關於愛與恨,秘密與救贖的故事。和眾多反映二戰的影片不同,它聚焦在二戰中普通人的所作所為以及二戰對戰時一代和戰後一代的影響:戰爭不僅無情地奪取了無數人的生命,而且即使硝煙散去,它給人類帶來的“孤島人生”的悲劇依然在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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