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小时候,寄居在外婆家,房前就是现在的白豚养殖场,那时我们称它叫“夹江”,它位于大通镇的和悦洲与铁板洲之间,江边有很多柳树,江里的水很平静,因为它通江的两边都被封堵,修了水闸。江边放了很多麻石条,供人在上面洗刷,夹江的水不像外江的水那样浑浊,夹江的水清澈见底。每天清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夹江边洗漱,那时家里的用水,都是从夹江里挑回来的,为了节约用水,就直接去夹江里洗漱,春天里夹江的风光最美,长长的柳条随风摇曳,“喳喳”叫的喜鹊在树丛中跳跃,不知名的小鱼儿,围着洗刷的人群觅食,平静的江面不时有大鱼跳跃。

  夹江里有很多鱼,我们经常坐在江边,看渔民用我们叫“鱼老哇子”的鱼鹰捕鱼,渔民用竹竿拍打着水面,驱赶鱼鹰下水捕鱼,那鱼鹰很神奇。从水里出来嘴里总是叼着一条鱼。外婆说:鱼只要看见到鱼老哇子,就浑身发怵,再也跑不动了。在那生活物资匮乏的年代,我经常想入非非,如果自己变成“鱼老哇子”,不就天天有鱼吃了?儿时有个玩伴,小名叫“四疤子”的很会抓鱼,他只要下河,一般不会空手回来,我们对他很崇拜,他教我怎样徒手捉鱼,可我怎么学就是抓不着,再说外婆也不准我下水抓鱼,没办法,干脆给我做了一副钓鱼竿,让我钓鱼,我又没有那份耐心,拿着鱼竿到处跑,没有钓到一条鱼。夹江口与鹊江旁有一个水产公司,用竹子围了一个围墙,里面天天宰杀大鱼,腌制晾晒,我们常常趴在竹缝向里看,晾晒的大鱼让我们直流口水。一天在看鱼时,忽然想起手里的钓鱼竿,我把钓鱼竿从竹墙上伸过去,看着鱼钩落在一条咸鱼旁,用力一提,“钓”到一条大咸鱼。看看没有人发现,抱起咸鱼就往家跑,结果被外婆拎着耳朵把咸鱼又送回水产公司。

  和悦洲与大通隔江相望,洲上是以鹊江沿岸的一道街为中心,以二道街、三道街为纬线,十三条巷子为经线,向洲的腹地辐射。房屋清一色徽派建筑———白墙黑瓦,我们住在街旁边的人,很羡慕住在一道街的人,至少,我那时是这样想的。看看二道街和三道街以及洲头、洲尾民居,残垣断壁,杂草丛生,低矮的房屋破烂不堪。一道街几乎都是有着高高马头墙的楼房,有整洁的麻石条铺就的街道,长江发大水时,人们退居楼上,用跳板搭起对外通道,木划子在街上穿行,兜售着各色蔬菜和日用品,生活照样继续。二道街和三道街的居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房屋泡在水里,全家搬到大埂上搭一个小棚子躲避水灾,没有吃的只能靠政府救济。

  和悦洲人说话声音很大,那是指女人们,男人说话声音低沉,女人则不同,她们用丹田之气,经喉咙发声,在口腔产生共鸣后,从嘴巴和鼻子同时喷发而出。那声音是炸声,在弯曲的街道或巷子里,你还没有见到人,就听到妇女们嘶声叫骂:“你个水盒子,你个水胖子,你死嘞别嘎来。”她们就是这样,为一点小事就会哽着脖子叫喊,抑或这是她们对辛苦劳作的一种宣泄,男人们不是这样,他们把宣泄放在劳动的号子里。

  和悦洲人是见过大场面的,他们过江不叫过江,而叫过河。在他们眼里,浩瀚的万里长江只不过是条小河而已,显示出和悦洲人的气魄。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大通的皖南重镇的地位还没有完全退去,我们常常坐在和悦洲江边的石条上,看着鹊江里如云的船只,每天有四班上下水的客轮在码头停靠,各式各样的货船,停在江面等待装卸货物,还有一种用一个拖船拉着七、八个无动力货船,排成一条长长的船队,每当碰到这样的船队,摆渡的小木划子就在江中打转转避让。对岸码头上的高频喇叭在调度船只:“喂,赣009你向后退”;“巢228在锚地抛锚等待”;“苏111靠3号码头”,听到调度令的船只,用汽笛鸣号应答,码头上人声沸鼎,搬运工人阵阵号子此起彼伏,汽笛声、机器声和号子声交织在一起,形成那个时代大通的主旋律。

  随着交通工具的改变,和悦洲变得凋零,但在我的记忆里,和悦洲还是那样喧嚣、美丽和繁忙……

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儿时记忆里的大通和悦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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