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一箭射中,從此開始春秋時代

中箭的人是周恆王,放箭的人叫祝聃。

周恆王是位有見識的君主。雖然不算有作為,本領也不出眾,但對王室衰微的趨勢還是有清楚的認識的。自打平王東遷洛邑,周天子的地位不斷衰落。本來,天下諸侯都是周的臣子,現在全都尾大不掉。看情勢,宣賓奪主是遲早的事。既然王室的力量一天不如一天,那趁著還沒有完全湮滅,先下手為強,或許還有重振王權的一線希望。這其實並不算是多壞的主意,只可惜他的對手是鄭莊公。

和周恆王一樣,鄭莊公生不逢時。


他被一箭射中,從此開始春秋時代

周恆王生晚了,鄭莊公生早了

鄭莊公是一位擁有雄才偉略的諸侯,他的另一個名字更著名,就是鄭伯。如果再晚生幾十或者一百年,春秋五霸之中必會有他的名字。然而他偏偏早了這些年出世,此時的周王室還是各諸侯的領袖,對天下擁有著一定的控制力。而且鄭國很小,和齊、晉等一流的強國不在一個重量級,並不具備縱橫天下的實力。所以鄭莊公沒能位列春秋五霸,只能算是小霸。但歷史給了他更為重要的使命,諸侯爭霸的序幕,註定由他來開啟。

鄭莊公即位後,家裡也不太平。鄭莊公的弟弟太叔段,在母親的幫助的一直對莊公的地位構成威脅。鄭莊公即位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鄭伯克段於鄢》,這段故事被記載於《左傳》,後來被中學課本轉載。大致意思是說,鄭莊公和弟弟段爭位,先是姑息養奸,然後欲擒故縱,最後徹底擊敗段,鞏固了政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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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矛盾在於領土之爭

位置坐穩之後,鄭莊公要發展自己的國家,首先遇到的是地理條件的制約。鄭處於四戰之地,南有蠻楚、北有強晉、西有東周,東鄰衛、曹、魯、陳、蔡諸國,強大的宋國也在東面。楚與晉誠不可與爭鋒,所以東西兩面,成為鄭國擴張的方向。

當年周朝開國,將天下土地分給功臣、聯盟勢力以及殷商後人。當然不可能全都封出去,自己還是有自留地的。這塊自留地,比一般諸侯的都大,地段也好。但是後來的事出乎意料,許多諸侯的發展速度都超過了周。一方面是向蠻荒地區開拓土地,一方面是互相兼併,以齊、楚、晉為代表的諸侯以蠻橫之勢蓬勃崛起,領土比當初的封地擴張了數倍。周在領土面積上不再佔有優勢。

諸侯間的打打鬧鬧,周王室本來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但近在臥榻之側,就沒法容鄭國安睡了。鄭國是周的臣子,也是周的鄰居。鄭的封地與周的自留地接壤,換句話說,鄭國想擴張,沒準就要打周的主意,而周要削弱諸侯,理當由鄭國開始。

當然這還只是兩人心裡的算盤,表面上的矛盾,還在於官職。鄭莊公不止是小國之君,也是大國之臣,他是周朝的卿士。


他被一箭射中,從此開始春秋時代

鄭莊公被老闆降職

職位被降,自然心裡有怨氣。何況鄭莊公的卿士頭銜,在當時還十分好用。利用這個身份,鄭莊公在諸侯中很有地位,是諸侯中的“大哥”。每天忙於國際事務,大事小情都拿天子卿士的身份說事。周恆王對此很不爽,暗暗打算把這個卿士的位置轉給虢公忌父。鄭莊公當然也不爽,於是先後收割了溫地的麥和成周的禾。

到了公元前707年(周桓王十三年),周桓王正式免去鄭莊公左卿士職務,於是鄭莊公拒絕朝覲周桓王。周和鄭算是徹底撕破了臉。


他被一箭射中,從此開始春秋時代

繻葛之戰

公元前707年,周桓王討伐鄭國。他的作法也很聰明,聯合了陳國、蔡國、虢國、衛國四國小弟一起出戰。向來大國出征,肯定會帶一群小弟,周帶的這些小弟,也都受到了鄭的擴張威脅,所以願意出力。但是,但凡聯合作戰,帶頭大哥都要有充分的控制力,這顯然是周桓王不具備的。所以被鄭莊公找到了薄弱環節。莊公率大夫祭仲、高渠彌等在繻葛(今河南長葛北)列陣禦敵。


他被一箭射中,從此開始春秋時代


鄭莊公採納高渠彌的建議:改變傳統的車戰戰鬥隊形,將通常配置於戰車之後的隸屬徒兵,以伍(五個人)為單位,分散配置於每乘戰車的左、右、後方,填補車與車間的空隙,徒兵與戰車相互掩護,密切協同、攻防自如,這是歷史上很有名的"魚麗之陣"。

鄭莊公又採納鄭大夫子元(公子突)的建議:陳軍因國內動亂而士無鬥志,蔡、衛軍戰鬥力不強,先攻周聯軍兩翼薄弱部分,造成周左、右軍混亂而敗,爾後集中兵力合擊週中軍。


他被一箭射中,從此開始春秋時代


鄭大夫曼伯指揮鄭右軍方陣首先攻擊周室聯軍左翼的陳軍。陳軍果然一觸即潰,逃離戰場,周室聯軍左翼即告解體。與此同時,祭仲也指揮鄭軍左方陣進攻蔡、衛兩軍所在的周右翼部隊, 稍經交鋒,蔡、衛軍便紛紛敗退。週中軍為潰兵所擾,陣勢頓時大亂。鄭莊公見狀,立即搖旗指揮原繁的中軍向週中軍發動攻擊。祭仲、曼伯所分別指揮的鄭左右兩方陣也乘勢合擊, 猛攻週中軍。失去左右兩翼掩護協同的週中軍無法抵擋鄭三軍的合擊,大敗後撤。


他被一箭射中,從此開始春秋時代

天子中箭

周桓王被鄭將祝聃一箭射中肩膀,忍痛勉強指揮軍隊逃出重圍。祝聃要追逐活捉周桓王,鄭莊公制止說:"君子不希望逼人太甚,何況欺凌天子呢?我們是自衛,國家能免於危亡就足夠了。"戰後,鄭莊公為了表示尊王,還特派大夫祭仲去慰問受傷的周桓王及其左右隨從。

繻葛之戰,周天子威信掃地,鄭莊公聲威大振。宋、衛、陳等宿敵都來求和,鄭國成為當時中原最強盛的諸侯國。公元前701年,鄭莊公與齊、衛、宋等大國諸侯結盟,小霸春秋。

他被一箭射中,從此開始春秋時代

這一戰也讓天下人明白,天子的命令是可以不服從的,天子是可以被攻打的,並且是可以被打敗的。新的規則誕生了:力量才是權威的基石,誰的實力強,誰就是諸侯的老大。諸侯爭霸的春秋時代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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