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12月28日，張輝瓚率國民黨第18師，一頭鑽進了毛主席、朱德總司令為其佈設的口袋陣。黃公略的紅3軍、林彪的紅4軍、羅炳輝的紅12軍、彭德懷的紅3軍團齊上陣，對敵18師實施向心突擊。
黃公略的紅3軍，以7師擔任正面突擊，8師、9師分別向龍岡東面和東北面進攻。紅9師師長徐彥剛將屬下3個團展開成前三角隊形，但打頭陣的紅26團卻遲遲撕不開突破口。徐彥剛急了，急令偵察參謀耿飈：“耿猛子，你到26團陣地去看看怎麼回事。傳我的命令：立刻打進去。”
當時尚未佩槍的耿飈二話不說，操起一把馬刀就直奔26團陣地。還沒到陣地上，大老遠就聽到26團的戰士們在嚷嚷：“我先上，我先上。”等耿飈來到近前一看，卻傻了眼：只見26團有2個多連的戰士正伏在一片窪地裡，嚷嚷著“我先上。”而該團王團長提著一把馬刀，站在前出位置上，殺氣騰騰地督戰。只見衝出去一個戰士，沒跑幾步便被敵人火力擊倒。王團長馬刀一揮，又衝出去一個戰士，再次倒在敵人火網下。
這算哪門子打法？這不是讓戰士們給敵人當活靶子嗎？耿飈顧不上和誰打招呼，就徑直衝向王團長。因為他速度過快，已經打紅眼了的王團長誤以為是敵軍偷襲，下意識地一刀劈向耿飈。耿飈從小就練武術，不僅僅是練武，還是我軍最頂尖的高手，因此這一刀被他輕易格開，並暴喝一聲：“王團長，你看我是誰？”
如夢方醒的王團長定睛一瞧：“啊，耿參謀，來得正好。快，你在這守著，我親自上。”說完，他便起身往外衝，但卻被耿飈死死抱住：“別忙，這個衝法，你上去也得送死。”幾十年後，耿飈仍對這位勇猛但失之於魯莽的王團長記憶猶新，因為他選擇的衝擊路線實在是太糟糕了：一條只容一人通過的小路，左側是池塘，右側是兩個山丘。兩丘之間有條雨裂溝，敵軍用機槍順著溝封鎖著小路，一打一個準。
聽到耿飈傳達的徐師長命令，王團長為難了：“我們在這裡被壓了兩個鐘頭了。已經下了堅決衝鋒、不準後退的死命令。誰怯陣都格殺勿論，這你都看到了。”耿飈打量了一下週圍的地形，見眼前確實只有這麼一條小路可走，便讓王團長先組織火力，想辦法壓制敵人，然後他用馬刀削下幾根樹枝，貓下腰衝到山埡口，就勢滾進池塘。
因為池塘地勢低，小路成了很好的隱蔽物。耿飈用樹枝頂著軍帽，剛將其探出路面，就被子彈穿了個洞。雖然他無法觀察到敵火力點究竟設在哪裡，但可以判斷離自己並不算遠。為了拔掉這顆部隊前進路上的釘子，耿飈在那淺淺的池塘裡貓著腰前進，在水最淺處插上一排木棍，示意王團長派人沿著他設置的路標前進。
26團尖兵排的戰士們學著耿飈的樣，也紛紛跳進池塘通過了敵火力封鎖區。耿飈領著他們摸上土丘，一眼就看到敵人在兩丘間修了個土坎。5、6個軍人躲在土坎後面，用1挺重機槍和幾支步槍，正死死盯著那條小路。
耿飈一揮手，尖兵排戰士們手裡的步槍只一個齊射，便打得這一小股敵人人仰馬翻。終於拔掉了這顆釘子。早就等得不耐煩的紅26團指戰員們一躍而起，飛快地衝向敵陣，展開了凌厲的攻勢，紅27團也尾隨他們進入戰鬥。
這時，紅12軍從側後發起的攻擊也已經奏效。紅4軍和紅3軍團的部隊，也從北面的高山上衝了下來，紅軍戰士們口中的“五瓣蓮花抄尾陣”已經形成。幫助紅26團撕開了突破口，耿飈返回師部覆命。
徐彥剛又給他派了個任務：“你通知25團，隨師指揮所推進。”耿飈傳達完任務，又將此前26團進攻為何受阻的情況原原本本向徐彥剛作了詳細彙報。徐師長嘆了口氣：“看看，不懂戰術，只會蠻幹，多糟糕。命令27團在側面展開，叫李聚奎放開打。”
此時，李聚奎指揮紅27團正搶佔制高點。敵人憑藉火力優勢，收縮在幾個小村裡頑抗。當耿飈趕到紅27團時，該團已將敵人死死圍住。此時天色已晚，因戰場上紅軍各部眾多，通訊聯絡手段又落後，遂暫停攻擊，調整部署，準備天亮後再給殘敵最後一擊。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槍聲、喊殺聲響徹龍岡上空。李聚奎組織部隊輪番掩護，交替衝鋒，很快就從右側衝到了在正面猛攻的紅26團前面。耿飈正隨部隊拼殺著，突然聽到李聚奎喊他：“耿飈，收拾一下左邊。”
耿飈扭頭一看，約1個排的敵軍正從左邊發起反衝擊。耿飈隨口招呼自己身邊幾個戰士“跟我來。”說罷，他便掄著馬刀率先衝了過去，接連劈倒幾個敵人。敵機槍手見雙方迅速纏到了一起，已沒法發揮機槍火力，遂棄槍而逃。
雖說這個排的敵軍人數佔優，但士氣和勇猛程度遠遠不能和耿飈他們相提並論。不一會兒功夫，就被紅軍戰士砍得死的死，逃的逃。率隊反擊的敵排長“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高舉雙手求饒。耿飈衝上去繳了他的手槍和子彈袋，繼續向敵核心陣地衝去。
這一天，被圍在龍岡的國民黨18師整整1萬人全軍覆沒，張輝瓚本人也成了俘虜。有勇有謀的耿飈在此戰中的表現，軍長黃公略、師長徐彥剛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短短3個月後，就將耿飈從偵察參謀破格提拔成紅9師參謀長，這個火箭提拔，讓耿飈從此步入紅軍中、高級指揮員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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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眾號作者簡介：王正興，原解放軍某野戰部隊軍官，曾在步兵分隊、司令部、後勤部等單位任職，致力於戰史學和戰術學研究，對軍隊戰術及非戰爭行動有個人獨到的理解。其著作《這才是戰爭》於2014年5月、6月，鳳凰衛視“開卷八分鐘”欄目分兩期推薦。他的公眾號名亦為“這才是戰爭”，歡迎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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