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顧瑾年說的話,蘇茜一句也沒聽見,像無數炮彈由遠處墜落在耳邊爆炸,引起了長久的耳鳴。
眼淚一滴一滴,掉落在純白的被子上,蘇茜蜷縮著身體,不顧護士的勸阻,安靜地坐在病床上,不願意躺倒休息。
顧瑾年什麼時候走的,蘇茜不知道。
林清淺推門進來時,見到的就是一臉慘白無血色的蘇茜。
“蘇小姐,你還好嗎?”拎著一籃水果,放到桌邊,林清淺走到病床邊,輕聲問道。
蘇茜沒有抬頭,沒有回應。
絲毫不在乎蘇茜的沉默,林清淺略帶炫耀的笑了,輕撫上平坦的小腹,細聲細語地說著話,“寶寶,你蘇阿姨剛剛流產,心情不太好,要不然下次媽媽再帶你來看蘇阿姨。”
話雖輕,一句寶寶直接將她拉回現實,“你說什麼,什麼寶寶?”
蘇茜抬眸望向林清淺的肚子,眼神執拗地瘮人。
“哦,瑾年還沒來及告訴你,我們有了孩子,剛四十天的胎兒,小小的一個,初具人型。”林清淺一臉幸福,說完才似憶起什麼,忙捂嘴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剛流完產,聽到這個消息肯定很難過吧!不過,沒關係,等以後孩子生下來,你也是他的媽媽。”
媽媽!什麼媽媽?她不要當這個孩子的媽媽!
她的孩子,也才要具有人型了,她的孩子,原本可以健康的長大,她的孩子……
沒了。
平復的心情再次起伏,淚珠滾落,憤怒衝上了心頭。
“滾,給我滾,不要讓我看見你!”蘇茜怒吼著,不去看林清淺的臉,蒼白的嘴唇因撕裂出血,她卻一點也沒察覺。
門,再次被推開。
顧瑾年蹙眉走進來,不耐道,“蘇茜,誰給你的膽子讓清淺滾,最該滾出去的人,是你!”
滾,滾啊,全都滾開!
你們全都是兇手,殺我孩子的兇手!
蘇茜手用力捂著腦袋,口中不斷叫喊著,像極了一個瘋婆子。
大步上前,將林清淺護到一旁,顧瑾年直接長臂一攬,將悲痛欲絕的蘇茜粗暴地抱進懷裡,走出病房。
醫院走廊裡,人來人往,頻頻向兩人行注目禮。
等到了醫院大門,顧瑾年甩手,將蘇茜扔到了大門外面的地板磚上,堅硬冰冷的石頭硌得她生疼,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吧!”
早晨的陽光照在蘇茜的身上,微暖,剛經歷過流產的身體,卻陰冷的如同掉入冰窖之中,瑟瑟發抖。
路人來來往往,對她指指點點,人們圍成一個圈,看她如同怪獸,俯耳的話一字不差地落進耳朵。
蘇茜努力把自己縮得更小。
“散開散開,都圍在這裡做什麼?”
季延一身白大褂,走進來驅趕著好奇的人群,看到中間縮成一團的女人時,臉色陡然變差。
昨天為蘇茜主刀的醫生,就是季延。
季延印象深刻,那個自稱病人老公的男人,在聽到孩子死亡時冷漠的眼神,以及簽字時的利落。
女人的名字,寫在病歷單上,似乎是叫,蘇茜。
蘇茜的身體冰涼,被季延抱起時,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了感激的意思,“謝謝你,醫生。”
“沒事,我送你回病房吧!”
季延沒有多問,對於病人的隱私,他並不應該過多的接觸。
走到病房門口時,季延不悅地皺了下眉,剛想往裡走,就被幾名黑衣人攔住,“不能進去!”
“誰不能進去?”季延微怒。
在醫院裡,病人不能進病房休息,這是哪門子的規定!
黑衣人面無表情,“你懷裡的女人,不能進去!”
“你們!”
季延很少遇見這種情況,想發火卻被懷裡的女人制止。
“醫生,算了,不必要為我與人起爭執。”蘇茜緊緊地攥住了季延胸前的白大褂,害怕他會衝動,惹怒顧瑾年。
“醫生,能不能幫我個忙?”蘇茜抬眸,懇求地望向季延,“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蘇茜眸光清澈,楚楚動人,讓他如受盅惑般,下意識地點了頭,“沒問題,我送你回家!”
說罷,狠狠地剜了眼門口站立的黑衣人,轉身離開。
臨走前,蘇茜不經意地瞥了眼病房內,顧瑾年側身對房門,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躺在他懷裡的林清淺,被逗得雙眼微彎,笑出聲來。
林清淺似有所感,微微側目,正對上蘇茜離去的目光,頓時笑意加深,燦爛奪目,環抱住顧瑾年的腰,仰頭吻上了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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